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凑巧

皇上其实对于之前的事并非一丝记忆也没有，他醒来之后不见乔宝臻，便以为是他却不过脸面早早的跑掉了。不过皇上发散了一通之后，也没有再接再厉的想法，由着乔宝臻去了，并未叫人去将他找回来。

        说起来这都算乔宝臻的运气好。

        史圣成给药的时候说了，看人体质不同，耐药性也不同，他虽然按要求给了药，但不能保证用在皇帝身上不出差错。

        如今恐怕连史圣成也没有想到，乔宝臻忍着断手的风险给皇帝下了药，却误打误撞的叫皇帝将这么许久都积攒的火气全部都发散了出来，不说延长了皇帝的生机寿数，但却让皇帝发不出脾气来了。

        是以虽然听说许默在外头跪着，也没不耐烦，而是将人叫了进来。

        宗敏也就顺势留下了。

        许默本来是想请罪直说送走了乔宝臻的事，谁知皇帝醒了之后，殿中压根就没传出关于宝臻的只言片语，更勿论去捉拿她了。

        皇帝醒来之后许默便已经同小竹出去了，所以皇帝的想法他也不知。

        之后又眼见两个宰相并禁军首领依次进来拜见，他便干脆跪在殿前。吕哲或许不会管他如何，但宗敏既看见了，必定会说一句的。

        因此许默进殿之后，先感激的看了一眼宗相公，而后跪地行礼请罪：“臣于道术上并未有悟性，也无法达到陛下与天师所说的入定悟道，因此请陛下恩准臣出宫去……”

        皇上张口就要说：“你要出宫，那乔宝臻如何呢？”可看了一眼宗敏，突然意识到许默说自己想出宫，恐怕还是跟乔宝臻有关。

        他就咳嗽一声，对宗敏道：“宗相公先回去吧，今日我们商议的几件事宜速速办理。”

        皇帝如今好说话，自忖乔宝臻到底不同于宫中妃嫔侍妾之流，在宗敏告退之后，也将窦扬打发了，这才问许默：“许爱卿只因此事请罪？”

        许默俯身叩首：“陛下明鉴，臣先时在屋里悟道，碰上了乔大人过来找臣，说皇上已经允了他出宫，臣见他形容狼狈，摇摇欲坠，生怕他在宫里出点什么事，于恩师那里不好交代，因此将她送到宫门，托了禁军的一位侍卫将人送了回去。臣本未曾多想，只是回来之后才听说陛下在歇息，不免担心是不是他冒犯了陛下，因此急急过来替他请罪，万望陛下开恩。”

        皇帝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暗道本以为他只是躲起来了，谁知竟是大胆包天假托圣意自己跑了，如此一来，倒不好直接叫他回来温言安抚一番，反而要防着他年纪小经不起事再告诉了乔长天。

        皇帝虽然不怕乔长天，但总归是也知道乔长天脾气大性情倨傲不好惹，一想到这里便不免的要头痛。

        因此问道：“你托了谁将他送回去的？”

        许默一顿，继而道：“正在门口值守的一位，不知名字。”

        “罢了，”皇上的声音不高，却在殿中回荡，“你去看看，若是那侍卫回来了，叫他过来。”

        许默应“是”，起身退下。

        宋芳早就回来了。

        许默见了他，没等开口问，宋芳就主动说了：“乔公子已经回家了，乔先生正好不在家，他家里人将他接了进去，在下看着没什么事，便回来了。”

        这样的说法许默听了自是放心，不过他也知道并不能满足皇上的意思。

        他低声飞快的跟宋芳说了几句。

        宋芳有点迟疑：“许大人，这样说真的合适吗？”

        许默点头。

        宋芳不是头一回撒谎，只是这一回许大人教他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有点儿那啥了，他攥起拳头在嘴边咳嗽一声，还是应了这事：“那在下就按着大人说的去禀告。”

        许默非常喜欢这样爽快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宋芳进殿之后，皇帝想了想，觉得许默做个知情者也是好的，他从前是看不上许默来，今日却对他有点改观，还觉得怪不得先帝那么宠信许默，这厮果然有做佞臣的天分。

        因此皇帝问话的时候便没有背着许默。

        “是你将乔……公子送回去的？”他心里并未将乔宝臻真的当臣子用，之所以用中书舍人这个名号将人弄回来，为的不过就是今日，所以开口的时候就未曾想过要喊乔宝臻乔大人或者乔爱卿。

        宋芳进殿之后便老老实实的跪好，听了皇上的问话忙道：“是。”

        皇帝又问：“乔公子回到家中了？可有事？”

        宋芳道：“乔公子好像身上不大舒服，卑职将他送到家，遇到了乔先生，乔先生本来看见乔公子还非常高兴，谁知乔公子却突然大发雷霆，冲乔先生怒吼，众人将他劝开，他又哭了一通，急的乔先生不知如何是好，叫人去请大夫，乔公子却又不许，卑职来的时候，乔先生将人送回院子，说已经歇下了。”

        许默听见皇帝松一口气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皇帝道：“既然你在道法上并未有所顿悟，那你也回去吧。”

        随后叫了窦扬过来，随口说了一串赏赐的东西分别给乔宝臻跟许默。

        许默谢恩，同宋芳一起退了下去，而后收拾东西，离宫。

        他也没想到皇帝这一关竟阴差阳错的这么过了，还以为皇上要暴怒一场，都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了。

        出宫的时候本要再跟宋芳说几句，谁知一下子看到宗语在踮着脚尖眺望，宗语盯着门口，这时也看到他了，抬手大声招呼了一下。

        宋芳快速的说了一句：“公子若是有事，叫人去东坊里找我。”

        许默也应了一声，而后就朝着宗语走了过去。

        宗语道：“宗相公先前伤了腰，我陪他过来的，他说你在宫里，叫我留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说完就打量起许默来。

        许默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悟道的料，哎，方才惹恼了皇上，护法的差事恐怕保不住了，不过我这里还有早先皇上赐下的几丸丹药，你要不要？”

        宗语试探道：“就这些事？”

        许默点头：“对了，刚才我在宫里多亏了宗相公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否则我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皇上呢。宗相公的腰怎样了？我也没有旁的事情，一起去探望一下吧？”

        宗语：“你才出宫就去，好吗？”

        许默道：“今日窦公公挨了申斥，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弹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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