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罗妖是真的吃不下，她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也算不上难受。

        陈暂注意到她的情绪没涨多少，想着可能是诱惑不到她：“你把饭吃了，我告诉你我和黎恩宁的聊天记录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看出来罗妖想知道他和黎恩宁干嘛了，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和黎恩宁什么情况。

        但其实也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直觉告诉陈暂，跟下午的电话有关。

        陈暂在思考，显然那一招是有点用的，罗妖果然扒拉了几口饭，但是吃了不到半碗，她又停了，陈暂真觉得哄着罗妖吃顿饭比做一套奥数题还要难的多。

        他不知道罗妖爱吃什么，象征性的给她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她吃了，但是吃完就不动筷子了，陈暂懵逼了，这怎么办？要他喂她吗？

        “罗妖，别耍性子。”这招对罗妖不好使。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你是傻逼吧陈暂，她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儿？

        真是的。

        罗妖瞥他，不太想理他。

        陈暂最终还是连哄带骗坑着罗妖吃了多半碗米饭，期间还不停地给她夹菜，舀汤，就差拿着勺子喂到她嘴边了。

        天知道他堂堂一中老大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这一顿饭是陈暂毕生吃过最累的一顿饭。

        吃完饭陈暂去送罗妖，夜里凉了不少，路上行人也不太多，到了小区门口，罗妖就让他回去了，他没动，直到看见罗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他才转身。

        想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罗妖打电话，可惜那边手机关机了。

        陈暂跟出来越走越不放心，怕她出点什么事，找了一会儿发现她坐在小区外的一个7-11便利店，他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靠着玻璃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前摆着一份没吃几口的关东煮，陈暂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先是让店员热一盒牛奶，然后坐到她面前：“不是回家吗？”

        他额前有细汗，还在喘气。

        不知道触碰到了她哪个敏感点，她的泪像水龙头开了一样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而且越来越凶，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陈暂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他学着上次程许的样子，把外套脱下来盖到罗妖头上，僵硬地抱了抱她，最后一个步骤他没做。

        店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一对情侣，罗妖哭了有一会儿，彻底没精力了，她把那件外套取下来。

        窗外是一片漆黑，寂静地陈暂只能听见她的抽泣声，只有一两个昏暗的路灯相望，她眼尾红红的，陈暂呼吸一窒，罗妖双手环胸靠在玻璃上，依旧是他来时的那个姿势。

        夜里很安静，便利店的那对情侣也走了，店员早已把那盒温热的牛奶放到桌子上了，陈暂转身又去买了两个慕斯放在桌子上。

        他又坐到她对面，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罗妖看着他开口：“陈暂，我要放弃你吗？”可你是我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可以抓到的唯一浮萍了。

        “陈暂，你去找黎恩宁吧。”

        “陈暂……”

        陈暂只听清了前两句，后面不知道她在嘟囔什么，反正他只听了前两句就不想听了。

        罗妖也不知道几点了，时间过得很慢，直到有人过来站到她旁边，她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暂把黎恩宁叫来了

        黎恩宁本来收到陈暂的消息的时候是很欢喜的，她家离陈暂家挺近的，没想到罗妖也在，她好烦罗妖，罗妖差劲死了。

        她以前见过罗妖和好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成绩差人品差，跟好几个男生不干不净，她没有一条传闻是好的，黎恩宁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陈暂见黎恩宁看着罗妖，罗妖倒没有什么情绪，还是像刚才一样盯着窗外，不过此刻不同的是，陈暂的外套搭在她身上，黎恩宁认得，上午她和陈暂去图书馆的时候，陈暂穿的就是这件。

        陈暂拿过她手里的习题册：“谢谢，你可以走了。”

        黎恩宁没想到陈暂大半夜地让她出来送习题册就是为了当着罗妖的面羞辱她，其实陈暂不是这个想法，他不知道罗妖为什么心情不好，只能一点一点，用他所能做的事来尝试，看她会不会好一点。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见罗妖哭的时候还有听到她说的话，心里就很不爽，他以为是黎恩宁发的消息让她误会了，让黎恩宁当着她的面给，这下总能减少他和黎恩宁的单独见面，也好让她放心。

        陈暂都逐人了，黎恩宁也不好厚着脸皮留在这，她不像罗妖，黎恩宁转身走了，没有人看见她转身后的目光有多阴鸷，她在便利店门口扭头看了一眼里面。

        陈暂看罗妖还是不想理他，他说：“上午是她骗我去了图书馆，她故意拿走了我的习题册，不是我落那的。”

        罗妖终于笑：“我又没问你，你解释什么？”

        陈暂：“……”

        陈暂看她好像好了不少：“吃点东西。”

        罗妖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她说：“我想吃那个抹茶慕斯。”

        陈暂见她没动，只好帮她打开放到她面前：“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说到这，她又一顿，拆慕斯的动作也停了：“陈暂，我不想回去。”

        “那先去我家。”她家庭并不美满。

        总之罗妖最后没回家，陈暂给她找了间客房，在他房间对面，顺便把自己的卫衣短裤给她拿了一套，罗妖当时在洗澡，浴室玻璃虽然是磨砂的，但是可以看到罗妖曼妙的身影，下午在ktv那两个人就是在说罗妖的身材好，想到这，陈暂感觉身体有一股热气由下到上翻涌。

        他无意间看了一眼就逃也似的回房间了。

        罗妖这个澡洗的有点久，洗完澡出来看见床上的衣服，她把房间门关上，换好衣服，陈暂的卫衣是宽松的款式，在她身上更显肥大，直接遮到大腿，罗妖确定自己的腿看起来没问题，才穿上短裤出门去找陈暂。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喊了一声：“陈暂。”

        陈暂没出来，反而喊来了其他人，是那个她进门就见过一面的中年女人，那女人笑盈盈地看着她，罗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暂听到了罗妖在敲门，他没有立刻去开门，十七岁的男生血气方刚，尚是最容易燥热难耐的时候，更何况他刚刚去给她送衣服的时候看见那样的场面。

        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但是她身材确实好。

        热得不行。

        直到过了一会没声了，他才去开门，门外气氛很尴尬，他把罗妖拽到房间：“杜妈，你回去睡吧。”

        杜妈走后，陈暂靠着门，漫不经心地问罗妖：“什么事？”

        她头发散开，她好像去剪了头发，在腰上方，发丝还往地板上滴着水：“有吹风机吗？”

        陈暂转身把自己房间的吹风机递给她：“早点睡，别来了。”

        说完就把房门啪关上了。

        罗妖吹完头发已经十一点多了，陈暂家的床很软，罗妖躺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掀开窗帘，看着窗外并不圆满的月亮，就像她的家，残缺不堪，永远不会盈满。

        下午陈暂和黎恩宁的消息她确实想知道，但是主要不是这件事儿。

        下午她收到了她爸打来的电话，他问她：“妖妖，你是搬出去了吗？”

        这就是她爸爸，她搬出来快半年了，他才发现他的女儿出去住了，罗妖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契机才知道她出来了，她只知道她爸爸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

        他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把她养大，从小到大，罗妖是野着长大的，小时候出去玩，晚上八点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会去小区楼下找他们回家吃饭，罗盛从来没有催过她，也没有找过她。

        她觉得很可笑，他会给罗妖钱，很多很多钱，他很少回家，罗妖小时候最怕生病，因为生病了他也不会去看她，病房里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她没有。

        输液好疼啊，他们的爸爸妈妈会给他们买好吃的红糖糍粑，给他们做水果燕麦粥，罗盛只会给她钱，让她自己想吃什么买什么。

        有一年罗妖得了胃痉挛，在家疼的不得了，她疼的一头冷汗，她本来不敢给罗盛打电话的，他工作忙，让罗妖没大事不要给他打电话，罗妖以为是小疼痛没敢去打扰忙碌的爸爸。

        就那么挺了四个小时，最后是林蓉去她家才发现她生病给送到医院了。

        罗妖，你才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鬼。

        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罗妖，长大到真的不需要一个家就好了。

        第二天，罗妖起床换回自己的衣服，鼻子有点塞，这才注意到昨晚窗户打开忘记关了，估计是有点感冒。

        陈暂不在家，昨晚那个年轻的女人和他爸也没回来，只有那个杜妈在厨房忙活，罗妖淡淡看了一眼，回到卫生间用一次性生活用品一番洗漱。

        她没来得及通知陈暂，罗妖都不知道他起没起，毕竟他那房门跟防贼似的，昨晚就关的贼几把严。

        罗妖到一楼准备走，杜妈赶紧从厨房出来：“诶呦孩子，这是去哪？暂暂去跑步了，要不然你先吃饭，等他回来再走。”

        罗妖想起昨天晚上陈暂对她的称呼：“不了杜妈，我还有事得先回家。”

        她喉咙疼的要命，想先去买点药，要不然她说句话都费劲。

        罗妖到家没去买药，她脑袋沉，回到家趴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来她房间了，估计是程许来了，她也确实听到了程许的声音，这才敢放下心来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罗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发现昨晚上手机就已经关机了，早上回来之后也是摊在床上就再也没起来过，到现在手机还是没充电，她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才起床洗漱了一番。

        她从卧室出来发现程许坐在茶几边上写作业，她也就没打扰，去了厨房。冰箱里被塞地满满当当，零食类的不多，有几包速冻的馄饨和饺子，还有一些拌面酱，程许始终相信只要给罗妖足够的速食存着她就饿不死，或者少吃点垃圾食品。

        然而并不。

        两人没说话，客厅里很安静，罗妖没出声，拿着仅剩的两包薯片去了卧室，过了一会儿，程许才起身往主卧走去，他二话不说抢走了她手里的零食。

        罗妖气急：“干什么？我好饿。”

        程许伸出右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罗妖有个特别的技能，她发烧的时候不会头疼，就想睡觉，一发烧就想睡觉，如果不吃药就会越睡越严重。

        他上午来的时候感觉罗妖不对劲，小脸通红还睡的很香，跟她平时发烧的症状一模一样，他给她喂了退烧药又去楼下给她买了些吃的，每次看她的冰箱，都跟被强盗抢过似的。

        还是个挑食的强盗。

        今天没有特别明媚的阳光，罗妖家里已经是最暗了，小黄灯在门口照不到罗妖卧室，程许差点看不到罗妖在哪。

        罗妖发烧向来好治，很少有去看医生的时候，这次也一样，吃了退烧药又睡了一觉就好了，第二天照常去学。

        那天以后，她和陈暂很默契地谁都没提起过那天的事，陈暂没有问她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为什么哭，为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他知道不会是因为黎恩宁。

        不知不觉抚市进入十一月份，十一月活动比较多，大家都很期待，罗妖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无非就是这周周五周六的期中考，下周的运动会以及下下周的篮球赛，跟她平常的咸鱼生活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那两天气氛热闹点，玩的人多了点。

        罗妖很快就把豆浆喝完，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一个精准的三分，完美的抛物线，罗妖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准备趴到桌子上睡一觉，发现下面压着一个线圈本，她拿出本子往赵眠的方向推了推。

        赵眠正在写作业，碰到罗妖这么捣乱，想把她扔出去：“罗妖，你能不能看好你自己的本子，别他妈到处乱塞，老娘补作业呢。”

        罗妖疑惑地把本子拿回来，翻开第一页看到了她的名字，罗妖是成绩不好，但她不是傻子，记性也没差到忘记她这两天写没写作业，她罗妖确定她玩了两天一个子没碰。

        “呜呼，有人帮我写作业。”乐死了要。

        赵眠看了看罗妖手里的本子：“你是不是又去勾引哪个纯情少男了？”

        罗妖拿胳膊肘怼了怼赵眠：“怎么说话呢？那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好了，不用补作业了。”

        她一边哼一边往dj他们的方向去，贱嗖嗖地说：“哟，补作业呢。”

        赵行星作业写完了，这会抱着手机应该是在等隋月的消息：“我呢，不用补，不知道是哪个小迷弟，已经帮我写过了。”

        dj听到这话，手中奋笔疾书的笔突然停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着罗妖：“你怎么知道是个男生？”

        罗妖一顿：“你说的对，也有可能是女生，毕竟我的人格魅力在那里放着。”

        说是这样说，估计她也没真的往这方面想，dj垂眸。

        大家都知道，罗妖是不信会有女生来帮她写，在二十二班，除了赵眠就没有罗妖的同性朋友了，更别说其他班更没有，何况其他班的学生都不知道他们班的作业是什么，谁会来帮她写？

        罗妖还想找安迪炫耀一波，但是那逼肚子疼请假了，只能等下次。

        这个季节穿校服就冷了，所以早上开晨会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人穿校服，赵行星叹了一口气：“哎，这就是区别。”

        “什么区别？”dj顺势问了一句。

        罗妖推了赵行星一把：“爬，你要是在育祥待的太享受就赶紧滚。”

        赵行星吐了一口痰：“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罗妖又是一脚：“能不能有点素质？”

        赵行星不服：“干什么，天天找我茬。”

        罗妖冻得鼻子通红，勒着他脖子：“他妈的，你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天天粘着隋月，我能不找你茬？月月是我的小宝贝，能被你糟蹋了？”

        赵行星没话说，如果是跟隋月有关的，那他没什么好说的。

        赵行星不理她，扭头跟dj说：“你看，到这个季节了，咱们都已经脱下那丑陋的校服了，你看人一中学子，还披着呢。”

        “那你乐个什么劲儿？你不怕你那小女朋友发烧？”

        赵行星跟对面亚瑟对线都他妈没这么无语过：“……”哪有人咒人生病的。

        罗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摇头晃脑地翻了个白眼，回教室了。

        她现在不能跟赵行星聊天，容易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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