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情迷

夜，神秘；星光，闪烁；树枝影，斑驳。

        听白借着月光，又一次来到了素荆苑。

        新儿推开房门，听白跟在其后进入，但见新儿突然止步不前，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边。

        听白前行一看，霍凌游正趴在圆桌上，熟睡已久。

        新儿招呼异土进屋，悄声道：“异土，快扶公子上床。”

        异土轻手轻脚地扶起霍凌游，他虽身形瘦小，个头低于主人，但他自小习武，身手矫健，轻而易举便把霍凌游架起，还能不惹他醒来，再将他放到床上。

        听白坐到床边，注视着安详入睡的青年，不由得嘴角上扬。

        异土道：“公子近日为了一桩案子，已几日未合眼了。”

        “三公子为何如此拼命。”

        “公子言说，怕听白相公你独守空房，心中空虚寂寞，便想着尽快把案子了结，好全心全意陪你。”

        新儿扯了扯异土的衣角，小声嘟囔：“异土，我们出去吧。”

        他们一同出屋，临走前把门轻轻带上。

        听白望着霍凌游，但见此刻的他气息匀净，神色平和，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皮肤细嫩，虽非白如雪，也十分富有光泽，乌丝有些散乱，看起来慵懒又惬意。

        他抬手轻轻拨开青年嘴角的发丝，深感眼前之人越发像极束楚，回想过去，他经常这样守着熟睡的少年，那时的生活虽然窘迫，但却是两人最无忧最幸福的时光。

        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滑过霍凌游的下颌，自语道：“阿楚”

        谁知，霍凌游一下伸出手来，将他的手紧紧抓住，放在胸口，随即睁开眼睛，歪嘴笑起来。

        他欲将手抽回，却被霍凌游握得更紧了，只得道：“三公子，是我吵醒你了吗？”

        霍凌游摇摇头，“不是，我是被冻醒的。用你的手温来为我暖暖胸口。”

        听白见他信口开河，驳道：“夏日炎炎，你额头还有微微细汗，如何会被冻醒？再说，你不觉我手冰凉吗？”自己说着，却也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霍凌游依然不肯承认是自己胡说八道，反而更加撒娇起来，“我觉得你的手又滑又嫩，握着正好。”

        “那三公子想要这样握着我的手过一宿吗？”

        那倒不会。”霍凌游嘿嘿一笑，“听白，我好冷，你陪我睡吧。”

        听白以为他要与自己共眠，对于此事，他并非没有想过，且他本就是做这一行生意，也经过不少的人。虽霍凌游与他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但毕竟他花钱出堂自己，此事早晚都会经历。

        可为何自己如今这般慌乱，全然失了方寸！

        他违背心意道：“天气这么热，我怕生痱子。”

        霍凌游见他这般说来，也不失望，“你不愿与我共枕，那就给我弹首曲子吧，我真的有些累了。”

        听白心里一突，他只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霍凌游竟真的不再勉强自己，反倒是自己心中有些落寞。

        此刻的他，心有些心乱，正好可以借由弹曲来化解烦闷。

        他本无意选曲，竟弹起一首只为束楚弹过的曲子。曲调低缓沉稳，声音清脆爽朗，如同水滴嗒嗒落地之声，又如母亲的手指轻抚孩子额头，带来的阵阵清凉，为孩儿拂去病痛。

        他想起那日，束楚烧得厉害，虽已服过药，但精神仍萎靡不振。他心里很是担忧，不放心他人照顾束楚，便放下手中一切，将束楚抱到自己房中休息。

        束楚小脸通红，神智有些不清醒，但仍然说道：“小白哥哥，你给我弹一首曲子吧。”

        他因此创作了此曲，以疗束楚之病痛。

        听白弹得情真意切，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心田，不禁泪水涟涟。只见霍凌游坐起身子，眼眶也红红的。

        他放下柳琴，伏在霍凌游的肩头默默抽泣。

        霍凌游并未问听白任何问题，只是将他的脸捧起，凑上去，轻轻吻了他的唇。

        听白的泪水挤入两人唇间的缝隙，落到霍凌游的小-s-he之上。

        霍凌游将手从他的头部移到后颈，唇暖舌柔，慢慢突破他的唇齿防线，将小-s-he推将进去。

        他双眼紧闭，浑身无力，如被点了穴道一般，任由对方主动磨蹭。

        那唇与唇的接触中，仿佛是一跃而入到了深海，全身皆被温热的海水包围住，让他变得无比舒适，又有些难以喘息。

        霍凌游慢慢松开手，深情凝望听白，柔声道：“听白，你愿意吗？”

        听白声音有些嘶哑，泪水并未全干，他心里踌躇万千，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恨不得有一片森林，将自己全身隐藏，可他又过分留恋那大海的温情，左右为难，痛苦至极。

        他望着霍凌游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几欲要被吸将进去。

        突然，有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小白哥哥，我死的好惨啊！我在下面好生寂寞，好思念你啊！小白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你快回来找我啊！”

        他猛地推开霍凌游，惊魂未定。

        霍凌游也有些奇异地望着他。

        他想起之前霍凌游的提问，此刻不经思索地肃然道：“三公子出堂于我，教我怎样，我便怎样。”

        他自知此话一出，定会搅了对方的雅兴，因而故意说与他听，好教他放了自己。

        霍凌游起初脉脉含情的眼睛骤然被蒙住了一层黄沙，黄沙凶猛地吹入他的眼中，导致他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你与我在一起，仅是因我出堂于你吗？”

        听白心如刀绞，但仍冷酷地道：“三公子对听白不可太挂心，须知大小-洞天中无钟情之人，听白亦不例外。”

        霍凌游使劲抓住听白的手臂，疼痛感直钻入他的心头，但他故作镇定冷漠，毫不退让地盯着霍凌游。

        霍凌游最终无可奈何，慢慢松开了手，泄气地道：“对不起。我累了，我要回自己房睡了。”

        临走前，他似乎要再转头看一眼听白，但终究因太过于悲伤，害怕见到对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便没有再回头。

        听白见他出了门，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次日，云旗寺内。

        听白跪于佛堂之中，诚心虔志，闭目祷告：“弟子自知身份低微，此生与高堂无缘，任何福报弟子皆无缘承受，此有三愿皆为他人，望佛祖宽容弟子贪奢。一愿爱弟束楚，投胎转世于和乐人家，不再奔波受苦；二愿荀草一案尽快解决，还未亡人以公道”他顿了顿，轻叹一声，“三愿太傅三公子霍凌游，忘却前尘，福寿安康”说完，便向地面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将香烛插入香炉之内。

        他默默地走出佛堂，远远望见怀伊正与一对男女交谈。

        怀伊见他出来，朝他挥手大喊：“听白，清樊公子和芊合姑娘在这里！”

        他闻言，快步下阶，见清樊和方芊合正手牵着手也朝自己走来。

        怀伊先上一步，来到听白身边，“听白，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偶遇清樊相公。”

        听白将食指放于唇边，小声道：“怀伊，佛门重地，不要大声喧哗。”接着展颜着对清樊道：“清樊，你们也来了。”

        怀伊毫不在乎，“怕什么。这云旗寺的香火如此兴旺，还不是我们岚蒸台的功劳。佛祖眼明心亮，自然不会怪我。”

        “你这性子大大的不好，若对世人口不择言倒也罢了，竟还要对佛祖如此任性。”

        怀伊不以为意，“都说佛祖慈悲为怀，却不见他对我有何眷顾。我还未怨他为何把我塑得如此身份，他却先要反过来惩治于我，他岂不是心胸狭窄，是非颠倒！”

        听白知他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早已将生死命运抛诸脑后，不禁有些怅惘。

        想来自己也曾是如此冷眼看世、桀骜不驯，可如今却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是故人的旧情牵绊于他，而是新人的出现让他变得不知所措。

        清樊见他二人有些争执，也知不是什么大事，便打岔笑道：“今日我们特来拜谢佛祖，愿我们的孩儿能够平安出生，没想到竟能与你们偶遇，实属难得。”

        听白见方芊合虽小腹微微隆起，但她身子瘦弱，却不甚明显。

        “嫂夫人近来可好？”

        方芊合仿若倒豆子一般，将心中苦楚全部吐露出来，“不好，非常不好！自从有了这个小东西，我时常呕吐得厉害，吃不下也睡不好，真真难过死了。”

        清樊忙打断她的话，“娘子，佛祖面前，不可言‘死’字。”

        方芊合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们交谈了一阵，方芊合身体不适，便早早回斋房休息。

        屋外，听白、清樊、怀伊和新儿四人坐于大堂，品茶吃斋，也十分惬意。

        怀伊放下茶杯，抿了抿嘴唇，“都说这寺院的茶最是可口，但今日一尝，竟也普通得很。”

        清樊道：“怀伊相公若是将此茶与听白房中的仙茶相较，那自然是比不了的。”

        “清樊公子果然了解我的心意。听白，你觉得如何？”他侧头见听白愁眉不展，心神不宁，不安地问道，“听白，你不舒服吗？”

        听白沉脸一笑，“没有，我很好。”

        新儿终于忍不住，叫道：“不好，我家相公一点都不好。”

        清樊见新儿几欲哭出来，便知事情不妙，忙问道：“听白发生了何事？”

        听白冷言斥责新儿，“新儿，多嘴多舌，小心下了地府，被人割去舌头！”

        新儿从未听过听白如此责备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白，你一向宠爱新儿，为何要如此说他？”

        新儿哽咽：“我不怪相公，我只怪三公子。”

        他还未说完，怀伊就“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我就知道听白闷闷不乐，肯定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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