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流年

王氏不太满意，同李妈妈道：“松木说不动他。原来有个宝臻丫头，看着活泼些，又叫他撵到庄子上。”

        李妈妈笑了起来：“您可别说她活泼了，松木回来跟我说，她烧柴火，结果让马蜂蛰了眼角，说是肿的厉害。”

        王氏也笑：“这孩子，未免有些流年不利。初八上山拜佛的时候，你记得也给她捐一笔香火银子吧。”

        李妈妈忙行礼：“太太慈悲，这是宝臻丫头的福气。”

        王氏没有再说，她在想宝臻的事。有时候，她会想，儿子不叫宝臻来这府里，这就是护着宝臻，不过有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这是想多了，因为若是喜欢一个人，那是恨不得天天看着的，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正当情热的时候，那书上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要说儿子喜欢，放他眼前，他也如老僧入定，不见他们打闹做耍。

        许默得知母亲叫他来不过是因为怕他读书累着眼睛，就道以后会注意些。等他回去，在夹道碰见回来的许森等人，打了个招呼，其他人都正常，就是程路姿势格外奇怪，不由的侧头，脸带疑惑。

        许森笑：“二公子不用理他，昨儿许大嫂带了人去给我们松筋，他非要心疼钱，不肯做，现在这样都是好的，缓上几日就没事了。”又道：“二公子看着倒是没事。”

        许默点头：“我也松过了，的确管用，就是捏筋的时候很疼。”

        程路连忙说：“可不是嘛，我这不就是觉得哭爹喊娘的挨一顿疼，还得给人家钱……”

        许森跟许默告辞，程路同许森嘀咕：“刚才二公子看我的目光，跟田庄上那小丫头片子看我一样……”

        许森道：“你走路都跟螃蟹一样了，还不许人看啊？”

        说着话，就有个看见程路架势，噗嗤一笑捂着嘴贴着墙根过去的——给螃蟹让道。

        许默回去，将自己近期要读的书整理出来，他不打算参加今年的进士科考试，但有些书是读几遍也不会厌烦的，同时也挑出几本写山川地理以及各地风土人情的书，宝臻识字狼吞虎咽，不过胜在机灵能快速理解，他都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有时候觉得她反而比他还聪明些。

        这就算是休息了，接下来一直读书到许老爷傍晚回来。

        晚饭大家是一起吃的，许诚小声问他：“念书累不累？”

        他笑：“不累，很有趣。”

        许老爷用眼睛余光看着这兄弟俩，怎么看怎么觉得许默对许诚挺真心的，有问必答，耐心细致，这一点比他们做父母的还强。

        许老爷咳嗽一声，“吃完饭你随我来。”

        王氏道：“有话就在这里说便是了，要是嫌我们碍事，我们就先出去。我去看看小孙女。”

        许老爷道：“是问他学业上的事。”顿了顿，“我本来是想着让你多念几年书，可我听一些人说，这个进士科考试，也是看运气，年龄反而在其次，要是真能入了主考官大人的眼，年轻的进士更叫人喜欢，要是真中了，花点钱活动活动，先从小官开始做起来也好。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你要是今年去考，能有几成把握？”

        许老爷的口气挺和善，是个商量的意思，许默有点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点，他想了想，回答：“约么五成左右。”

        许老爷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能有七八成的把握呢。”

        当然，许默要是真说自己有七八成的把握，他做老子的，肯定要教育他要谦虚些！

        “五成就五成吧，听说咱们府台大人的弟弟在京中的翰林院做官，那里头的人都是些学问很深的，我打算让你进京去拜在一位大人名下好好读书，若是行的话，就今科考出来。”

        王氏有点不赞同。她也是知道许多参加科考的人，一次不中，受的打击非常大，很有可能接二连三的不中，不如厚积薄发，等孩子觉得把握大了再去考。但她也知道，许老爷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外头有管事来禀报事情，许老爷便出去了。

        王氏趁机对许默道：“这件事你爹没跟我说过，估计是他突发奇想，你先回去，等他回来之后，我再细细的问问他。”

        许默道：“让母亲为我费心了。您也不必太忧心，若果真能拜了名师，说不定把握会更大些。再说离考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总是来得及的。”又道：“之前在寿春府，我的两个同窗就进京去了，听说也是拜了老师，参加今年的进士考。”

        王氏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先回去吧，顺道跟你大哥说说话，他有事找你，被我拦住了。”送他们兄弟二人到门口，又叮嘱：“早点歇息，不要累坏了眼睛。”

        一直等到许老爷回来，王氏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许老爷沉吟片刻，又问：“我走了，老二没有说什么？”

        王氏将许默的原话也说了。

        许老爷道：“我知道了，会再同他商议的。”他能用商议这个词，王氏已经很满意了。儿子大了，父母总不能永远为儿子做主。许老太爷是不在了，要是在，估计许老爷也不会所有事都听许老太爷的。

        许诚同许默一起回去，路上忧心忡忡：“二弟，你念书不要太辛苦，我晓得你都是为了我。”

        许默道：“这话是谁同大哥说的？”

        许诚：“你大嫂啊。”

        许默：“她说的不对。”

        “啊？为什么？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大哥是爹娘的长子，是我的哥哥，是小宝宝的父亲，许家是大哥的，大哥将来要照顾父母，我成亲说不定还要大哥帮忙操持，所以，是大哥要照顾我，不存在我读书是为了大哥的说法。”

        许诚使劲想了想，觉得他弟弟的话也挺有道理。毕竟他媳妇只是说二弟读书都是为了他，可也没说理由啊！二弟自己都说了，读书有趣。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人各有志的说法他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每个人喜好的都不一样，自己觉得好的，别人未必觉得好，这才是真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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