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首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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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衍收回神思，两肘支在膝盖上，头深深的埋着，一动不动。
这么说来，当年被他恶作剧的那对外国夫妇，是要和老油条交易那个东西的，但是因为他把死蛇丢人被窝里导致那女的流产，气急败坏的外国佬儿中断交易，还把负责安保的严莫坤打废了半条命。
可是，王珊珊是在交易前一个礼拜死的，那时候那个东西就已经在严莫坤手中了，难道交易的当天老油条不知道东西已经被严莫坤拿走了吗？还是说他压根就没发现东西不见了？
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中断了交易，老油条哪儿拿得出东西跟人家外国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昭衍感觉脑仁疼，一旁的孔霖还在喋喋不休的汇报着。
“我从王珊珊那儿入手查了一下，这女的以前在发廊里当老鸨，手下管了一票小姐”
“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东西究竟他妈的是什么！”楚昭衍猛的抬头，脸色铁青。
孔霖愣了愣：“你你别急撒，我这不正说呢么，王珊珊虽然死了，但她以前有一关系特好的姊妹，她准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楚昭衍差点脱鞋一靴子甩过去：“就你还是不知道呗？”
孔霖嘿嘿一笑：“快了快了。”
楚昭衍：“”
就在这时，楚昭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楚昭衍压着性子没好气的接起：“哪个？”
“是我。”对方沉音道。
楚昭衍懵了片刻，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惊奇的贴回耳边，这性感的烟嗓不能再熟悉了！
楚昭衍：“神奇，坤叔居然也需要通讯设备了？”
“嗯，工作需要。”
他立即起身走到玻璃墙边：“老苟安排什么工作给你了？”
“催债。”
“噗——”楚昭衍没忍住笑出声：“堂堂坤叔居然沦为高利贷的催债打手，啧，生不逢时啊。”
一旁的孔霖被楚昭衍脸上由阴转晴的速度惊呆了，卧槽，这家伙该不会对他小叔
严莫坤没理会楚昭衍的调侃：“这是我号码，挂了。”
“哎哎哎，等会儿坤叔。”
“怎么？”
楚昭衍笑着问：“这是你买了手机后打的第一通电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嗯。”
楚昭衍赶紧抿住快要扬到耳根去的嘴角，一本正经道：“行，知道了，去忙吧。”
挂完电话后，楚昭衍回过头，对上一脸震惊的孔霖：“对了，除了调查那件事，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懵逼孔霖：“啊？”
楚昭衍神秘一笑：“帮我追坤叔。”
孔霖：“”
这刀山是下不去了。
严莫坤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电话，一句“伤口怎么样了”还没问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他皱眉将电话从耳边移至眼前，刚才他听到电话那边有音乐声，这小崽子该不会大下午的又去会所了？
“坤叔，出发了！”身后传来一声嘹亮的笑音，严莫坤转身，蚱蜢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前，一脚在车内一脚在车外，正朝他挥着手。
严莫坤找了个附近的垃圾桶，将烟头按灭丢进去，这才揣上手机钻进了车。
面包车内除了他和蚱蜢，后座还有三个马仔，副驾驶的柴刀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狗日的你少给老子玩花腔，就三天，三天后你他妈要是不还钱”
蚱蜢凑了过来小声问：“坤叔买新手机了？”
“嗯。”
“多少钱啊？”蚱蜢掏出自己屏幕碎成蜘蛛网一样的破旧手机：“加个微信呗？”
“嗯？微信？”严莫坤不明所以。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去花阳市火车上的时候，那个时髦女孩也问他加过什么微信，只不过他当时正在想事儿，没有细问。
蚱蜢乐呵呵的点头：“对啊，微信。”
严莫坤：“干嘛的？”
蚱蜢表情僵了一瞬，突然想起听柴刀说这个坤叔刚从大狱蹲了十年出来，也是，那时候还没微信。
蚱蜢：“这样吧，回头到有wifi的地方我给你下一个，那你电话呢，电话多少？”
严莫坤也懒得问wifi是什么，直接报了电话号码，他看了一眼还在对着电话破口大骂的柴刀，低声问蚱蜢：“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蚱蜢低头存号码：“堵人啊，这人叫王德福，是个拉货的，借钱赌博，估计现在连本带利滚到这个数了。”
蚱蜢伸出两根手指，严莫坤眉头蹙了一瞬，没问二后头有几个零。
“这人躲我们有一段时间了，盯梢的弟兄刚才看到他回出租屋了，”蚱蜢扬了扬手机：“我给你拨过去了，你存一下。”
严莫坤兜里的手机一阵巨响，副驾上正骂爹喊娘的柴刀一脸愠怒的转头，蚱蜢赶在他怒火转移前迅速挂断，赔上了一副笑脸。
“你多大了？”严莫坤一边存号码一边问。
“我啊？”蚱蜢想了想：“十九。”
严莫坤没说什么，这小子顶多十六。
面包车停在了西区一条逼仄老旧的巷子口，柴刀转着指上的大金戒指率先下了车，其他人也懒懒散散没睡醒似的跟在了身后，严莫坤觉得奇怪，难道他们都不用带家伙什儿的么？
一行人顺着狭长潮臭的巷子拐了几个弯，几栋老旧的职工宿舍楼出现在了眼前，院里两个大爷正在下象棋，稀稀拉拉的围观了几个人。
“柴哥，这儿！”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年轻人朝他们挥手。
“人呢？”柴刀将敞开的上衣往后一甩，双手插进裤兜一脸的不耐烦。
“刚上去，鬼鬼祟祟的。”
“走呗，看看去。”柴刀歪嘴一笑，率先钻进了楼道。
看下棋的两个马仔依旧守在楼下，为了防止那人跳窗，其他人跟着柴刀鱼贯而入。
蚱蜢凑在严莫坤耳边低声道：“坤叔，你今天是第一次，在边儿上先看看。”
严莫坤点了点头，跟在众人身后来到了二楼一扇贴满小广告的门前，这栋楼所有的门都是老式的双层门，里层木门，外层铁门。
柴刀将耳朵贴在门缝边儿听了一会儿，朝着人群中一个小马仔挥了挥手，那人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类似破锁器之类的玩意儿就要往门上贴。
就在这时，里面的木门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所有人纷纷四散贴着墙壁站开，柴刀离门最近，他将手缓缓伸向后背，竟真的抽出了一把短柄柴刀！
严莫坤瞠目结舌，这刀是怎么塞进后背的？
很快，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五十岁不到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来，正是王德福，这人怕是颠沛流离了有一阵子了，蜡黄起皮的脸上充斥着疲惫与警惕。
因为铁门两侧的石灰墙凸起了一寸，柴刀他们的站位刚好卡在了视线死角中，王德福绿豆大的眼珠子贴在镂空的铁门扇前往外扫了几眼，终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铁门。
“吱呀——”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把明晃晃的柴刀便穿过缝隙，稳稳的架在了王德福的脖颈上。
“各位大哥，不各位爷，求求你们了再宽限我一个礼拜吧，就一个礼拜，求求你们了，我马上就能赢回来了”王德福浑身颤栗声泪俱下的瘫坐在墙角不停地搓手求饶，身边是他刚准备拎着跑路的手提包，里面衣服什么的被翻出来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柴刀擤了擤鼻，冷笑一声：“一个礼拜？”
“真的真的，就一个礼拜，你们相信我”
柴刀将刀尖戳着地面，借力缓缓起身往沙发上一坐，手里的刀撇在了堆满杂物的茶几上。
另外的三个马仔见状，立刻扯着王德福往洗手间拖，就连一直笑嘻嘻的蚱蜢也难得做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严莫坤依在门边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就听柴刀朝他喊了一声：“哎，你守门口。”
严莫坤看了一眼四周：“守着呢。”
柴刀：“”
洗手间内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头被按进水里挣扎求生的“咕嘟哗啦”声，被拽出水中后竭力残喘的呼吸声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循环。
严莫坤吐了一口白雾，心道，十年过去了，恐吓人的手法倒还是那些个老样子。
正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奶奶，晚上我不想吃米饭，我想吃泡面。”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踩着楼梯一边回头一边往楼上走。
“你爸爸上周来说的什么？泡面不营养你忘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小女孩儿蹦跳着在楼梯口站定回头抱怨：“您不要告诉我爸不就行了，我就吃一次好不好嘛。”
“不行。”
话音刚落，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吃力的踩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出现在了严莫坤的视线中。
老人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几根葱叶耷拉了出来，胳膊上挎着一个紫红色的小书包，靠在扶手上缓着气儿。
“哎呀奶奶求你了，老师今天表扬我了，我就吃一次嘛，”小女孩儿说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严莫坤往屋里瞅了一眼，柴刀两条腿架在茶几上抽着烟，明晃晃的长刀搁在脚边。
他不动声色的将木门轻轻合上，掏出手机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把玩手机。
“丫丫你等会儿！”老人的声音突然紧了起来，她紧张的看了一眼严莫坤，冲着小女孩轻斥道：“过来。”
小女孩儿不明所以的顿住脚，老人步伐加快了几分，走到小女孩儿身边握住她的手，严莫坤清晰的听到老人小声叮嘱了一声：“别说话。”
小女孩儿听话的没有再出声，被老人紧握着朝走廊深处走去，经过严莫坤身边的时候，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小女孩儿，女孩儿正睁着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朝他笑着。
严莫坤下意识将手里的烟往后藏了藏，正打算琢磨出一个善意的表情给与回馈，小女孩儿的手就被老奶奶拽了两下，女孩儿的视线很快便挪开了。
严莫坤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这位老人看他时候的表情他太熟悉了，惧怕，厌恶，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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