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这次的骚乱随着两位当事人的死亡落下帷幕。

        塔莎的尸体被回收，因为已经没有家人，大概会由政府进行简单的下葬。

        至于那株水琉璃，由于刚刚萌芽，根系还很脆弱，最后官方觉得暂封火山，等到水琉璃生长到可以移植的状态再转移保护。

        酷拉皮卡作为重要证人，被警察带走做笔录，他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已暗。

        茜卡：「抱歉，是我判断失误……」

        「不用道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不是我们要找的蜘蛛。」

        酷拉皮卡独自一人走在深夜的街头，身边只有昏黄的灯光，他略微低垂着头，慢慢往自己的住所走。

        「……」

        是的，克雷尔并没有参与过窟卢塔族的灭族时间，因为他看见火红眼的时候说的是“我知道你”，而如果直接参与或亲眼见过的话，一般来说会是“我见过”或者“想起来了”之类的话语。

        可是……

        茜卡莉娜微微垂眸，说出来她真正想要道歉的事情：

        「对不起，没能帮上忙。」

        「茜卡，在这点上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酷拉皮卡回应声中夹杂这疲惫地叹息：

        「我也什么都没做到，我以为我能阻止什么，结果却像个看客。」

        「……茜卡，现在开始我会专注去寻找有关于“念”的情报。」

        沉默片刻，酷拉皮卡抬起眼眸，目光不再颤动。

        如果像克雷尔说的那样，其余旅团成员都比他更强，那对念一无所知的酷拉皮卡必败无疑。

        在将所有蜘蛛送入地狱之前，他不能被任何一个人杀死。

        「嗯，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茜卡应着，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如果我是通过更为普通的方式习得念的话，就可以教你了吧。

        话到嘴边，又被茜卡咽了回去。

        不会存在如果。

        深夜，茜卡莉娜被一阵心悸惊醒。整个识海都在剧烈地晃动，痛苦、悲伤、憎恶、绝望等负面情绪在心境中翻涌。

        这些情绪不是属于她的。

        茜卡立刻反应过来：是梦魇。

        在窟卢塔族刚刚被灭族的时候，每夜酷拉皮卡都会被这样的梦魇包裹，时至今日，他的情况已经比那时候好上太多了。

        大概是受到塔莎那件事的刺激，让梦魇去而复返了。

        要是自己的念能力还在就好了，这样的梦魇很简单就能平复下来……

        茜卡抿唇，晃了晃脑袋，丢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即使她在酷拉皮卡的浅意识中，却也无法干预梦境，能给予的帮助实在非常有限，她能做的仅仅只有呼唤而已。

        -

        赤红色的天空。

        月亮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的光线吸进去似的，在世界上空剥出一个漆黑的洞，有什么从那个洞口中向外溢出，犹如粘稠的黑色粘液，划过天幕向地面滴落，腐蚀出两道漆黑的沟壑。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酷拉皮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摊开掌心一看，满是鲜红。

        悲鸣声不绝于耳，霎时间，有人倒在他面前。

        血液渐渐在他的身体下面蔓延开来，染红了他蓬松的白胡子。

        ——是族长。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那局年迈的尸体前蹲下，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准了尸体的面部……

        “！！”

        来不及思考，酷拉皮卡冲向那个人影，抬起脚对准匕首猛地一踢。

        可是已经晚了。

        “噗呲。”匕首割开血肉的声音异常清晰，清晰到在脑中不断回荡。

        左眼传来冰冷的触感，伴随着姗姗来迟的刺痛。酷拉皮摸向自己的左眼，摸到的却是锋利的刀刃。

        面前，那个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执着刀哈哈大笑，酷拉皮卡咬了咬牙，狠心拔下刀刃，握在手中转而向对方刺去。

        那个人影随手将他手中的匕首挡开，紧接着又是“呲啦”一声巨响，这次声音的源头是他的腹部，酷拉皮卡低头看去，那里已经被手臂贯穿，意识到这一点后疼痛接踵而至。

        黑色的人影却轻蔑的笑了一声，淡然地将手抽回，转身就走。失去支撑的酷拉皮卡倒在地上，血液从腹部的伤口中汩汩涌出。

        “等等，站住！”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单手握拳，艰难地往人影离去的方向匍匐前进。

        耳边仍在轰鸣，在远方却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

        「……家……」

        他的没能去思考这是谁的声音，只是一味地向那个人影前进，在地上拖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站住！杀人凶手！！”

        他朝那个人嘶吼着，远方的细语似乎也清晰了一些。

        「本家！」

        很熟悉的声音……是茜卡？

        酷拉皮卡咳出一口血，在记起这个名字的瞬间，流出的血液与从天空中淌下的黑泥融汇，迅速吞没了身周的一切景象，将他溺在其中，于此同时呼声越来越大，直至近在耳边。

        「本家！！！」

        酷拉皮卡猛然睁眼，他从迅速床上坐起来，摸上自己的左眼和腹部，那里完好无损。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回应茜卡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

        身上被冷汗浸湿，酷拉皮卡揉了揉眼角，翻身下床准备再去洗个澡。

        等酷拉皮卡再次睡下时，天色已经微亮。

        晨光微熹，闹钟尽职尽责地响起，只是铃声刚冒了个头就被茜卡摁掉了。

        自从醒后，茜卡就一直没睡下，生怕梦魇再次袭来。现在酷拉皮卡还未醒来，睡得倒也还算是安稳，茜卡决定让他多补一会儿觉。

        每日相处，茜卡对酷拉皮卡的工作也十分熟悉，由她来接手不会出差池。

        酷拉皮卡醒来时已是接近10点，一睁眼就是自己坐在图书馆柜台前的场景。

        「……怎么不喊我？」

        「你醒了？我看你睡得不好，让你多睡会儿。」

        见酷拉皮卡醒了，茜卡把主导权扔给他，躲回了意识浅层。

        酷拉皮卡叹了口气：

        「……虽然是事实，但是你这几天用了好几次我的身体，还好吗？」

        确实像酷拉皮卡说的那样，一但放松下来，倦意就席卷而来。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大不了睡久一点……」

        实际上茜卡已经维持不住视野了。

        「茜卡……」

        朦朦胧胧见茜卡似乎听见酷拉皮卡在跟她说什么，可是还没等听清楚，她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酷拉皮卡说：

        「……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让我听听你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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