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禛觅表白 互通心意

难得闲暇，温觅窝在西窗烛二楼，盘算着是不是要把隔壁小店买下来打通。

        “小姐，封五公子过来了。”山茶小声耳语。

        “他来做什么？”

        “并未带什么东西，神色也无异常，从容着呢，兴许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温觅点头起身，只听“噔噔”几声过后，就响起敲门声，海棠去开了门迎封而禛进屋，温觅自顾沏茶，也不看他。

        “觅姑娘，叨扰了……”封而禛习惯性挠挠头。

        “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商议？”

        温觅推过来一杯茶水，伸手示意封而禛落座，却让封而禛一愣，二人仿佛是没那么多客套了，念及此，封而禛又想起海边温觅微醺时的呢喃。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家里最近可好？”

        “都好。”

        “有件闲事要与你说……”封而禛略微前倾，“你们温今惠，貌似看上封冰了。”

        温觅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什么看上看不上的，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封而禛不做声，只盯着温觅抿嘴笑。

        “你笑什么？”温觅一努嘴，“你呢，或许跟关家联姻？”

        “关山月？算了吧，我若是与她一起，怕不是成天见的要掀了房顶。”

        “却也是要考虑了……那，见缨姐姐如何？蔺州总归就这么大，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家人。”温觅啜了一口茶水。

        封而禛双拳略微握了握，“那你呢？”

        “我？总是要等我们家二位爷回来再做打算的。”温觅没抬头，故作淡然。

        “你是要遵从父母之命了？还是……”封而禛欲言又止。

        “封五公子，”温觅直视着封而禛的双眼，“我家如今是个烂摊子，你何必呢？”

        封而禛一愣，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这话又突然，又委婉，又令人心酸，他咬咬牙，垂下眼睫，用力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

        “我心疼你。”

        “大可不必。”

        “温家这些事，我想同你一起分担。”

        “茶庄之事你已经与我一起分担了。”

        “我……”封而禛猛得抬头，“温觅，别连一丝丝机会都不舍得给我，好吗？”

        “我欠你许多人情。”

        “是我心甘情愿……”

        “为何？”温觅语调上扬。

        为何？封而禛也不知道，最初觉得温觅与众不同，与那些娇娇小姐不一样，与那些风风火火的丫头也不一样，她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孩，也不似这样的府邸养出来的女孩，最初只是因为何其多的玩笑话，自己才慢慢幻想与温觅在一起的生活，可……为何？

        “大概是……我真的心悦你。”封而禛说完，又觉得自己冲动了，“这心思是我自己的事，若是你觉得打扰……”

        “我们如今不是谈论风花雪月的时候，你也知晓我家……并不安稳，我如今无法答复你，也无法接受你，我自己都是边走边看。”

        这话说的略带委屈，听得封而禛这上过战场的人都觉得难过，他伸了伸手，似是想安抚一下温觅，却又收了回来，“我陪着你呢。”

        温觅牵强地笑了笑，“我们算是话说开了？”

        “是我冒失了……”封而禛低头，手指在桌子上抠了几下，有些孩子气。

        几个丫鬟见此，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不仅是同行去南海军营，也不仅是茶庄之事，还有前几日，你派人守着温宅，这些我都明白，你护着我，你担忧我，我都知晓。”

        温觅自顾说着，也没注意到封而禛耳朵尖微微红了。

        “若我是个一生平顺的深宅闺秀，我们或许还可以让父母去对方家里提一提此事，可是你看，我父亲还不知何时回来，我一家老的小的还指望我养活，我生母是个姨娘，我……”

        “我不在意这些，我若是在意，我从最开始就不会接触你。”封而禛急急忙忙辩解，“觅儿，我知晓你的忙碌和辛苦，我心疼你，我，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我又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只希望我能让你开心，让你放松一些，不要背负这么多……”

        “可是我们之间的现实问题目前没办法解决，蔺州这么多好姑娘，你……”

        “我不识得她们，我只认识你。”封而禛上前一步，眉眼间带着委屈，哪里有战场上活阎王半分模样？

        “可是你家里会愿意吗，你是要……”

        “哪里有那么多可是？我心悦你，你呢？”封而禛忽然握住温觅的肩膀，蹙着眉，眼眸亮晶晶，似是有些许水汽，“你呢？”

        “我……”温觅仰视着封而禛，一时语塞。

        “温觅，你呢？”封而禛不依不饶，视线紧锁着温觅的双眼，执意要听一个答案。

        “我不知如何回答你，我，我想一想。”温觅偏头，避开了那炙热的目光。

        “好……”封而禛慢慢放下双手，“好，我等你想，我等着。”

        说完，封而禛后退两步，用力眨了眨眼，一个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温宅。

        温今忘与温今慈一边收拾去南海军营的行李一边闲聊。

        “我只希望自己快些长大，也能为撑起门楣出一份力，大哥，姐姐一个人太累了。”

        “我也知晓，唉，此次文试……”

        “大哥此次文试必当榜上有名。”

        闻言，温今忘笑了笑，“然后就要考虑到时候是留京，还是回蔺州做事。”

        温今慈手下动作一顿，“大哥希望留京？”

        “不希望，”温今忘摇头，“我要与家人在一起，时时照拂。”

        “可若是留京，说不准会有更好的机会，大哥不遗憾？”

        “机会么，真不如一家人在一起。”温今忘轻轻叹气，京城啊，名为金衍的京城，儿时生活的地方，温府辉煌过的地方，如今又会是什么光景？“京城虽好，可官做的再大，也是独身一人。”

        “一家人啊，”温今慈想起了父亲和大伯，“也不知将来我会如何。”

        “进军营？”

        “不知，我母亲似是妥协了，但我总觉得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我怕将来面临抉择之时，她又突然阻拦。”

        “走一步看一步吧。”温今忘收好了东西，站起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大哥若是能留京，也可以把我们都接回京城。”

        “觅儿的生意将将有气色，她不舍得走，蔺州风水养人，适合她。”

        “大姐姐也可以到京城做生意的嘛。”

        “不见得，若是她想回京，就不会费力让咱们搬迁到这里，京城对女子严苛，必然不如在这里自在。”温今忘一个深呼吸，看向窗外，“以后再说吧，不急于一时。”

        姜宅。

        访耘坐在暗处，垂着眸子，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整个卧室里，除了这一点小小的烛火，只有不算皎洁的月光在地上画出了窗户的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访耘抬起头，稚嫩的手指扶着古朴的方桌站起身，在屋子里轻轻走着，眼神在一处处摆件和字画之间游离，面无表情。

        说得好听是姜宅啊。

        访耘眼神慢慢有了焦距，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又踱着步子走到桌边坐下，盯着那小小的烛火，眯起了眼。

        不过，终于是有了个身份，终于是有了个府邸，访耘闭起双眼，眼角似是有一滴泪水将落未落隐隐约约的样子。

        关府。

        关山月拈起来这一只簪子，放在鬓边比划几下，又拾起一只步摇，看了看又放下，翻翻找找又拣出一串珠花，摇了摇头。

        看来明天要去街上转转了，关山月暗想。

        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是温柔如水的，知书达理的，还是自己这种与他完全不同的习武女子？

        想着想着，关山月脸垮了下来，万一，万一他讨厌自己，那可怎么办呢……不如打听一下觅儿？会不会被觅儿笑话？应该如何开口？

        万一，父母不同意怎么办，万一父母有别的打算怎么办，不然就私奔去吧，可是他若是不愿意与自己私奔又怎么办……

        关山月泄了气，伏在妆台上，枕着胳膊，忽然就好委屈，自己是关家嫡小姐，还有四位哥哥宠爱，可如今却在担忧讨不到温今忘的欢心，这还是平时舞枪弄棒的自己么？

        封府。

        封而禛擦着佩剑，却在走着神，眼睛盯着一处发呆，手下动作也慢了下来。

        到底是说出来了，可被温觅拒绝，也是一早就料到的，也不算拒绝吧……她不是说想想么……

        或许，等温家二位老爷回来了，等温觅得生意铺开了，不再如此忙碌，或许，或许，她能有空与自己一起多相处，再等等，再等等。

        唉，怎么遇上温觅，自己就如同手足无措得孩子了？平时在军营自己是一个这样的人么？这比上阵杀敌都难啊，然而毕竟是真的动心了……

        封而禛一个激灵，回了神，顺手把佩剑放在桌上，双手搓了搓脸，心烦意乱之间，他快步出了门，飞身跃起，翻墙出了封府，冲着定远营练武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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