第96章 空口无凭

“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如今雍儿还在臣妾宫中，他吃了这有毒的百合银耳羹，差点就性命不保，一命呜呼了！”皇后跪在皇上面前，泪流满面，我见犹怜。

        本准备睡下的皇上闻言睡意全无，猛地咳嗽几声，龙颜大怒，道：“竟会有这种？江太医，雍儿现在怎么样了？”

        江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作镇定地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的确中毒，但好在中毒不深，如今已无大碍。”

        皇上握紧了拳头，怒不可遏地道：“竟然真的有人明目张胆地给太子下毒，那人到底是谁？”

        “回皇上，太子所中之毒，乃为滴水观音的浆液。”皇后哭着说道。

        皇上立刻顾不得愤怒了，惊讶地道：“什么？会不会是弄错了？”

        皇后心里怒意顿起，但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厉害了，道：“皇上，这宫里有滴水观音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处，有没有弄错，难道您的心里不清楚吗？”

        皇上还是摇摆不定，他犹疑地将目光转向江太医道：“这百合银耳羹确实有毒？”

        江太医老实答道：“真的有毒。”

        “可这滴水观音的浆液，就怎么到了坤宁宫的百合银耳羹里？”皇上疑惑地问道。

        皇后停止了哭泣，脸上虽犹有泪痕，却已经恢复了母仪天下的端庄姿态，沉静地道：“回皇上，昭纯宫里，种植了大量百合，笙笙那孩子速来与文安交好，文安前段日子送了些百合过来，笙笙心思灵巧，不忍看百合凋零，便拿来做了百合银耳羹……”

        “就是这个？”皇上指着红缕端在手里的汤盅道，“这百合长在园中，不小心沾上别的植物上的汁水，也难免，其实滴水观音只要不食用，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皇后几乎要维持不住端庄的仪态，压抑着怒气道：“这并不是文安送来的百合，笙笙把百合做成了羹汤，雍儿喝了以后觉得好喝，笙笙这才去昭纯宫说明了来意，去摘了百合回来，等雍儿吃下去以后，就险些……”

        说着她的眼泪将落未落，欲语还休。

        皇上皱了皱眉，无奈中还有些不耐。

        早些年贵妃圣宠不衰时，她最爱那滴水观音的样貌，可惜滴水观音的浆液带毒，不适宜在宫中养植。贵妃因此郁郁寡欢，皇上心生怜惜，特许昭纯宫种植滴水观音。

        贵妃顿时欢天喜地地弄了一株滴水观音，精心种植在昭纯宫中。

        可现在，她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毒，难道是觉得皇上将十六王爷留在京中，真的有废储的打算，毫无顾忌了？

        “可是下这种毒，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是自己下的毒，贵妃又怎会做这种事？”皇上道。

        皇后愣了一下，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委屈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臣妾不惜牺牲拿雍儿的性命来做赌注，也要诬陷贵妃吗？”

        皇上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他紧皱着眉头道：“传贵妃来见。”

        崔怀立刻领命小跑着出去了。

        不消一会，贵妃身后跟着蓝玉，跟在崔怀的身后款款而来，虽然比皇后只小了几岁，但贵妃看起来却依旧容光焕发，颇有风韵。

        “臣妾给皇上请安。”贵妃看了看脸上残留泪痕的皇后，露出几分疑惑神色，无辜地给皇上行礼。

        皇后冷冷睨了她一眼。

        “起来吧，贵妃，朕问你，昭纯宫里，眼下还种着许多百合吗？”皇上眼睛微眯地问道。

        贵妃微微一笑道：“皇上上次去臣妾的宫中不还看到了，怎地又问起臣妾来了。”

        皇上似乎叹了口气道：“那朕问你，近日来可曾送了百合去坤宁宫？”

        “坤宁宫？”贵妃神色古怪地看了皇后一眼，现在皇后的神色也很是古怪，看着皇上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贵妃笑了笑道：“臣妾倒是听明乐说了，太子妃很是喜欢那百合，还用那百合做了百合银耳羹，之后还来找她要了一次，若是皇后娘娘也喜欢那百合，只差人说一声编号，臣妾派人送些过去。”

        皇后的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周遭的温度渐渐变冷。

        “那你宫中的滴水观音，现在长得可还好？”皇上突然问道。

        贵妃愣了一下，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缓缓答道：“回皇上，还算不错。”

        皇后突然冷笑一声道：“妹妹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贵妃心中一跳，却仍然笑得妩媚，道：“不知皇后此话怎讲？”

        皇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指着红缕手上端着的汤盅道：“你可知，从你宫中摘入东宫的百合，做成了百合银耳羹，却让太子中了滴水观音之毒！”

        贵妃眼睛蓦地睁大，跪倒在地，忙道：“皇上，臣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百合，臣妾没有动过手脚，臣妾压根就没有碰过。”

        皇后冷哼一声道：“难道这些，还需要妹妹亲自动手吗？”

        这时殷雍在公公的搀扶下，步履有些不稳地走了进来。

        “父皇。”他有些虚弱地道。

        “雍儿！”皇上惊呼一声，转头问江太医，“这怎么回事？为何他的脸色如此难看？不是说已无大碍了吗？”

        江太医立刻擦着额头的汗道：“回皇上，这是正常的现象，臣虽然已为太子殿下施过针，但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稍候等药熬好了，太子殿下喝下去，便会恢复如常了。”

        殷雍神色放松下来。

        皇上闻言松了一口气，怒道：“贵妃，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空口无凭，如何判定臣妾有罪？”贵妃愤愤地道。

        “滴水观音，纵观整个皇宫，难道还有第二株？”皇上厉声道。

        贵妃直起腰杆，道：“就是有第二株也说不定，别人的园中都养了什么花草，皇上又怎么可能都知晓？”

        “你……”皇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后却高声道：“皇上，贵妃此话说得对，皇上每天政务繁忙，又怎可能事无巨细，件件知晓，若是怀疑臣妾宫中有滴水观音，大可以派人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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