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劝阻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听白坐于房中，心不在焉，任怀伊在旁说了一堆良人的趣事，也丝毫提不起兴趣。

        怀伊注意到他状态不佳，关切地问道：“听白，你生病了吗？”

        听白若有所思，缓缓地道：“我没病，只是有些疲劳。”

        新儿脆生生地道：“怀伊相公，我家相公是在担心霍三公子呢。”

        听白耳垂一红，被新儿说透了心事，便要伸手掐新儿的细腰，谁知他一闪，轻巧地躲开了。

        听白挥挥衣袖，嗔道：“新儿，去拿些吃食，堵住你的嘴。”

        新儿嘻嘻笑了一声，便欢快地溜出门去。

        怀伊手托下巴，眨巴眨巴大眼睛，“听白，你真的在担心霍三公子吗？”

        听白看他一眼，苦笑道：“也没有，只是觉得他身份高贵，却屡次现身岚蒸台，多有不妥。”

        怀伊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听白，你真是杞人忧天，他要来，你还管得了他吗？”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新儿从外面冲进来，叫道：“相公，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新儿后面跟着的人正是霍凌游的小厮异土。

        异土上前拜见，“见过听白相公，怀伊相公。”

        新儿颇为熟络地拍拍异土的肩膀，“小异土，今日非相公的出堂之日，你来做什么？”

        异土满眼忧愁，“前几日，公子被太傅大人打了板子，至今尚未痊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听白心中惴惴，刚想询问详情，却被怀伊抢了个先，故意傲然道：“你家公子挨了板子，应该找大夫，找听白作甚？”

        异土脸上涨红，结巴地道：“这我我叫了大夫，大夫说慢慢养伤便是。我只是见见公子他心里”

        怀伊接口道：“你见他心里一直挂念听白，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怕他病情恶化，特来邀听白去为霍三公子宽心，对不对？”

        异土连声道：“是，是，对，对。”

        新儿大笑赞叹：“怀伊相公好厉害，一猜即中！”

        听白瞪了一眼新儿，新儿立刻止住了笑，低着头、扁着嘴，走到衣柜前，“我去收拾东西。”

        听白不去理会新儿，焦急地问异土：“三公子何故受伤？”

        异土道：“那日公子来岚蒸台，我发现阿资尾随，便逼走了他，料想他必然向二公子告状。二公子素来与公子不和，果然又将那早的一切都告诉了太傅大人。公子从岚蒸台回府，先是受到了公子的舅舅向大人的斥责，后来二公子又添油加醋，冤枉公子把霍大人的话当做耳旁风，前脚答应的好好的，不去私见相公你，后脚却又跑出家门，明知故犯。太傅大人怒不可遏，誓要罚公子板子，任大公子和如三夫人怎么求情，都无计于是。”

        听白心潮起伏，左右为难，斟酌再三，狠下心来，道：“既然三公子因私见我之事而受伤，我便更不能去见他了。”

        异土情绪激动，“相公，你非去不可。公子一边挨着板子，一边还念着你的好，太傅大人怎么逼他与你断绝关系，他都不肯。最终太傅大人无可奈何，怕真的打坏了公子，才松了口，不去干涉他与你的交往。只是有一点要求”

        怀伊听得兴致勃勃，既敬佩霍凌游的胆识和坚持，又有些羡慕听白的福气，他好奇地问道：“要求是什么？”

        异土脸色严肃庄重，“不可将相公带入霍府，不可为相公赎身。”

        听白轻声长叹了一声，百感交集。

        怀伊急道：“三公子答应了？”

        异土几欲哭出来，“公子快被打死了，原本还是不愿屈服，却听如三夫人劝慰，既然霍大人已然松口，不赎身也可相依，总比见不到面要好。公子只当此法为权宜之计，便答应了。”

        怀伊点点头，“也对。三公子有自己的素荆苑，听白赎不赎身也无妨。”

        异土请求：“听白相公，你与小的走一趟可好？”

        听白看了怀伊一眼，有些踌躇不绝。

        怀伊清清嗓子，“异土，你先回去禀告三公子，就说听白身体也不适，不宜走动，等听白身体好转，再去探望他。”

        听白蕙质兰心，心领神会怀伊的用意，只不过他实在忧心霍凌游伤势，一时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怀伊低声道：“听白，你不可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只是被打了板子而已，堂堂霍家三公子，竟还找不到良医医伤吗？你不必如此挂心。如今他叫你去你就去，那不是便宜了他吗？”

        一直沉默的晓亦突然开口，细声细语地道：“听白相公，三公子为你受伤，此情深厚，晓亦以为，听白相公应去相会。”

        听白难得听到晓亦主动发表意见，颇感意外。

        这晓亦年纪虽轻，话也不多，但每每发表自己的想法，却极为成熟，有时他无意中流露出一种看破人生、阅历千帆的情态，也教听白心中惊异。想必晓亦的过往必不简单。

        当然这些想法他并未对怀伊讲过，他知怀伊与晓亦感情甚笃，想来晓亦应对怀伊知无不尽吧！他主仆二人之事，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外人操心。

        怀伊却不欢喜晓亦如此言说，当下叫了一声：“晓亦，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晓亦口齿清楚，谈吐自然，“相公，我只是说出我的感受，并非与你作对。”

        怀伊轻哼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听白意思，只见他攒眉不展，心中不忍，便又改口道：“听白，你要是想去，便去吧。”

        听白原本还踌躇不已，他听怀伊变了主意，又见他神色极为严肃认真，清丽之色又添了几分，同时可爱俏皮彰显无疑，便“噗嗤”一笑，“怀伊，你一会教我不要去，一会又教我去，是寻我开心吗？”

        怀伊轻打了一下听白手背，“我真心为你烦忧，你倒不识好人心。”然后招呼晓亦，“我们回房，遴堂要开始了。”

        主仆两人走出听白的房间。

        只听门外晓亦严肃的声音飘入屋内，“相公，你近日太过劳累，不如休息一夜吧。”

        怀伊打个哈哈，“我精神很好，没必要”声音越来越轻。

        想必两人已然走远，交谈之话逐渐听不到了。

        新儿收拾妥当，怀中抱着包袱，轻快地也走到门前，“相公，咱们也走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包袱里还有冻霞膏。”

        听白莞尔一笑，“你倒是着急，也不等我梳妆。”

        异土道：“相公素颜舜华，不必梳妆也是光彩照人。”

        新儿知异土为人老实正直，不会说假意逢迎的话，他此言定为真心实意，但见他那小脸神色正经非常，忍不住要逗他一逗，便笑道：“相公你听，连小呆子也学会奉承人了。”

        异土脸上又是一红，解释道：“我不是奉承我是真的这样觉得”

        听白道：“异土不要听新儿胡说。我的意思是，前几日太傅大人还因三公子私见我之事而发怒，若我这样贸贸然进出素荆苑，难免惹人口舌，再给三公子添麻烦就不好了。”又对新儿道：“新儿，把你的干净衣服拿来一套。”

        香烛烁烁照丹青，夕阳落尽月似明。小室幽幽忘昏晓，待忆佳人笔生风。

        霍凌游低眸横波扫尽画卷，执手挥墨，笔风细腻绵软，画中人风鬟雾鬓，巧笑倩兮，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他放下笔，拿起画卷轻轻吹拂湿墨，又端详了一阵，嘴角上钩，突然听得有人在背后轻吟：“画中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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