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勇闯鬼屋

关于“程子”这个称呼，似是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有着模糊的记忆，好像是有什么人也曾这样称呼过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记忆逐渐变为梦境，越来越虚化，继而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却。

        那时的程子衿才两岁，他残存的印象已经无法拼接完整了。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男人。

        推算下来，他应该50岁出头的样子，但他曾经长什么样，程子衿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甚至他都无法确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亲舅舅，程立舟。

        两人对视许久，程子衿才对着戚悠悠他们三人道：“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玩吧，10分钟之后用身边电话亭里的公共电话打157……这个号码，我去找你们。”

        戚悠悠带着林初和梁琛走后，程子衿依然站在原地，还是程立舟先迈开了步子走向他。

        男人的眼微眯，似是有些老花，想要极力看清少年此时的模样，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舅舅。”

        “记得不深了。”程子衿下意识的说出口，后又觉得这话似是有些冰冷，于是加了句：“那时候太小。”

        “是啊。”程立舟点了点头，他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想要抱一抱眼前这少年，却又感心中着实对不起他，无奈放下手，只道：“在资助院，过得一切都好吗？”

        “嗯。交到了很多朋友。”但没有血脉相连的家人。

        后半句话被少年隐去了。

        已经过了10多年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淡去了，包括曾经或许存在过片刻的亲情。

        程子衿在小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生活在资助院，而不是想电视或者是报纸亦或是书本上所描述的那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特意跑去问过戚美怜，后者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他父母的经历讲给他，并告诉他是舅舅送过来的。除此之外，再多说些什么，对于程子衿的成长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跟你妈妈很像。”程立舟再次开口，这是程子衿第一次在亲人的口中听到“妈妈”这个词，他的心似是被拨开了一样，就像一个抱着空空如也的糖罐子的孩子，如果不知道那是个糖罐子，那么这个孩子也不会在对方提到“糖果”这两个字的时候而眼前发亮。

        “……是吗”程子衿并不是在确认，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点了点头，道：“她很漂亮，尤其是眼睛，你随了她。”

        “……哦。”程子衿机械地点了点头：“有墓吗？”

        “你是说你妈还是你爸？”程立舟问。

        少年抬眸，静默地看着男人，过会才道：“是我爸没有墓地吗？”

        程子衿的父亲是缉毒警，在执行任务中被毒贩用枪支击中而不幸牺牲，对于缉毒警，程子衿的了解程度是很少的，国家对于他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因为顾及到他们要执行卧底任务时不被暴露的风险，所以少年自然而然地以为，缉毒警即便是死后也不会有墓地让人认识到他们。

        “不是。”程立舟的回答让程子衿的眼中重燃了希望，随后的一句话又让他的眸色黯然：“你爸爸被葬在了烈士墓中，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地方，你的妈妈……她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

        少年听后竟意外地笑了笑，他找程立舟要了烈士墓的地址，并终于记住了他生身父母的姓名。

        父亲顾方启，母亲程立红。

        程子衿又和程立舟聊了一会，兜里的老年机响起，他接了电话，与程立舟道别，后者顺便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程子衿，这才分开。

        程子衿转过身的那一刻，听到背后有一个男孩子叫着“爸爸”，那男孩子应该和戚悠悠差不多大，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们的一切跟自己无关，那是他们的家庭，而自己，不会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少年风一般的跑开，向着戚悠悠他们所在的电话亭的方向而去。

        “你没事吧？”见到程子衿的第一面戚悠悠就直接问出口来。

        程子衿摇摇头，表情很平静：“没事。”

        几人这才进入了下一个游戏体验——鬼屋。

        这是有关恐怖医院主题的鬼屋，分为上下两层，体验的过程中还会经历恐怖的电梯环节，并且有真人npc的出现使游戏更加紧张刺激。

        四个人刚一进门，就被漆黑的“夜景”吓破了胆，白布挂在门口的一棵大古树上，音响里不断发出乌鸦的声音，似是走上了寂静地荒岭，蜘蛛网和骷髅头就挂在道路的正上方，左右两旁都是血迹和污渍。

        木门被“吱呀”推开，四人彼此相互依靠，互相拽着对方的衣服才算是正式进入医院内部。

        第一幕是病房。

        全黑的屋子中，只有铁床发着猩红的微光。四个人只能在摸索中寻找出口，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梁琛看着一副痞痞的小混子形象，但是遇到这些东西，他是极为恐慌的，嘴里一直祈祷着：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啊！！这有人！！我去！！！！”

        剩下三个人都被男生这一嗓子彻底吓到了，林初直接坐在了地上，倒是没哭，捂着脸一直尖叫，戚悠悠抬起腿就是一个凭空扫荡，无论是否踢到人，至少对方是不敢近身的。程子衿算是四个人里面胆子稍微大一点点的，他保持镇定，眯着眼睛仔细看清了npc的模样——披散着黑头发，纯白色的病号服，红色的长指甲。

        仔细看，假发中还能看到npc的肉色耳朵，一看就是服化道不够精致导致露了馅。

        程子衿拍了拍身边的戚悠悠，女孩子正张牙舞抓地叫嚷着，他极力维持住后者，道：“别怕别怕，这就是真人，不是鬼，只不过当时他从病床上突然一下跳起来有点可怕而已，现在好了。”

        “是……是吗？”小姑娘们吓得魂都没了，发着抖问道。

        林初也从指缝中透出一只眼来看着情况。

        npc一般专挑害怕又没有攻击力的游客重点服务，他突然跳到林初面前。

        “吼！”突袭的鬼脸再次让小姑娘发出尖叫，这时的梁琛从算是清醒过来，他壮了壮胆子，故作镇定的挡在林初面前，道：“你走开！你快走开！别欺负她，有什么冲我来！”

        这话说到最后都只剩下气音了。

        npc见时候差不多，便转身故意往出口的方向跑，下一关的大门随之打开，把这四个人带了过去。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把周围的声音动静放大，所以当程子衿不小心踩过地上的一个塑料道具时，男孩子惨遭戚悠悠殴打了一拳。

        第二幕的手术室倒是没有什么恐怖元素，但是室内的冷空气很足，从脑袋顶到脚后跟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也没敢看放在周围器皿里的器官标本，血淋淋的，这非得做噩梦不可。

        “我当时就说不来，你们非得要来。”林初突然小声抱怨道，双手紧紧抱住戚悠悠的胳膊，戚悠悠挽住程子衿的右臂，梁琛挂在车尾，小心攥着林初的衣角以免掉队。

        双层的恐怖屋需要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四人就觉得不妙，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步子，抱成一团闭着眼睛，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耳朵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程子衿你摸我干嘛！”戚悠悠低着头紧闭着双眼，她感觉自己的腰上搭上了一只手，轻轻的，酥酥的，好像……还硬硬的。

        小姑娘的头皮要炸开了，她必须要确认这双手是不是程子衿的。

        后者也觉得不对，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正插在衣兜里。那……

        男孩子抬头，看向戚悠悠的身后。

        ！！！！

        程子衿正好与红发女鬼面面相对，这扮相比方才一楼的还要可怕，青面獠牙，黑色的指甲，伸出的手是特效做成的白骨。小姑娘要是现在转身绝对被吓个半死，就连程子衿自己现在都有些不淡定，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担心戚悠悠一会的反应，便索性真的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小姑娘的腰上。

        男孩子温柔道：“没事，是我，没有npc了。”

        戚悠悠总算放了心。

        电梯马上要开门，女鬼必须要重新钻回电梯间里的暗室，他似乎是很失落，自己的演技没有成功，趁着电梯开门的一瞬间，又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骷髅头随后一抛，正好砸向梁琛的怀里。

        “啊！！！！！！！！我艹！！！！！！！！！！”

        梁琛喊破了音，拉起身边的林初，飞速跑出电梯，骷髅头不知道被他丢进了什么地方，他站在外头呼哧呼哧地调整着呼吸。

        最后一关是勇闯镜子迷宫。

        整个迷宫是由镜子门做成的，每个隔间之中只有一扇门可以被旋转，由此进入到下一个隔间当中，但是当玩家推到无法转动的镜子门时，镜子中就会显示出绿色的恐怖人像，或男或女，可能是少了双眼，也可能是少了鼻子，还有可能是没有黑眼珠、长大嘴却没有舌头的鬼。

        依旧是全黑的环境，四个人只能撞运气。

        “啊！”

        “别！又错了！”

        “啊啊啊！！不要啊！！”

        “救命它没有脖子！！！”

        “它没有脑袋！！”

        “啊！！！！什么时候完啊！！！！！”

        ……

        整间镜子迷宫内都是少男少女叫嚷的声音，层层深入，一次又一次的惊吓，尽管每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每次都能恐怖的正好出其不意。

        终于，见到了阳光。鬼屋结束。

        四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嘴唇吓得煞白，捂着心口不断平复着，重新做着心理建设。

        “谁要是再来这个地方，我就把他打死！”戚悠悠没好气地威胁。

        “我也！”程子衿应和。

        “加一！”

        “加二！”

        好吧，四个人这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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