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最终,  时别云决定把这次珍贵的“陪伴服务”记账处理。
　　等她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之后再提出来。

　　——反正照梁星阑的意思，无论她提出来想要他陪伴什么,  他也都会答应的。

　　时别云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时候整治梁老师的快乐了！
　　不过现在嘛……
　　还是先去吃饭喝奶茶比较重要。

　　大概是交流后两个人都放下了心。
　　这天剩下的时间，两人虽然还是没坐在一起，但彼此学习时都安心了许久。也没再发生任何心神不宁的举动。

　　居然有种以前连麦学习的默契感。

　　只不过这落在了别的人眼中……就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哇,  快看他俩……这是真互不理睬了吗？！”
　　“我本来还以为那分手传言是假的，现在看来好像真BE了……”
　　“梁星阑第一天回学校诶，居然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这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了？”

　　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大家解读的细节。
　　于是,  时别云和梁星阑的“默契沉默”,  反而变成了BE的佐证……

　　一时间，校内论坛又连出好几个帖子。
　　有讨论分手原因的,  有赌一毛钱俩人会不会复合的，还有蠢蠢欲动想趁机趁虚而入的。

　　【奉劝那些想追校花的还是趁早歇歇吧。前男友是梁星阑，你拿什么比？】

　　全校男生：“……”
　　谢谢，有被内涵到。

　　但不得不说,  很多蠢蠢欲动的心，很快就被这一盆凉水给泼清醒了。
　　确实,  梁星阑长得帅家世顶尖,  这也就算了。偏偏人家学习超强,  能力还特别出众。
　　这种男人之间的PK，哪怕有一项能比得过呢？

　　结果这么仔细一想,  居然一项都找不出来。

　　……算了算了。
　　校花女神估计肯定是看不上他们了。

　　因此大部分男生在短暂的兴奋之后,  也就恢复到了之前那种远观祝福的状态。
　　至于女生这边……

　　梁星阑从高一起就凶名在外,  对女生也是一向不假辞色。
　　校霸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而经过了这一年,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时别云的偏爱和不同。

　　没喜欢过的人自然更不会动心。
　　喜欢他的人也早死心了。

　　因此哪怕这会儿时别云和梁星阑的分手传闻已经坐实,  也只是在学生内部暗潮涌动罢了。
　　表面上，一切如常。

　　所以两个人完全不知道此刻外界已经不是走偏，是拐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放学后，时别云刚好去找关老师拿了份资料。两个人再汇合的时候，校内的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
　　也就正好没人看到，他们并肩而行的一幕。

　　——否则估计“复合”传闻又马上要成为新热点了。

　　“去哪儿吃？”
　　梁星阑直接问道。

　　“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麻辣烫，不然去吃那个？”
　　时别云提议。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吃些垃圾食品了！否则就没机会了！

　　果然，梁星阑虽然挑了一下眉，但并没有拒绝。
　　显然他还记得自己的“陪吃宣言”。
　　“那你先去点餐，我去买奶茶。买完再找你。”

　　晚上还有辅导班的课程，这样算是比较节约时间的做法。
　　时别云点点头，两个人就此暂时分开。

　　学校附近的商铺都是热门区域，租金不少。有些小商小贩负担不起那么高的价格，又不想放弃学校这边的市场。
　　便去附近的小巷子里租一间小房子，就着狭窄的巷子开一个门脸。
　　虽然不容易发现，但也在学校附近的步行范围内。

　　这家新开的麻辣烫也是如此。

　　时别云只是听司晓璇说过店铺大概的位置，这会儿便在小巷内慢慢寻找着目的地。
　　天已经微微擦黑，巷子内的路灯还没亮起来，再加上附近居民堆了不少杂物在其间，就显得有些昏暗而拥挤。
　　这条小巷子本来就僻静，这会儿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步行其间。

　　时别云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她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身后。
　　来时的路已经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明明灭灭地看不清楚。
　　像是有个影子站在那，又仿佛只是刚刚经过的一个大杂货柜。

　　时别云：“……”
　　不会真见鬼了吧？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看的《惊魂冒险》，里面那些恐怖惊悚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让她瞬间一个激灵。
　　时别云赶紧转过头，快步往前走去。

　　反正别管有没有鬼，别回头就对了。
　　她每次看恐怖片的时候都发现了，主角只要一回头，绝对被反杀。还不如自我催眠无事发生呢。

　　时别云的脚步越来越快，然后她就听见了自己身后也传来了加快的脚步声。
　　那动静如影随形，居然真的在跟着自己！

　　这可和她刚刚看到的若隐若现的黑影不一样。
　　刚刚那个还可以说是看错了，但这次的声音时别云很确定，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

　　——问：鬼追你的时候怎么办？

　　要是正常人，肯定是不要命地跑。
　　时别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她忽然想到……跑了，其实也没用？
　　都已经是非人类的存在了，还没有点儿超能力什么的吗？
　　自己这么个小身板和鬼来比赛跑步，谁输谁赢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还是躺平吧。

　　而且时别云也挺好奇，鬼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是和她一样，属于异世界来客吗？
　　反正都是凉凉，还不如凉之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呢。

　　这样想想，也不亏了？

　　想到这儿，时别云干脆停下了脚步，大义凛然地转过头去。
　　打算一睹这位超自然力量的真面目。

　　后面的确有个东西在跟着她。
　　天色昏暗，只能看见是个特别高大的身影，黑乎乎的一团。

　　时别云刚刚急匆匆地小跑起来，“它”也跟着大步跑起来。但时别云现在冷不防一刹车……
　　“它”就好像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想继续追击又想先停下来。
　　结果就是踉跄了一下。

　　时别云：“……”
　　这鬼，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在它很快稳住了身形。
　　四下看了看，确认依旧无人后，便直接冲着时别云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时别云的面前，两个人诡异地对视了起来。时别云才发现，这“鬼”，居然是个眉心有一道刀疤的男人。

　　男人：？
　　她为什么不跑？吓傻了？害怕了？
　　倒是省事了……

　　时别云：这鬼好逼真啊。
　　兴致勃勃继续观察中。

　　可惜，对面的这位不速之客似乎不打算和她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男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比到了时别云的脖子旁边，凑近她低声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按照计划，他本来还应该把时别云的双手把住控制起来的。
　　但现在……

　　男人看着时别云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反抗的意思，感觉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走！”

　　他又快又急地催促起来。
　　带着时别云就往另外一条巷子的交叉口走去。

　　时别云看起来格外乖巧文静。
　　不仅没有大声呼救，也没有拼命挣扎。甚至整个人都配合得要命。
　　说走就走，步子迈得比他还快。

　　男人：“……？”

　　事实上，时别云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刀上。
　　她只是感觉着这个“鬼”说话时的呼吸声，以及握刀的手偶尔触碰到自己时温热的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是个人诶？

　　看来，鬼果然是没那么容易出现的。

　　一时间，时别云也不知道是惆怅还是遗憾。

　　既然不是鬼，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看样子这人应该盯她很久了。
　　目的明确，又没当场灭口，很有可能是来绑架的。

　　绑架这事儿她熟，毕竟刚来这个世界就经历了一回。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时别云也不想再去那个脏乱差的仓库里住着了。
　　绑架犯能提高一下生活待遇吗？

　　“咱们要去哪儿啊？”
　　她出声问道，打算先给自己来个心理准备。

　　刀疤男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
　　用刀的手也就跟着颤抖了一下，刀光在昏暗的夜色下反射出一道银白的亮光。

　　也瞬间照亮了巷尾梁星阑的脸。

　　“放开她！”

　　梁星阑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冲了过去，速度快到甚至感觉耳膜发痛。

　　从时别云的视角，就感觉梁星阑突然出现在巷尾，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
　　然后突然一个加速，如同残影一样就跑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拦住了那个用刀的男人。

　　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那男人本来看见有人来帮忙就有些发慌。
　　两人一交手，他又发现梁星阑不是如外表一样的普通少年，而是练过的……那一拳打过来，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这下子刀疤男也彻底放飞了，下手瞬间狠戾了起来。

　　这种时候，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更何况梁星阑还顾忌着时别云的安全，在狭窄的巷子里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他和时别云一路被逼退到了巷子深处。
　　梁星阑的余光已经看见时别云掏出了手机，似乎正打算报警。
　　可惜，他能看到，对面的刀疤男自然也能看见。

　　要是真把人叫来，那他不仅任务失败，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他立刻心一横，也不管会不会伤害到时别云了，直接举着刀就刺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
　　扬起一片尘埃。

　　时别云和梁星阑：“……”

　　他俩刚刚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冲过来，结果巷子太窄，这人在途中脚碰倒了旁边墙边的一根木棍。
　　这片巷子上方被附近居民们废物利用，晾了好些衣服。

　　而这片地方，晾的不是衣服，而是腊肉腊肠。
　　那木棍就是撑着这些腊味的支撑杆。

　　说时迟那时快，就看见一大排晾在半空中的腊肉腊肠，就这么哗啦啦砸了下来。
　　这场景实在堪称壮观。

　　腊味的数量不少，直接把男人给埋了个半死。
　　最绝的是，其中一根木棍还刚好敲在了他的后脑勺，直接把人给解决了。

　　时别云蹲下来，看了看男人，确定他真的晕死过去了。
　　这才缓缓叹口气：“可惜了。”

　　梁星阑：“……可惜什么？”
　　时别云瞅着这一堆腊味说：“可惜了这些腊肉腊肠，闻着好香的。”
　　梁星阑：“……”

　　这么一大通动静，自然惊动了旁边的居民们。
　　事实上刚刚被男人追击的时候，那声音也不小，只是并没有人来帮忙。
　　梁星阑也能理解，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除此之外，几个陌生的西装男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抱歉小姐，我们来迟了。您没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时别云：“……你们是谁？”
　　保镖们：“……”

　　花了一番时间解释他们是秦盛睿专门给时别云配备的暗中保镖后，时别云就把男人和来讨要赔偿的居民们都交给他们负责了。
　　保镖们虽然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没办法，谁让他们差点儿在今天铸成大错呢？

　　秦盛睿当初怕时别云反对，所以让他们平时尽量隐匿行踪。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还好，这种小巷子里，他们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距离时别云比较远。
　　再加上的确是有些托大，觉得学校附近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才给了人可乘之机。

　　为首的那个熟练地把晕倒的男人绑起来，和时别云汇报道。
　　“已经和警察联系了，稍后我们会带您一起过去，可能需要走一些程序。”

　　梁星阑低头问时别云：“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时别云摇摇头。
　　梁星阑微微皱眉。

　　看这保镖的神态，似乎像是知道些什么，也明白这刀疤男的来历似的……
　　难道，是秦家的仇人？

　　好在没过多久，呼啸的警车就疾驰而至。
　　一同来的，还有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秦盛睿和秦一旭。

　　两个人顾不上别的，先去看时别云。
　　确定她完好无损又平平安安，甚至都仿佛没怎么受惊的样子，这才落下了一颗心。

　　保镖早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自然也包括梁星阑救了时别云这事。

　　秦盛睿看了看梁星阑，面色不改，语气却充满了郑重。
　　“小梁，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事就和叔叔说，但凡我能做到，你开口就是。”

　　这可算是千金难买的一句承诺了。

　　相比较而言，秦一旭就显得有些别扭了。
　　上次和梁星阑见面，还是他跑去海城捉这对小情侣……咳，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之前棒打鸳鸯，现在他还必须得承认，幸好云云有这么个男朋友。

　　“……以后，我就不反对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拍了拍梁星阑的肩。

　　梁星阑：“？”
　　他怎么都听不懂呢？
　　甚至开始怀疑，秦家人是不是都被时别云传染了什么奇怪的语言逻辑……？

　　他只能斟酌着开口：“不用谢我，主要是……云云的运气好。”
　　天降正义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尤其降的还是腊味。

　　这边警察也已经勘察好了现场的情况，刀疤男也已经拷上带走了。
　　按照惯例，还需要带时别云和梁星阑去警局问一下话。
　　也就是走出小巷子，到了外面路灯全亮的地方，才让时别云发现了问题。

　　“你受伤了？！”
　　她惊讶地一把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梁星阑的胳膊。

　　梁星阑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血。
　　其实伤口并不大，也就是右边小臂上一刀划痕，大约是刚刚和刀疤男搏斗时不小心挨上的。
　　当时他忙着打架，自然没注意到这种小伤，也下意识忘了疼痛。

　　现在才隐隐感觉有些刺痛。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梁星阑以前打过不少架，也不是生来就能无敌手。
　　被揍得鼻青脸肿、或者负伤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像这样的伤口，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随便包扎一下，过个两天就好了。

　　因此他抬了抬胳膊，收回了手，轻描淡写道：“没事。小问题。”

　　然后他就看见时别云瞪大了双眼。
　　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瞪着自己，完全没有了平时随缘佛系的态度，反而充满了谴责的味道。

　　梁星阑莫名就感觉心虚了……

　　时别云拎起他的袖子，给他看上面满满的血迹，又指了指他的伤口：“伤在你身。”
　　最后捂住胸口：“痛在我心。”

　　梁星阑：“。”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周围人这会儿看他们俩的目光，都充满了诡异而复杂的味道……

　　秦盛睿更是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
　　似乎打算把舞台交给这对小情侣。
　　秦一旭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别云——这话是自己那个乖巧听话的妹妹说的吗？！

　　天塌了！

　　“那……去个医院？”
　　梁星阑对这种目光实在敬谢不敏，只想赶快摆脱。
　　时别云立刻点头：“必须去！”

　　只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拷起来的男人，原本毫无感情的双眸里瞬间充满了不满和委屈。
　　“警察叔叔，坏人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给他惩罚！”

　　居然敢伤害梁星阑！
　　要知道，梁星阑现在的每一分健康都离不开她的精心呵护……知道她送了多少次营养餐吗！知道她给补了多少补品吗！
　　结果，辛辛苦苦经营大半年，一朝全毁！

　　都是这个绑架犯的错！

　　警察叔叔点点头，认真道：“放心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盛睿也嗯了一声：“你先陪小梁去医院吧。这里有我和你哥哥……他跑不了了。”
　　几个大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时别云为了梁星阑而不平，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时别云而愤怒？

　　要不是机缘巧合，时别云才能平安无事。
　　否则的话……他们是不是又要经历一次失去云云的痛苦？

　　秦盛睿和秦一旭跟着警察上了车。
　　没有了时别云在场，两个男人那股愤怒便再也忍耐不住，瞬间冲破了胸膛。
　　秦一旭厌恶地看着这个还处于昏迷中的刀疤脸的男人，缓缓开口。

　　“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抓到你了。”

　　这次，所有欠下的债，都到了还的时候了！

　　相比较而言，秦盛睿就显得冷静多了。
　　那一瞬间的愤怒很快被他控制住，收入了内心深处。
　　“先别急。”他悠悠开口：“恐怕还没那么简单。”

　　秦盛睿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一行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刀疤男也已经醒了。那一棍子虽然敲晕了他，但并没有留下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
　　他被迅速带往审讯室。

　　只是……

　　“他不肯说实话。”
　　负责的警察走出来，对着秦家父子俩说道。
　　“他只说是看那个女孩不顺眼，觉得她可能很有钱，想抢点钱花花。”

　　秦一旭冷笑一声：“他倒是会盘算。”

　　抢劫犯和绑架犯，可是不同的性质。
　　尤其是疑似犯下过两次绑架的绑架犯……

　　他转过头，看向了秦盛睿。

　　这个男人和他们素不相识，这么针对只有一个原因——背后另有指使。
　　只是现在刀疤男不肯开口，事情就貌似陷入了僵局。

　　秦一旭的目光，似乎在无声地询问。
　　秦盛睿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还没到时间。再等等。”

　　与此同时。
　　医院里，时别云和梁星阑已经在一位警员的陪同下看了医生，并初步做了个简单的笔录。

　　“伤口没什么大碍，就是小心不要感染。”
　　医生熟练地开了几个药房：“这几天每天换一次药，要是感觉伤口有恶化的话，要及时回来看看。”

　　梁星阑：“好——”

　　“那医生，请问有什么忌口吗？”
　　时别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医生，一脸紧迫的样子。
　　不等对方回答，又连珠炮似的甩出了一串问题：“可以洗澡吗？换药的时间有要求吗？这几天是不是最好不要使用这个胳膊？”

　　梁星阑：“……”
　　要不是他知道时别云问的是自己，恐怕还以为她询问的这个病人要截肢了。

　　医生反倒是笑了笑，耐心地回答了上面的问题，还反过来安慰时别云。
　　“你不用担心，年轻人恢复快，好好擦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梁星阑看得出来，时别云并没有放下担忧。
　　她虽然没再问问题了，可是却总是忍不住看看梁星阑受伤的胳膊。
　　一会儿仔细观察伤口，一会儿又对他嘘寒问暖。

　　……平心而论，说不开心是假的。
　　被喜欢的人这么贴心照顾关心，是件内心熨帖的事。
　　也是让梁星阑觉得奇妙而温暖的体验。

　　让他想起自己去泡温泉时，那种被温柔的水流包裹着的感觉。
　　仿佛全身心都被捧在了手心里。

　　但和之前不同，这次来自于时别云的关心，又让他并不是完全地那么高兴。

　　他……
　　不想看见她忧虑的样子。

　　比起靠着这种方式来证明时别云对自己的“在乎”，他反而更期望她没那么在乎。
　　最好像平时一样，没心没肺，无所畏惧，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不然仅仅是一个小伤口她就无法接受。
　　那……他的消失呢？

　　梁星阑看着去拿药的时别云的背影，伸出手来碰了碰胸前的位置。
　　隐没其中的心脏似乎微微揪起，一边是温软，一边又是酸涩。

　　旁边留下来的警察是个年轻的女警察，她看了一眼梁星阑，又看了看时别云，忽然忍不住笑了。
　　“你们感情真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儿羡慕。

　　梁星阑微微侧头，还显得有些茫然。
　　或许是刚刚感觉太过深刻，他难得开口道：“……我们，只是朋友。”

　　但他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男孩子，明明是少年的模样，身上却好像背负了无数的重担，让人莫名压抑。

　　女警察张了张嘴，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也或许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
　　她轻轻地鼓励道：“被爱的时候，不会考虑那么多。”

　　梁星阑一震。

　　医生看完，笔录做完，女警察也可以走了。
　　只剩下梁星阑还在默然无言。

　　时别云替他把药放好，认真道：“你家里有家庭医生吧？记得每天让医生帮你换药。”
　　要不是怕她自己手法不好，她一定亲自来帮忙了。

　　但时别云没想到，梁星阑忽然伸出手来。
　　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捉住了她的手。

　　只是握住了指尖的部分。

　　而他的动作轻柔到几乎感觉不到触感，似乎随时都准备着要松开。
　　哪怕是一阵风，也能把他们吹散。

　　梁星阑看起来呆呆的。
　　他的声音也比平时小了几分。

　　“……我想让你帮我，可以吗？”

　　时别云微微睁大眼睛，忽然抽出了手。
　　还没等梁星阑失望，她就反手把手贴上了梁星阑的额头。

　　“梁星阑，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
　　时别云一脸纳闷的表情。
　　“不然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在撒娇？”

　　梁星阑：“……”
　　他感觉自己升起了一股赦意。
　　太尴尬了……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问？！他绝对是发烧了！

　　下一秒，时别云却忽然倾身。
　　她弯着腰，刚好和坐着的梁星阑对视。柔软的双眸犹如最漂亮的宝石，盛着满满的一个他。

　　“不过，受伤的人有权利撒娇。”

　　她笑了起来，没有了担忧和忧虑。
　　正是梁星阑最爱的模样。

　　她的手顺着额头一路往后，在梁星阑的后脑上轻轻揉了揉。
　　然后微微一用力，就把他压向了自己。
　　他的下巴陷入她柔软的肩头，鼻尖就是柔顺的黑色长发。

　　这不是一个拥抱。他们的身体甚至没有更多的接触。
　　但却比上次的那个意外拥抱……更加动人心魄。

　　“下次，让我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梁星阑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放在后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那一刻，世界停顿，时间终结。
　　一切都在眼前消失，只剩下了他和她。

　　经历了无数次洗礼的灵魂，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不必经历这一切。
　　有一个人，愿意温柔地保护他。
　　原来这灵魂战栗的感觉，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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