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宋辽穿着红色的篮球衣，中间一个大大的黄色阿拉伯数字八，背面的数字上是她的名字，罗妖的和她一样，中间是数字十二。

        她把球扔给罗妖，撩起一点衣服，露出一小节细腰：“赖不赖呀你，五圈都不到。”

        罗妖抱着球从台阶上下去：“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来两招？”罗妖到宋辽面前站定。

        宋辽撇撇嘴：“来，虐得你叫爹。”

        “你狂的不轻啊宋辽。”

        宋辽和罗妖其实没什么好比的，大家都是队友，将来出去打比赛就是一家人，这来两招不过就是挠痒痒，课下闲玩而已。

        罗妖拍了两下篮球，看起来没多认真，宋辽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两人都没做热身，瞎胡闹。

        篮球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还有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罗妖过掉宋辽，稳进一个三分，扭头看见宋辽双手叉腰看着她，脸上挂着笑：“这逼装的有水平，随便都是一个三分。”

        两人玩了一会儿就见dj气喘吁吁地过来：“你俩怎么自己玩上了。”

        dj指了指罗妖：“卧槽，懒死你可算了，又他妈不跑。你做热身没？”

        罗妖摇摇头，她除了那次被程许垫到以外，哪次受过伤，但是为了预防，还是去乖乖做了做踝腕关节的热身，她性子懒散惯了，做了几个并不标准的动作，不知道是做样子给谁看。

        罗妖刚做完热身就听见教练的哨声，又让集合，纵使有万般不愿还是得规规矩矩站在队伍里。

        教练拍拍手：“关于训练，我们不急于立刻去上场，我们先练体能，有些人体能相当不好，就比如说张晓生，下次波比跳你再给我偷个懒你试试。”

        罗妖不想听，她本来就不是体育生，来训练是因为不想上数学课，这要是让她波比跳鸭子步什么的，那她还是比较喜欢逃课。

        教练说完就让大家开始自觉训练，他们都是有梦想的人，罗妖跟他们不一样，她就想当条咸鱼，前半辈子啃老，后半辈子随缘。

        罗妖闲着没事干，偷偷溜到小卖部，买了两包薯片，一瓶可乐去了旁边的卡座那。

        育祥的商店老板比较人性，也挺机灵，准备了几个破烂的卡座，也不知道捡哪个酒吧不要的，摆在商店旁，这还真方便了不少。

        她拿出手机玩了几把游戏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这高中生活哪有小说里写的那么令人向往，明明就是闲，现在他们都不打架，她连个热闹都没得蹭。

        罗妖看了一眼时间，这会不过才五点二十，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她起身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走到操场后面，她双手撑着墙头使劲一跃就爬了上去，这是学校最低的一面墙，最好翻。

        这堵墙翻过来就是清北街，准确的来说是一中，一中年代久远，白色的墙皮好像风一吹就会掉落白色的墙上被红漆喷了八个大字：勤学善思，博学笃志。

        一中有左右两个门，中间有一面墙被红色的瓷砖铺满，上面写着抚市第一高级中学，因为与现在相隔太久有些掉漆了。

        一中很大，罗妖站在门口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前广场的国旗和办公楼。

        罗妖对这里很熟。

        罗妖往门口望了一眼，门卫大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育祥不比一中，一中管理严格，一般人都进不去，连参观都不行，家长进学校都还要登记，何况罗妖身上穿着一中死对头育祥的校服。

        她绕了个弯，依然是采用翻墙的方式进了一中，这会是上课时间，数学辅导课，空旷的学校看不着一个人影，如果看到了，她也该完了。

        罗妖不知道陈暂是几班的，她就沿着高二教学楼一个一个找，校服进来的时候就脱了，搭在她左手的臂弯上，即便是这样，那红白相间的校服依然惹眼，毕竟一中校服是橘白的，她现在穿着红色的球衣和短裤，脚上是李宁的球鞋。

        那个时候哪怕是在市区球鞋也没有特别流行，只有篮球生会每天穿着。

        罗妖平时惹事生非多了，一中再好，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混子，大部分都跟罗妖有点牵扯，基本上都是初中时直接直升上来的，随便一个后两排的人都认识罗妖。

        罗妖随手一抬都会有人给她打招呼。

        方安宇和陈暂一个班，两人都是十六班的，方安宇先看见罗妖的，陈暂做题正做的认真，没注意窗外。

        方安宇看着快要路过十六班的罗妖，内心有点急了，他敢肯定，罗妖绝对是来找陈暂的：“pusipusi~。”

        陈暂应声看过来，罗妖也刚好扭头，巧的是，老师也刚好扭头：“方安宇，你出去，别耽误我上课，麻溜的，后门口。”

        方安宇巴不得赶紧出去呢：“得嘞。”

        方安宇出去后，数学老师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脑子怎么就有点问题呢。”

        全班哄然大笑，只有陈暂两耳不闻窗外事，没管班里的嬉闹声，也没管方安宇和罗妖的互动，他好像不知道她来了一样。

        罗妖听见方安宇叫她就没再往前走了，直觉告诉她，方安宇极有可能和陈暂一个班。

        方安宇扭头往班里看了一眼，数学老师背对着大家讲题讲的正入迷：“大家看这个x，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分参还是代数？”

        “分参。”

        “妖姐，来找暂哥啊？”

        罗妖往班里看了一眼：“嗯，跟你一个班？”

        方安宇指了指窗户口：“那，窗户边那个。”

        罗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陈暂低头正做着题，面无表情，眉目疏离，右手握着笔在演草纸上写写画画，不受任何干扰，像是波涛汹涌中的一湾宁静。

        罗妖的心跳有些不自觉的加快，连耳根也不自觉地变红。

        “妖姐，妖姐。”

        罗妖回了回神，瞥开眼神。

        方安宇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下课铃声，大波学生蜂拥而出，方安宇拉着罗妖到走廊边上：“咱到一边说。”

        陈暂直到算出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才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方安宇和罗妖站在一块，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这会教学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罗妖低头听方安宇说话，抬眼便看到一个人，罗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狠厉。

        她听不到方安宇在说什么了，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些不美好的画面从面前闪过，一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在耳边响起，她开始发抖。

        罗妖垂在身体右侧的手攥成拳头，方安宇感觉到情况不对，她的气场都变得冷起来，气氛降至冰点，孙蔚挽着她的小姐妹十分没眼色的走了过来。

        “妖妖。”孙蔚笑的粲然，明眸皓齿，罗妖看了只嫌恶。

        “滚。”罗妖握拳的手抖的越来越严重。

        孙蔚来握住罗妖的另一只手：“妖妖，我没想到你能想开，能坦然的来一中，如果你愿意来的话，校长一定很欢迎的。”

        罗妖右手迅速掐住孙蔚的脖子，把她压在旁边的墙上，她面无表情，手却下了狠劲，孙蔚被她掐的直咳嗽，方安宇看罗妖的反应一时忘了去拦住她。

        “你装什么？”

        她的暴戾因子上头，就算方安宇拦了也拦不住，她像是地狱里冲出来的罗刹使者，罗妖想掐死孙蔚，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孙蔚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使劲抠着罗妖的手，她做了肉桂色美甲，指甲很长，罗妖的手已经被扣流血了。

        她本来手就刚受伤，这次更严重了，但她并不在意。

        “你恨不得我现在死，不管是死在罗熠手下，还是死于人言。”

        “孙蔚，你最好赶紧找机会弄死我。”

        血珠滋滋地往外冒，纱布也被血染透，想来是旧伤口又烂了。

        她想是感觉不到一样死死地掐着孙蔚的脖子。

        “方……方……方……安……方安……宇，救……”孙蔚说话都断断续续地，罗妖听到她的声音更觉恶心，眉头微皱，手上的劲又大了些。

        方安宇赶紧去拉罗妖，罗妖没什么反应，他也不敢再去了。

        罗妖刚刚跟陈暂要打架的时候，太像了。

        方安宇扭头，看见陈暂从厕所里出来，漠然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不打算去阻止罗妖，也不打算去救孙蔚。

        方安宇手里还拿着罗妖的校服，他跑到陈暂身边，拉着陈暂：“不是，暂哥你拦着点，一会出人命了，罗妖不是咱学校的，要担社会责任的。”

        陈暂视线从罗妖的薄背上一瞥而过：“关我什么事？”

        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何况他确实觉得罗妖烦。

        “哎呀。”方安宇拿出手机准备给育祥那群人打电话，赵眠这会在做舞蹈训练，肯定打不通，其他那四个鳖孙，三个都在训练，不知道能不能打通，试试看吧。

        方安宇刚把赵行星的电话拨出去，只见一个人影狂奔到罗妖身边，他侧身抱住罗妖，把罗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挡住她的视线。

        “好了好了，没事了。”

        罗妖的手慢慢松开，孙蔚摔倒在地上，她的那群小姐妹赶紧过来扶住她，刚刚罗妖掐她的时候她们没什么反应，这会倒是过来装什么姐妹情深了。

        程许紧紧抱住罗妖：“妖妖，没事了，没事。”

        程许感觉到自己肩头一湿，他对方安宇勾勾手指头，方安宇把罗妖的校服递给他，程许左半边身体没动，用右手拿过那红白相间的校服，盖在罗妖头上。

        她在孙蔚面前那么狂妄又坚硬，程许一来她还是觉得原来人言才是最利的杀人武器，她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无论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她都是那个懦弱的罗妖，被语言击败的罗妖。

        她高傲还一身反骨，肯定不愿意让他们看到她哭的样子，他又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披在罗妖身上。

        程许换了个方向背对着陈暂和方安宇，拍了拍她的头，他隔着校服轻轻吻了吻一下她的发顶，轻的连罗妖自己都没感受到。

        她情绪未见好转，程许将她打横抱起，路过陈暂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罗妖也觉得丢人，在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出声：“程许，你放我下来吧。”

        程许叹了口气，把她放下，她拿下头上的校服，越过陈暂，走到孙蔚面前，她泪腺不发达，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刚刚就掉了两滴泪就停了。

        她蹲下，微仰着头，孙蔚很少离得这么近去看她，不可否认，罗妖很漂亮。

        “孙蔚，我为什么在育祥？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她声音偏冷，和中午的时候跟陈暂打招呼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

        孙蔚张了张口，罗妖又说：“最好我能死在那晚上，是吗？”

        “孙蔚你记住了，只要你不死，我他妈就会活着，我得亲眼看着你死。”

        孙蔚眼中盈满了泪水：“妖妖，你真的误会我了。”

        孙蔚旁边的女生说：“罗妖，你干什么莫名奇妙地欺负人？”

        罗妖嫌恶地看了一眼：“关你屁事。”

        “你……”

        程许也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女生，程许长得是属于好看的，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淡然的气质，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和陈暂不一样，陈暂是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陈暂站在这里看了半天的戏，也觉得乏味，转身就要走，方安宇跟在他后面：“我靠，暂哥，你的追求者，你就这么不管了？”

        “追我的那么多，我要全部管，管的过来吗？”

        说的也在理。

        罗妖走的时候没看见陈暂，他也不像是有耐心的人，肯定是走了，她小声嘟囔着：“怎么办啊？被他看到了。他肯定对我印象很差吧。”

        “怎么就没忍住呢？”

        “情绪怎么就没管理好呢？”

        程许看她低着头，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马上就要撞到杆上了，他顺手拉她一把。

        “你要是能管理好，那你就不用去看许品礼了。”

        “罗妖，不必要因为谁去可以改变自己，有些时候我们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再绅士的人也会有暴戾的时刻。”

        罗妖看着他，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两人之间向来都是欢乐的，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罗妖笑了笑：“绅士的猎杀时刻吗？”

        程许也笑了：“对。”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很少犯病了，她也在好好吃药，好好做治疗，好好地奔向未来。

        没有办法，这都得看她自己，什么时候想开了，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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