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硬闯

何南莲言毕，只见人群中一俏丽女子缓缓走出，略施粉黛，姿色天然，笑意悠悠，身轻如燕。

        她走到听白身边，并未牵起听白的手，只是低声道：“听白，好久不见。”

        听白也微笑示意，表示回答。

        怀伊对眼前的一切茫然不已，又瞧听白并无任何不悦的神色，更加不解。

        不知何南莲是何想法，这等级排行明显不公不正，完全出乎大家意料。

        他又转念一想，世人皆道听白为头筹，霍三公子势在必得，而小君如此安排，莫不是故意教霍三公子无法出台听白，给听白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想得入神，根本没有听到何南莲接下来的宣布。

        晓亦见怀伊愣愣地盯着听白和方芊合，知他早已神游，只得轻轻拉拉他的衣襟，“相公，到你了。”

        怀伊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只见一位愁容满面，如同丢了宝物一般的逸朗青年朝他走来。

        怀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伸手推他，娇声道：“霍三公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霍凌游闷哼了一声，望着正谈笑风生的听白，长叹道：“若不是见听白的良人是位女子，我定要”说着，臂膀便如拔剑的姿势。

        怀伊连忙拉住他，“三公子，是男是女都不可杀生！”

        听白回头望了一眼怨气冲天的霍凌游，给了他一个比灿阳还明媚的笑容。

        突然，他笑容凝固，回头望向人群，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适才人群中有一人，眼熟得紧，却无法从记忆中搜索到可靠信息。

        新儿忙里忙外制备酒席，屋内谈笑声不绝于耳。

        他见听白眉欢眼笑，便知此位方芊合良人定为他心仪之人。只是他不甚明白，听白近日似钟情于霍三公子，如何又对女子有了兴趣！

        罢了，相公之心，又岂是我这小小新儿能揣摩得透的。

        他便也不再胡乱猜测，专注于吩咐厨房烧菜制食。

        他再次进屋，发现房中除了听白和方芊合，还多了一人，顿时全部明白，惊喜地叫道：“清樊公子，你也来了！”

        清樊开眉笑眼，自然地与方芊合甜蜜对视。

        “我看方姑娘眼熟得紧，原来是清樊公子的娘子啊。”

        方芊合笑颜如花，为人随和，性子纯真，“小新儿，你当真认出我了？我倒看你一脸紧张之态，是不是怕我将你家相公生吞了啊。”

        新儿心知方芊合身份，便连称呼也一并改了，讪讪地笑道：“我哪能有那般想法。樊夫人你年轻貌美，若真与相公情投意合，我新儿第一个送上贺礼。”

        听白见他扯着扯着又没了正形，假意骂道：“新儿，你不是早就喊饿了吗，吃些东西，堵上你的嘴吧。”

        新儿嘻嘻一笑，未吃任何东西，站到听白身侧。

        方芊合身子轻轻向前，盯着听白，“听白，我们许久未见，你又变了。”

        听白毫不避讳她的目光，“我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俊俏了！若是哪位姑娘能嫁你为妻，那真是她天大的福分！”

        听白缕缕侧发，“要我说，清樊能娶到嫂夫人，才是享了天大的福分。”

        清樊正经地点头，“娘子，听白说得太对了。”他又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腹部，补充道，“这个小的，也是福泽深厚啊。”

        听白听他一言，登时喜上眉梢，“莫非嫂夫人有喜了？真是恭喜恭喜！”

        清樊与方芊合又是相视一笑。

        眷眷往昔时，忆此欢忧在。调柳琴，拨金弦，新人双双兴未尽，一曲听罢一曲连。

        屋中三人正陶醉在听白的琴音之中，忽听得有人敲门。

        新儿忙去开门，便见怀伊抱着臂膀，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后面霍凌游铁青着一张脸，显得阴郁可怕。

        他不知如何是好，跑回听白身边，“相公，你看他们来了。”

        他只说“他们”，并未提及姓名，但听白已猜到来者何人。

        未等听白发话，怀伊便拉着霍凌游兀自进屋，伸手夺过他怀中的柳琴，放入新儿怀中。

        “听白，你要取笑三公子，何必拉我下水！”

        霍凌游立于怀伊身后，一言不发，神情可怜，抿着嘴巴，十指交缠，委屈至极。

        听白赶快别开霍凌游如猫仔一般的眼神，对怀伊道：“怀伊，你误会了，今日之事，我真不知情。”

        怀伊聚唇，“我才不信。”

        听白见霍凌游仍一言不发，心下有些慌了，沉吟道：“信不信由你。”

        异土本去出恭，再回到怀伊房间，便不见了两人，他猜想他们可能来找听白，便也紧跟过来，见听白房门未关，便大胆进屋，望到自家公子正站在听白身边，撅嘴不语。

        他赶到霍凌游身边，轻声叫了一句“公子”，见他不应，也不敢再语。

        怀伊插着腰，拉着霍凌游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三公子你坐，跟听白又有什么客气的。”

        霍凌游身体被拽，但依然一动不动。

        听白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仍觉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三公子，请坐吧。”

        霍凌游好似只听听白的话，这才坐下。

        怀伊扭着头，娇声娇气地埋怨道：“三公子，你好歹也是霍家人，为何在听白面前如此唯唯诺诺？你平日不与听白同眠也就罢了，如今出堂于我，也是一副无欲无欢、愁眉不展的模样，我见着心烦。我教你来找他，你也不肯，怕他恼了你；我带你来找他，你又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你也忒窝囊了些！”

        怀伊心直口快，竟将一些私密之事大咧讲出，又将霍凌游骂作“窝囊”，听白觉得有些刺耳，又有些害羞，脸上一红，道：“怀伊，你这话有些过了。”

        异土并未注意怀伊用词香艳，只道他对霍凌游出口不敬，当下恼怒，“怀伊相公，我家公子一向对你礼遇有加，为你那案子也是劳心劳力，你何故要如此说他？”

        怀伊也知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不仅不给霍凌游面子，也令听白有些难堪，可他自尊甚高，又不好坦然道歉，只是起身拂袖，悻悻地道：“给三公子赔礼。怀伊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说完，便带着晓亦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白见怀伊离开，知他骄傲惯了，好不容易开口道了歉，脸皮子太薄，不想久留，便也不再叫他。

        他低眉顺目，对霍凌游柔声道：“三公子不要误会，怀伊并无恶意。”

        霍凌游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又立刻恢复神伤之态，“怀伊说得不错，是我失态了。”

        方芊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掩口一笑，“听白，我发现你还有一点也变了。”

        尴尬的气氛被方芊合清脆的声音打破，听白很是感激，顺着她的话头问道：“哪一点？”

        方芊合玩着清樊的手指，想了想，“我以前认识的听白，端丽冠艳，古道热肠。可如今，你却在欺负这位公子。”

        清樊纠正方芊合，“娘子，听白如今仍是古道热肠，至于为何会让你感觉他在欺负这位公子，大概是”

        “一定是听白非常信任这位公子，知他不会气恼自己，才会随性而为。”方芊合将头微微靠在清樊肩头，抬眼望着丈夫，眸含秋水，脉脉情深，“就像我对你一样。”

        霍凌游精神似乎为之一振，起初还耷拉着头，此刻突然精神奕奕，伸着身子，借坡下驴，问清樊道：“是这样吗？”

        清樊一脸郑重，“正是这样。”

        听白脸上红晕染起，岔开话头，“清樊，你们怎么会突然来岚蒸台？”

        清樊道：“我对娘子说起你的事，她想见你，我们便来了。正巧碰到‘一尺天’竞赛，娘子起了兴致，也跃跃欲试要参加。”

        方芊合补充道：“我自知才疏学浅，若参与第一等级的猜谜，说不定会被淘汰，便知难而退，选了第二等级，没想到竟能出堂听白你，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听白和道：“确是缘分。”

        霍凌游扁着嘴，插嘴道：“那我与听白是无缘咯。”

        方芊合伸出食指，俏皮地摇了摇，“错，三公子未能出堂听白，却能与听白同桌而坐，是比我们更大的缘分。”

        新儿嘿嘿笑了起来，“那怀伊相公岂不是成了月老红娘了。”

        霍凌游知怀伊与听白关系甚好，此事虽是怀伊口不择言引起的尴尬，但毕竟事出在己，挑起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他必须要为怀伊讲些话，好消除听白对自己的不满情绪。

        “若不是怀伊带我来，我恐怕早就郁郁而终了。”

        听白嗔怒：“三公子又说笑。”

        霍凌游见听白全无怒气，定是原谅了他，便接口道：“听白，你适才所弹的曲子甚好。”

        听白红晕久久不退，“多谢三公子夸赞。”

        方芊合看着两人，笑意不绝，忽道：“哎呀，我说错话了。”

        清樊与她配合默契，“娘子，你说错什么话了？”

        “我适才说谁嫁了听白，是有了天大的福气。可如此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何错之有？”

        “只要有人懂得心疼听白，爱护听白，那人便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哩。”

        听白心中一动，他无意去怀念过去，只是与旧友相聚，难免伤怀。

        他故意不去理会霍凌游热切的目光，对着方芊合道：“嫂夫人，你的话说反了吧。该是我修福才对。”他余光瞥了一眼霍凌游，眼中的星光又暗淡下去，幽幽地道，“只可惜，那人早已”

        方芊合见听白神色黯然，也面露难色，“听白，我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对不起。”

        听白调整心绪，苦笑一下，“嫂夫人何必自责，是我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罢了。”

        霍凌游欲言又止，最后只有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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