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茜卡莉娜纠结再三，还是隐瞒了这件事情。

        于是，今天便是一如既往的清晨。

        在酷拉皮卡刚坐到图书馆的柜台前的时候今天的报纸就送来。他将报纸摆到公共杂志架上，留了一份给自己慢慢读。

        「本家。」茜卡喊他。

        「嗯？」酷拉皮卡的视线还停留在报纸上，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这个问题让他原本顺畅的阅读卡住了，他抬眼花了点时间思考了一下：

        「……确实停留得够久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再过个一周吧。」

        「嗯。」

        干巴巴地给对话做了个结尾，茜卡的声音在意识中隐去。

        报纸上的内容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酷拉快速的阅览完，正打算合上时，猛然看到在报纸不起眼的一角登着一则寻人启事。

        【塔莎·塞西尔，女，5岁，红色头发，褐色眼睛。于5月10日于马萨托医院失踪。塔莎身患重病，必须立刻治疗。有知其下落者请联系：173xxxxxx。】

        下面配了一张又小又糊的黑白照片。

        即使照片不太清晰，也能看出照片上的女孩和昨天向酷拉皮卡问路的女孩长得很像。

        「你觉得是昨天的那个孩子吗？」茜卡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我不确定。」酷拉皮卡回忆了一下昨天遇到女孩的场景。女孩看起来很有活力，跟身边的男人很亲近，也不像是被他强迫从医院带走的样子。

        「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叹了口气，合上报纸。

        「如果下次还能碰到他们，再确认一下好了。」

        「话说回来，你没事吗？」酷拉皮卡将这份报纸塞回它应该在的地方，翻开借记册子把自己的名字勾掉，一边问茜卡。

        「从昨天起你就有点心神不定，怎么了？」

        茜卡沉寂片刻，语气中透着一股有些疲倦的笑意。

        「被你发现了，有这么明显吗？」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说完，他自己猛地愣住了，随后沉默下来。

        茜卡却不怎么在意，她轻笑了两声：「……昨天想到一些事情，我想自己再好好捋一捋，不用担心我。」

        「嗯。」

        --

        就连酷拉皮卡本人都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他们。

        夕阳的余辉再次将整个广场映成了温和的橙色，坐落在广场中央的喷泉还在鼓动着水花，与初见时的低马尾不同，小女孩头顶编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气鼓鼓地迈着脚步走在男人前面，男人则无奈地苦笑着紧紧地跟着她。

        还没等酷拉皮卡先跟对方打招呼，就看见小女孩往他这里望过来，看到他的时候那双圆溜溜的褐色眼眸骤然亮起了惊喜的光芒。

        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们无比快乐。

        女孩用力朝酷拉皮卡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朝他走来。

        “是昨天的大哥哥！”

        像是被她带动了情绪，酷拉皮卡不有勾起了唇角，他蹲下身子向她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酷拉皮卡，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叫塔……塔娜！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塔娜说着，学着大人的样子，提起裙子向酷拉皮卡微微欠身。

        酷拉皮卡轻笑了两声，接着问塔娜：“怎么了吗？爸爸惹你不开心了？”

        “我爸爸不在这里。”

        塔娜撇了撇嘴巴：

        “如果酷拉皮卡哥哥指的是克雷尔的话，是的，他惹我不开心了。”

        “你看他给我扎的头发！乱七八糟。”

        塔娜愤愤不平地指着自己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小脸气鼓鼓的。

        一旁的男人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塔娜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便偃旗息鼓。

        塔莎、塔娜，不是父亲

        酷拉皮卡暗自记下这些信息，表面上不动声色，准备安慰她两句时，心底响起了茜卡的声音。

        「本家，换我来吧。」

        酷拉皮卡愣了愣，让出了身体的主导权。

        在外人看来，酷拉皮卡只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摸了摸塔娜的脑袋，将绑在头发上本就松松垮垮的皮筋轻轻摘下来：

        “那我帮你重新梳一下，怎么样？”

        塔娜背对着茜卡侧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小腿悬在空中晃啊晃。

        克雷尔则被生气的塔娜赶到不远处，哭笑不得的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

        没有梳子，茜卡只好以手代梳，将小姑娘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了。她扶着下巴思考了几秒，敲定了发型之后，挑了一缕开始编发。

        不能太简单，如果编发太快的话争取不到问话机会；又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想起那日偶然间瞥到疑似蜘蛛的刺青，茜卡心头不由地一怵。

        “塔娜，勒兹比思火山去过了吗？”指尖的发丝不停地缠绕，茜卡想了想，从自己已知的信息中挑了一句随口问道。

        “去过啦！那里真的好热，害我喝了好多水，恨不得吃100支冰棍！”塔娜一边说手上还不停地比划，说完她吐了吐舌头，补充道：

        “可惜我不能吃冰棍。”

        “为什么？”

        塔娜看着自己晃动的鞋尖，过了一会儿才说：

        “……因为吃了会肚子疼。”

        在她身后，茜卡微微蹙眉。

        正常孩子的体质应该不至于弱到吃不了冰棍，而且据塔娜所说，克雷尔不是她的父亲。

        这样看来，塔娜就是从医院失踪的塔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

        塔娜不像是被强迫带走的，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逃避治疗？再者，逃避治疗的重病之人会千里迢迢的来参观火山吗？

        ……克雷尔到底是什么人？

        茜卡闭了闭眼睛，换了个话题：

        “爸爸妈妈知道你和克雷尔出来玩吗？”

        “爸爸不知道，妈妈……应该知道！”小姑娘犹豫了几秒，这么回答道。

        应该知道……

        疑点太多，茜卡决定暂时按下不表。

        “那可要早点回去，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一边说着，手上的皮筋绕完了最后一圈，她轻轻拍了两下女孩的脑袋。

        “好了。”

        “不回去啦，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塔娜快活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迫不及待的跑到商店的玻璃边欣赏自己的新发型。

        两侧的头发各被挑了一缕出来，编成细细的麻花，又被夹子固定住，卡出了个猫耳朵的形状，后面的头发分成两半，扎出两个低低的双马尾。

        塔娜满意地笑了起来，对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茜卡说了句谢谢。

        茜卡摸摸她的脑袋，继续问道：

        “你和克雷尔一起住在这里吗？”

        “才不和克雷尔一起。”塔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猫耳朵，嘟起嘴巴：

        “克雷尔是个坏家伙，我才不跟他住一起。”

        茜卡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随意说了一句：

        “那你可就要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镇上了哦？”

        “不，我要一个人住在火山里！”小姑娘说得中气十足，被走过来的克雷尔听了个正着，气得他给了塔娜一个毛栗子。

        “乱说什么呢，火山里怎么能住人。”

        克雷尔看着蹲在地上疼得泪汪汪的塔娜，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带着歉意跟茜卡解释：

        “别听她瞎说，因为给她梳的辫子乱糟糟的，她还在跟我赌气呢。”

        “没事没事。”茜卡摆了摆手，趁机瞟了一眼克雷尔的右手，这次的绷带绑的紧了些，什么都没露出来。

        “那我先走了。”

        “好。”克雷尔拍拍塔娜的背，嘱咐道：“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塔娜向后伸出小手挥了挥，有气无力地趴在克雷尔肩膀上。

        “再见。”茜卡跟她道了别，转身离开。走过一条街道后闪进小巷里。

        假的。

        克雷尔不是蜘蛛。

        这样的话，告诉酷拉皮卡也不会有大问题……会有线索吗？

        「茜卡？」

        见茜卡久久没有动作，酷拉皮卡轻轻喊了她一声。

        「嗯。」茜卡将身体靠在墙上，问他：「塔娜的事你怎么看？」

        「塔娜就是失踪的塔莎吧，挺明显的，她不怎么会说谎。」

        酷拉皮卡理所当然地说到，甚至透露出一丝“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这样的语气。

        「虽然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我觉得剩下的事情交给警方会更好。」

        「……本家，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情。」茜卡的声音比平时更加郑重一些，她接着说：

        「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情绪，但是我希望你听完我的判断再做决定。」

        「好，我答应你。」闻言酷拉皮卡也认真起来，他下意识想要站直身体，却发现茜卡还没想控制权还给自己，不过他也不急着要回来。

        「克雷尔那只被绷带包裹着的右手上……有疑似蜘蛛的刺青。」

        话音刚落，识海中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这让茜卡有些晕眩，她攥紧拳头，努力稳住身体的控制权，飞快的把下半句说完：

        「但是，克雷尔不像是幻影旅团的人。」

        幻影旅团，十恶不赦的盗贼团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猎人歇会评为s级通缉犯，至今未能落网。

        当年窟卢塔族地灭亡便是他们的作为。

        大概是感受到了茜卡的不适，酷拉皮卡用力把像是要爆炸般的怒火压了回去，良久，他才生硬地开口：

        「为什么？」

        见心境慢慢平稳，茜卡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首先，我在那天见过几个蜘蛛的成员，其中没有克雷尔。

        其次，他的行事风格不像蜘蛛，太温和了。他们很直接，如果真要做什么，一个小女孩还不值得让他们弯弯绕绕。

        最重要的是，他对塔莎的关心和爱护，是出于真心。」

        沉默片刻，茜卡听到意识中传来酷拉皮卡的一声轻叹。

        「我明白了。」

        他说。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伪装的可能，我会调查清楚再行动的。」

        「嗯，好。」见酷拉皮卡已经冷静下来了，茜卡默默将身体的控制权还回去，又缩回了酷拉皮卡意识的浅层。

        只是用了一小会儿身体，就觉得好累……可是还不能睡。

        酷拉皮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心里的焦躁一并吐出，他走出小巷，拐了几个弯，到达了附近的网吧。

        网络无疑是收集信息最快捷的一种途径，尽管上面的信息可能不够全面，或者带有一定误导性。但是这样的信息准确程度大概已经够了。

        至于要搜索什么，他心里也已经有个大致的想法了。

        网页上显示着勒兹比思火山相关的信息，跟酷拉皮卡来这儿时了解到的差不多。

        勒兹比思火山是查卡布林地区唯一一座活火山，因此山脚下的圣卡西比小镇的旅游业一直发展的不错。

        浏览了一会儿，没发现关键信息，酷拉皮卡关掉页面，又重新输入了另一个名字：马萨托医院。

        马萨托医院位于瓦尔内明地区的中部，并不与圣卡西比小镇相邻，相反路途还格外的遥远。

        酷拉皮卡随意往下翻了翻，一条新闻映入眼帘。

        【xx年5月2日，瓦尔内明当地某户人家遭到了洗劫，丈夫与妻子死于非命，5岁的女儿逃过一劫，目前正在马萨托医院接受检查与治疗。】

        报导写得很模糊，没有暴露一丁点关于案件的细节，倒像是刻意在隐瞒什么。

        酷拉皮卡微微蹙眉，点进了瓦尔内明的词条，网页上出现了许多关于当地特产景点的情报，他一点点往下翻阅，猛然见看见一条在网页末尾的帖子，标题是：

        【求解】水琉璃生长在瓦尔内明地区的传言是真的吗？

        ——水琉璃，相传是生长在火山地区的一种稀有的植物，整株植株成透明状与窟卢塔族的火红眼一样，是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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