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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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众人闻到这威严之声皆仰头望去,本为惊讶之色,见说话之人虽蛾眉厉竖,琼容微怒,但瑰姿艳逸,明艳端庄,令人百般难描,绝色难求,当真是莺惭燕妒,教人移不开眼睛。
怀伊由冷漠无欲,变为兴致盎然,他饶有兴致地偏头望着听白,双唇翕动,“有意思”
何南莲全无良人一般的痴傻模样,反而是被听白的话吓得结巴起来,“听听白,事情不是”
听白不等她说完,又厉声道:“良人都要通过出堂之选方可出价相公,为何偏偏有人要与众不同?若是从了他的心意,以后大家个个效仿,岚蒸台还如何在渥丹立足!”
何南莲为难地看了一眼异土,慌道:“还望小公子见谅,岚蒸台确规矩早定,你此举恐怕不妥。”
异土下颌微红,窘态初现,低眉稍思,后又微微点头,好似为自己打气一般,瞬时转为红晕全消,从容淡定,道:“既然规矩如此,那我便参加出堂之选。何小君,这十两黄金,且做听白相公的出堂之资。不知还有哪位良人欲出堂听白相公,大可与我家公子一较高下。”
堂中顿时人声嗡嗡,各个惊叹这人的阔绰大方,哪里还敢出头。
听白看出异土心意,也开始发愁:若徐祖尧也被这出堂之资唬住,那又要错失今夜好时机。
何南莲见听白并无他话,心知他也无法再提出异议,当下唯有将规则顺接下去,便道:“出堂之选开始!”
堂下良人开始躁动,有些行色匆匆,有些按兵不动,有些犹豫不决。其他相公堂牌之前,门庭若市,唯独听白处,无一人问津。
徐祖尧正在听白和怀伊之间犹豫不决,不仅牵动听白的心,也让怀伊不住祈祷千万不要再重蹈前夜的覆辙。
新儿小脸涨红,拉住听白衣襟,不住跳脚,“糟了,徐祖尧选了怀伊!”
出堂之选结束,听白依然出堂于异土,而怀伊,不得不又要落入徐祖尧的魔爪。
异土随何南莲快步上楼,轻声道:“请听白相公出台一聚。”
听白心绪越发烦躁,纵使异土好言好语,但他无心与之交谈,只是冷言冷语道:“前夜下不为例,今夜恕难从命。”
异土顿了顿,口齿有些不连利,“前前夜相公并未见到我家公子,应不作作数。”
新儿见他有了颓态,乘胜追击,“为何不作数?是你家公子避而不见,相公出台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异土想了想,口中喃喃几句,重新调整精神,“小人听闻岚蒸台规矩,若良人高价出堂相公,相公须尽责相陪,不得推脱。但我家公子无法前来,只好邀相公出台,若相公执意不肯,恐怕要开了‘失陪良人’的先河吧。”
新儿疑道:“你这个小厮,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抓尖要强!”
异土有了气势,续道:“非小人抓尖要强,只是公子求相公心切,不得不如此。”
何南莲本不愿掺和此事,但若放手不管,难免会砸了岚蒸台的招牌,到时候兄长责怪起来,更加难辞其咎。当即上前,低声对听白道:“听白,你听那小公子说得有理”
听白自知说不可坏规矩的正是自己,如今却真让那异土抓住话把,若执意拒绝,日后确实不好相处。只是他奇怪,良人多为贵人,或有家室,或在乎名声,除非大宴助兴,或如徐祖尧一般为方便行些苟且之事才会带相公出台,其他情况下皆未曾见。这位公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为何一而再邀他出去?
异土见听白迟迟不言,又道:“小人见听白相公精神欠佳,正好移步素荆苑,那里环境宜人,最适合调养身子。”
听白被异土说中了心事,他见怀伊已然跟从徐祖尧离开,自己今晚机会全失,闷闷不快。岚蒸台本就乌七八糟,他今晚留在此地,心情可能会雪上加霜。那素荆苑虽然只去过一次,却让人身心舒畅,确实是个整理心绪的好去处。
听白神色稍缓,语气也温和起来,“今晚可能见到你家公子?”
异土并不隐瞒,知无不尽,回道:“小人也不知。若公子忙完公务,定会出来相见。”
听白心道,若这大人时常忙碌,还如那夜一般,倒也不赖,遂即道:“既然良人出价,相公哪有不出堂之理。新儿,收拾东西,我们去素荆苑。”
素荆苑内,卧房床榻旁边,紫述香缭绕。
听白所等之人依旧未曾露面,他先行歇息,竟一夜无梦。
他已许久未这样熟睡过了!
翌日清晨,听白梳洗完毕,正欲起身离开,却突然感觉有双视线在关注着他,可当他四处张望,除了异土满脸笑容,和几名下仆,不见任何生人。
新儿见听白异状,问道:“相公,怎么了?”
听白无意与新儿说明,便道:“无事。我们回吧。”
岚蒸台。
听白手拨琴弦,清音绕梁,以静身心。
新儿终于打探消息回来,回禀道:“昨晚晓亦虽允陪同入府,但不可入屋,他在屋外等了一夜,今早才把伤痕累累的怀伊相公接回来。”
听白轻柔地抚摸琴弦,轻声叹气,想了想,语气果敢地道:“今日廿八,我仍出堂,徐祖尧应该还会前来,这次势必要与他摊牌,若那异土再来捣乱”
琴声猛地大起,如急瀑透石,琅琅大作。
新儿心领神会,目光坚毅,“是,相公,这件事便交给新儿吧。”
廿八之夜。
听白独自一人坐在二楼,向下张望,见徐祖尧大摇大摆地在堂内四处乱晃,却未见异土踪迹,他心中暗喜,想必此时新儿正拖住异土,不让他踏入岚蒸台半步。
“出堂之选”开始,良人纷纷选牌,那徐祖尧似乎也见异土不在,没了竞争对手,不慌不忙地守在听白堂牌前,饶有兴趣地看那些小兵小将依次出价。
选择接近尾声,听白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笑意,他看着徐祖尧终于开始行动,正要竞选,突然一人急匆匆跑了进来,直奔听白的堂牌前,喊道:“我家公子,出堂听白相公!”
徐祖尧对此人再熟悉不过,看了看他那出堂之资,怒不可遏,却无能为力,只得悻悻地越过听白堂牌,走向怀伊处,恶狠狠地道:“我,出堂怀伊。”
听白心头仿若被浇上一壶冰水,寒冷穿透他胸膛,流边他全身,诧异自语:“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今夜结果与昨夜无异,出堂听白之人又是异土那神秘的主人。
听白看着怀伊拖着病体,慢慢下楼,也快步跟上。
何南莲正在楼梯口等待,徐祖尧和异土也上前来。
徐祖尧不过而立之年,却有些驼背,身材微胖,眼大如牛,眉如兔尾,讥笑凭添,更显他小人之态。
他对异土怪声怪气地道:“不知哪位公子如此阔气,竟一连三次不给小弟机会。”
异土不理他讥讽之意,依然谦卑有佳,“徐大人承让了。”
听白见异土神采奕奕,不禁心下急躁,质问异土,“你把新儿怎么样了?”
异土温言软语,不急不缓地解释:“听白相公不必担心,新儿”
他的话还未讲完,便听得新儿的声音从岚蒸台外飘将过来,“相公,我在这里!”
异土含笑,“已来。”
新儿气喘吁吁,跑到听白身边,又气又急,“相公,新儿办事不利”
听白见新儿安然无恙,放下心来,继而又化忧为怒,他本以为新儿可以阻止异土前来,谁知还是败了。他深知计划又要落空,只好采取非常措施,道:“徐良人说的是,异土公子,今夜可否与徐良人交换一下,免得总对着一个人,容易腻了。”
徐祖尧见听白这样说,双眼放光,和道:“正是如此,那怀伊,我早就不待见了。小公子,可否一换?”
怀伊嘴角泛青,双眼通红,身体不稳,一直靠晓亦扶着才能站立,受伤憔悴之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他冷笑道:“既然徐大人如此厌弃怀伊,为何不选别人,还出堂怀伊?”
徐祖尧不以为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教人顿生厌恶,“你这样说,倒叫我无法回答。可能是你比他们都有趣吧!”说完便狂妄地哈哈大笑起来。
异土诚心道:“听白相公,我家公子只求你一人,不会和任何人交换。”
怀伊语气不屑,“听见了没,人家只要你听白一人。你若见我受伤,可怜我,大可不必,我的死期还早哩!”
听白劝道:“你何必如此!”
“我本不必如此,都是拜你所赐。”怀伊因伤痛而气息滞滞,“徐大人也好,那位不知名的公子也罢,谁人不是为你而来?你我相貌相似,我却成了你的影子,如此看来,我不过是个充数的。”
听白见怀伊无法说通,只得道:“我无意与你争首位。”
怀伊没有理会听白辩解,转向徐祖尧,眸光毅然,“徐大人,你想做什么,怀伊奉陪到底。”
徐祖尧又是一阵狂笑,“好一个怀伊,今夜就算是天王老子跟我换,我也不换!”
听白见状更加难以控制,急道:“徐大人,且慢!异土,若今日你家公子不能亲自前来相见,恕听白不得不拒绝邀约了。”
异土也不似之前的稳重,慌道:“听白相公,难道你要破坏规矩吗?”
听白转身,大袖一挥,朗声道:“破坏规矩的不是我,而是你家公子吧。听白虽是贱民,却也有尊严,你家公子如此狂妄,实在教听白难以接受。试问让我独守空房两夜,我如何再赴约第三夜!”话语的内容虽是针对异土,但讲话的对象却是堂内众人。
良人们一听此言,都纷纷议论,为听白打抱不平。其中几位良人甚至上前拦在听白身前,挺身而出是假,借机轻闻佳人体香是真,语气义正言辞,阻止异土将听白带走。
徐祖尧如墙头之草,也加入他们行列,喊道:“什么人这么自大,倒是出来给人瞧瞧啊,别是什么鼠辈,不敢见人吧!”
磁音忽响,玉振大堂:“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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