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心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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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正是六月前后,炎炎火日当天,流金铄石之际。
送花的小姑娘每日天还未亮,便贪着晨间的凉快,早早地将花送到门口。有时她头一日送来的花枝,第二日还未动过分毫。有时几日甚至十几日门口的花枝都在那里堆着。她心里很担心,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差就此消失。
荏苒光阴,过了月余,她依旧按惯例将花枝放在门边,将昨日的残花取了,忽而听到开门声。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从里面丢了出来,关门前传来的还有冷淡的嘱咐,让她接着送花。
炎威渐退,金风去暑。初秋时,花枝上的露珠更多了。黄药师提着那一篮子鲜花进门,抬头瞧见白蔓站在阁楼上望他,柔声道:“蔓儿,回去多睡会儿。”
白蔓笑着摇摇头,见那蓝中的花枝有一朵芍药,打趣道:“黄岛主……你可真是一年胜一年了。去年还晓得赔我几盆牡丹,今年便只赔我一朵芍药吗?”
黄药师曾应承过带她去扬州看芍药,可惜他们婚前去扬州时不过初春,景色虽美,却无花开。成婚之后,黄药师要闭关准备华山论剑,白蔓在岛上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华山论剑之后,得忙黄蓉的婚事。
那两年之间,接连发生太多事。黄蓉一直搅和在他们夫妻之间。说起来,她本无恶行,却有恶意,搅得白蔓倦得厉害。待她婚后,两人逍遥远去,黄药师本是要带她游历天下。可白蔓心中只想就此隐居,不问外事。黄药师又在南海寻了个小岛,若非要回山上过年或者黄蓉有要事,夫妻两人极少出岛。自此朝夕相对,诗词相和,作曲绘画,养花种药,研究武学,修复古籍。黄药师会偶尔教白蔓弹琴,免得浪费那一把送她的生辰礼。可上岸之后,要去扬州,也总没这个机缘。
爱妻提到这事,黄岛主好生理亏。他将那朵芍药斜插进白蔓鬓边,见她浅笑盈盈,柔声道:“好吧……好吧……你又有什么精灵古怪的主意,要我去做?”
白蔓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问道:“黄岛主,你怎老是凭空污我清白。我几时要去你做什么难事恶事了?”
“蔓儿……蒋宴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阿宴定然是说要你好生照顾我,是不是?”
黄药师搂着她的腰,捏了一下白蔓的耳垂。他笑道:“她同我说,‘东君要你去做难事也罢了。怕的是她要的你的,不是什么难事。那说明这件事比难事,更能惹祸。’,二姐一向是……对你……知根知底……”
“阿宴胡说!我几时给家里惹祸了?”白蔓哼了一声,“我就不应该发好心,让你去帮她。”
黄药师轻轻抚着她头上秀发,笑问道:“好了,不如这般……对面的花公子也不医病,我们去京都玩一玩?那银钩赌坊的老板不是说,合芳斋的东家在京城?”
那日之后,花满楼并未再来找过他们。暑热渐胜,夫妻两人又出门避暑去了。白蔓好热闹,听说银钩赌坊的老板赌术超群,她顿时心生好奇。结果到了那赌坊,一路赢下来,赢到那老板面前,不免大失所望。这人赌术当然不错,可比起被林璇亲自训练出来的白蔓,那点出千技术也就如此。何况一个赌坊,需要老板亲自下场赢钱,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蓝胡子的赌术不如白蔓,赌品却比她想得好得多。两人在赌坊赢了不少大额银票、珠宝、地契、田铺,他毫无阻拦任两人带走。
倘若他心有不甘,想黑吃黑,那白蔓自然有的法子折腾他。可这人识趣,白蔓反而没什么兴致了。不过……蓝胡子也用一个消息换了他们夫妻,今生都不会再进银钩赌坊的承诺。
如今丈夫说起花满楼,白蔓沉吟片刻,问道:“你不是兴致勃勃地要医治他的眼睛,让他复明的吗?”
“他自己都没想好,我何必强求?”
黄药师的话说得很冷淡,在他心中也确实是这样的。他一生只强求过两件事:一是娶蔓儿,二是求《九阴真经》。后一件事,他至今都不能忘记,因着这本真经,自己失去了多少?亡妻早早地就离开自己了,几个徒弟也是死的死,散的散。若不是遇到蔓儿,终其一生,不过是个遭人厌恶、孤独终老的模样。
她心里清楚,丈夫想要医治花满楼的眼睛,倒也不是多可怜他。只是好胜心,想要展示一番医术,跟师父比一比。
“我想去关中……不是说珠宝最多的,是关中阎家。银钩赌坊的那些珠宝,做得实在太老气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不如卖给阎家,正好再做些我喜欢的。”
白蔓未出嫁时,织女绣工和金银珠宝匠人足有百余人。这些人都是专门做她的衣服和首饰,所用衣料矿石,全是自家的田庄和矿场所出。嫁给黄药师之后,黄岛主在江湖上抓恶人时,顺手买了不少手艺匠人到岛上,唯恐亏待妻子。
待整理好行李,黄药师吩咐那送花的小姑娘暂时不必来时,白蔓瞧见自家对面的小楼上,那露台上的花已然全部枯了。她心中好奇,走近几步,仔细地瞧了许久,见花叶枯得周边发黄,似是在太阳下暴晒而成的。甚至有两盆花都是横放着的,像是被什么人推到了。
白蔓心中好奇,从那日相见,她瞧见满楼的鲜花,便晓得那位花公子是一位顶爱花的人。既是爱花惜花,又如何忍心这样对待花?
她再瞧那像永远不关的门,门上没有一丝血迹,可有一处缺了一点木片。
“药师……”
白蔓走到丈夫身边,见那卖花的小姑娘紧张地望着自己夫妻,她本要问丈夫去不去瞧一瞧,陡然想到这小姑娘日日来送花,也不知瞧见了什么没有?
“姑娘,你最近几日可瞧见对面的花公子吗?”
白蔓见这小姑娘先摇头又点头,听她道:“我已经七八日没瞧见他了。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从前清晨都会坐在那里……”小姑娘指了指露台的位置,接着道:“好像十天前,也可能是十几天前。在隔壁街给我娘买完药,想着来贵人家门前将残花收走,瞧见有一辆马车停在楼下,接走了花公子。他是自己愿意走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己愿意走的?”
“因为花公子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看见他脸上带着笑容。”
花满楼的眼睛瞧不见,时常以耳代眼。这小姑娘每日在自己家门前收花送花,脚步声定是熟得不能再熟。是以白蔓听见这一句,心里嘀咕了一下,只能当他是走得匆忙。
夫妻俩一路游玩到了山西,打算寻个小院先住着,可走进牙行,挑选了不久,有一个青年男子来寻他们。
他送来了一份帖子,白蔓闻到上面有很重的香气,像是月季的香气,应该是制墨时加进去的,所以写出来才有如此浓重的花香。她嗅觉灵敏,这股香气太浓,秀眉微蹙,以帕子捂住口鼻。
黄药师接过帖子,瞧见上面写着十二个字,正是: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下面的具名是霍天青。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纸张,是好纸,而且是五两银子一张的纸。黄药师不认识什么霍天青,来了这么久,也没主动去打听过这江湖上的任何事。唯一一次知晓,是蓝胡子主动告诉他们青衣楼的主人很有钱,而且青衣楼干的都是赚更多钱的买卖。
那青年男子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黄药师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请了,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去吗?他冷声道:“我们不见外人。”
白蔓也不想去,她是喜欢看热闹,可不喜欢解决麻烦。这个霍天青,无论是什么来头,一入太原地界,就给这样大的下马威,实在没意思。她瞧丈夫脸色冷淡,挽着他的胳膊,低声道:“走吧,我们还是去京城。”
黄药师嗯了一声,又听那青年男子道:“阎老板听闻白相公和白夫人一起来了山西,两位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两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
白蔓噗得一笑,她不知这人是否有口无心,再瞧丈夫脸色黑沉,想到之前几次,他都未报名号。反而是自己说自己姓白,也难怪这位霍总管要误会。
时下女子成婚后,多将姓氏改成和丈夫一样的。在外面报姓名时,也是报夫家的名。
黄药师转头瞧她脸上似笑非笑,正等着瞧那人能再说什么话来,心里也忍不住好笑,心想:蔓儿这性子,遇到了机会,总是喜欢瞧我的笑话。
他本不想去,那人叫了一声白相公,黄药师反而来了兴致。想去看看,这所谓“方圆八百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不知道的霍总管”是什么样子。
珠光宝气阁,说是阁楼,不如说是一处大宅。院中堆满了太湖石,西湖柳,种满四时鲜花,入目之处极尽奢华,似乎唯恐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主人家是多么有钱一样。
黄药师和白蔓被带着去了一处水阁,他们望见了坐在阁中的花满楼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红色的披风,不停地在摸自己的嘴唇上刚长出来的胡碴子,颇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叫白蔓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花满楼也闻到了他们夫妻的香气,准备来说,是白蔓身上的香气。他一生中从未闻过那样新奇的花香,不知是什么,只在他们夫妻身边闻到过。而他也蓦然发现场中方才还有摔碎各种瓷器的声音,这时已安静下来了,方才一切的言语都归于无,只有各自不同的呼吸声。
“花公子,许久不见了。”
花满楼起身问道:“黄兄,黄夫人,你们也来山西了?”
“我听说关中阎家的珠宝最多,本来是来做首饰。一进太原,就有人下帖子请我们过来了。”她说到这里,实在忍俊不禁,“那位无所不知的霍总管,请的是白相公和白夫人,来的却是黄夫人和黄相公,还望他不要见怪才好。”
“岂敢?都是霍某之错,吩咐错了两位的身份。”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缓慢而温和,叫人生不出气来。
白蔓见他二十七八岁,背挺得很直,就算是在认错道歉,也像是在说一件骄傲的事,不像是个寻常的总管。黄药师搂着白蔓的腰,眼神掠过低头不敢瞧妻子的人,对上那一双兴致勃勃的眼睛。
“花满楼,你几时认识这样的……”他似乎顾忌着什么,“这样的妙人,怎么没听你提过?”
“他们是我的邻居,几个月前才搬来的。黄兄是个大夫,医术很好。”
花满楼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他对黄药师和白蔓介绍道:“黄兄,白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望见白蔓好奇的目光,尴尬地摸着自己还未长出来的胡子。
在阁中的另外的两位陪客,霍天青也同他们介绍了,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白蔓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对着两位更是不知来历。来这里不过是瞧瞧霍天青是什么,居然会叫黄药师做白相公。现今人也瞧见了,夫妻俩都没留在这里的兴致了,黄药师正要带着妻子离去,又有一个女声响起:“七哥,七哥……你原来在这里。”
两人转头望去,见当日是当日在花满楼小楼上的女子。当时隔着幕笠瞧得不仔细,如今白蔓见她一身白衣,面色憔悴,双目红肿,像是吃了大苦一般,方才叫喊的声音中也是充满了惊喜。
花满楼也好像很惊讶,他被那女子扑进怀中,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生疏地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殷妹,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那女子满目含泪地望着花满楼,低低道:“你知道我去你的小楼,瞧见你不在了,有多担心吗?现在……现在瞧着你……真是太好了……”
白蔓敏锐地察觉出这人并未作伪,她的话语中确实充满了感激、欣喜、庆幸等等情绪。她心想:花公子的未婚妻,可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这位殷姑娘,当日在小楼中语气柔和,可情绪上都是冷漠生疏。今日变化如此之大,难道……就在这短短的十几日,她便发现自己爱上了花公子?是以,完全变了个模样。
她听过不少痴男怨女的故事,倒也不觉得这不可能。不过她瞧花满楼语气柔和,面带笑容,但和未婚妻像是十分生疏,相处不多的模样,有点好奇他们的婚事是怎么定下来的。
殷楚楚收敛起悲伤的小女孩模样,现场的四个人她都知道。应该是:陆小凤、霍天青、马行空和苏少卿。穿着红色披风的陆小凤和心不在焉的马行空比较好认。马行空的年纪很大,比其他三个人都大。而低头红耳的人……应该是苏少卿,霍天青比他年纪大得多。
除这四个人之外,她转头望见黄药师和白蔓,微微一愣。黄药师她是见过,可他身边那个女人……她瞧见白蔓粲然荧光,美丽出尘,眉目如画,清艳难言,莫可逼视。殷楚楚从未见过如此明艳秀美的女子,刹那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她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庆幸感:还好花满楼是个瞎子,他什么也瞧不见。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灯光之下,苏少卿始终不敢抬头,他听见那娇柔甜蜜的声音和其余人说话,想抬头去看一看她脸上的表情神色,又唯恐自己看她一眼,便想再看一眼。到了此时此地,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盼她能再说几句,好叫自己再听听她的声音。
他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
苏少卿的心中生出一种憎恨感来,他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聆听。
白蔓见一个人大笑着走进来,他的笑声又尖又细。而这人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心不在焉的马行空听见这人的声音,也未回神过来,反而是听见霍天青重重地用手肘狠击一下,这才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忽又大笑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着道:“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连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后,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见有女人站在他身边,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七童的未婚妻。”
“哦……原来这位便是殷姑娘了?你们几时成婚啊?三童两年前就同我说,你们就要完婚了……俺包得贺礼,不知要几时才能送出去。”
殷楚楚眉头一皱,甚觉尴尬。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荷塘,将这股憋闷忍住。
阎铁珊应酬完这边,又问道:“霍总管,俺让你请的人呢?”说着就转身过去,他瞧见白蔓,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这就是白夫人和白相公吧?果然是一双璧人,难怪啊……难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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