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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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抖，是真的手抖。
暮雪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伤口已经化脓，轻轻一压，流出来不少黄色的液体，细看，还夹杂了一丝黑色。
暮雪回想着脑袋里的记忆，屏住呼吸，将第一根银针扎进穴位。
暮雪回头看着肖萧，肖萧肯定的点点头。
暮雪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有了信心。拿起第二根银针，找准穴位，快速扎下。接着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越到后面，越熟练。
扎完，肖萧走到床前。
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还不错。
指出了两个小问题，肖萧让人打了一盆水来。
“水来了。”沈玉山端着铜盆，站在暮雪身旁，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
肖萧随意向后看了眼，不过随即收回视线，吩咐道，“把水放在那就行。”
虽然担心父亲身体，沈玉山还是乖乖放下了书，转身出去。
匕首是上次铁匠铺和银针一起定做的。匕首用着虽没现代手术刀用着顺手，但较目前，已是最好的了。
一点点刮下腐肉，直到伤口不在流出黄色脓水，暮雪才停手。
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包扎好伤口，暮雪长舒了一口气。
将沈玉山，洛城叫进来，肖萧退至床边，主动给他们让出位置。
二人跪在床前，抓着沈丁峰的手，就像漂泊的船只，突然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肖萧最是看不得这场面，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坐在大石头上，抱着自己的身子，望着河水发呆。
两世为人，却都无父无母，上一世天生孤苦，这一世也从未享受过父母的关心。
凭什么？
凭什么世人千万皆父母双全，唯独我肖萧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重来一生，却还是孑然一身，无人关怀？
……
没人注意到，肖萧嗜血的眼光。
魔鬼已偷偷潜入，期待宿主用罪恶与鲜血喂养。
“主子。”
“你怎么来了，不陪在沈将军身边？”肖萧转头，嗜血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
“将军那玉山陪着，我见你出了主帐，怕出事，就来寻你。”
“主子，刚刚我见你神色不对，是……”
话音未落，肖萧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没必要让被人知道。
“走吧！”肖萧起身，拍了拍衣裙，神色淡然。
洛城担忧的看着肖萧，那边肖萧已经回了军帐。
……
沈丁峰第二天就醒了，只是伤口还未愈合，肖萧又待了四五天，直到差不多了才离开。
“多亏神医出手相救，得以让家父无性命之忧。”沈玉山看着暮雪，感激与不舍夹杂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可她是神医，又怎会看上自己这个莽夫？
洛城把手放在沈玉山肩上，沈玉山笑了一下，只是那丝笑容太苦涩，太牵强。
“沈将军征战沙场，保一方平安，受百姓敬仰，我救他是应该的。”
四目相对，尽是情谊，至于是情还是谊，只有二人自己知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肖萧上车，素衣暮雪跟着上来。
“玉山，照顾好将军。”说完，洛城翻身上马，马蹄声起，扬起一路尘埃。
沈玉山站在那里，看着四人离去。太阳刚刚升起，照着远去的马车。沈玉山抬头，阳光灿烂，我是不是也要努力，让自己配的上她呢？
突然想明白一切，沈玉山有了前进的方向。转身，朝练兵场走去。
马车上，素衣又忍不住地开起了暮雪的玩笑。
“怎么，舍不得？”
“你……你说什么呢？”暮雪扬起手，作势要打她，奈何主子还坐在车上，素衣拉着肖萧的袖子，朝暮雪吐了吐舌头。
“喜欢还不敢承认，胆小鬼。”
“你……”打又打不着，气的暮雪放下手，转过身去，在心里默念，我不气，我不气，念着念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浅浅爬上了脸庞。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一下。
呸，想什么呢？回过神来，暮雪暗自懊恼。
有人陪在身边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同时也少了两分孤寂，三分无聊，多了三分温暖，两份热闹。
七日后，天轩祈安。
“买萝卜了，客人，你买点萝卜呗？”
“喔，不用，谢谢了阿婆。”
“杏子，刚熟的杏子，又大又甜…”
耳边叫卖声不断，极目望去，一条街繁华无比。
“姐姐，可以买点竹笋吗？不贵的，两个铜板一个。”肖萧低下头，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旁边放着几个还带着些泥土的竹笋。
看着肖萧蹲下，小桃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见她没买，连忙开口，“一个铜板也可以的，姐姐，不要两个铜板，一个，就一个。姐姐，你就买点吧，弟弟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姐姐，”说着说着，她开始不住的抽噎起来。
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在死神面前的无助哭泣。
肖萧伸出手，却摸了个空。
小桃慌张地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要打就打吧，小桃不躲。”说完，闭着眼，跪得笔直，等着巴掌落下。
肖萧僵在那里，收回手。小桃还跪在那里，死死咬着嘴唇。
素衣背过身去，拿手快速擦去泪。
肖萧三枚铜板，放在小桃手上。
四周的人看见肖萧掏钱时，都停止了吆喝，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见半天只掏出三个铜板，都不屑的看了她们一眼，接着吆喝着。
肖萧将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在眼里，却未说什么，站起来，对素衣吩咐，去买几个包子。
地上的笋并不多，只有七八个，卖相也不好。
肖萧在里面挨个翻了一遍，最后才选了两个。
选完素衣恰巧也回来了。
四个包子，全是荤的。
肖萧把包子递给小桃，看了眼周围重新伸长脖子的众人，小声对小桃说：“赶紧回去，趁热把包子吃了。”
小桃刚止住的眼泪，就像打开了阀门，瞬间打湿满是补丁的衣服。
肖萧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她没躲。
掀起衣服，小桃一个一个将竹笋捡进去，准备拿起地上的包子，结果一松手，笋又掉在了地上。
暮雪身子动了下，肖萧快她一步，捡起了笋，又将包子放在笋上。
小桃小心兜住笋和包子，朝她们露出了笑容，转身走进了巷子。
“走吧。”
那一刻，肖萧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黑色。一声声吆喝，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怒号。
“明明太阳还在呀，为什么还这么冷呢？”肖萧喃喃道。
暮雪跟在身后，连手上拎着两个脏兮兮的东西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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