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见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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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章华愣神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章华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立刻看出来了来人是谁：
是公子虔。
公子虔的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章华也懒得跟他解释，还要劝说百姓让开一条路。
这时候公子虔又说话了：“你不会撵开他们吗？”
章华抿了抿嘴唇，没有发声。
真的粗暴的将这些人撵开的话，章华不但下不去手，而且还会惹麻烦。
但他们跪在栎阳宫门前，就不是麻烦了吗？
章华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个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波大波的官员全都聚集在了宫门面前，望见了阻挡在宫门前的百姓。他们当然知道这些百姓的存在，但上朝的时候这些百姓可没有挡他们的道。
渐渐地，窃窃私语声从他们中间响起：
“他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见君上。”
“那卫尉为什么不带他们去见君上？”
“谁知道卫尉怎么想的……”
有官员说：“君上是想见就能见的吗？而且是这么多人要见……卫尉大概很为难吧。”
“为难，撵走不就是了？”又有官员如是回答。
“这么多百姓呢……”
“但我们总得回官署吧？被他们这么一耽误……今天怎么办？”
“就是啊……”
官员中间响起一阵附和声——禁室的官吏们的官署就在栎阳宫内不会误事，那他们呢？
章华为难地站在那里，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低下头，对着：“请大家先让开一条路。”
“我们要见君上。”
回答章华的只有那么一句话，出自跪在这里的百姓之口，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有郎官对章华说：“不然卫尉就让他们见一见君上……”
“不……那是给君上找麻烦。”章华回绝道。
“可是，这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章华知道那郎官说的是什么意思，可……
在官员的队伍中，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去，对章华说着：“既然这些百姓在栎阳的地界上，那就把他们带到我的府邸吧。”
站出来的人是王典。
章华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可……”
章华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白和的疑惑：“敢问这位上官是……”
“我是栎阳令，王典。”王典答道。
“我们要见的是君上。”白和摇头。
“只能是君上？”王典问。
“只能是君上。”白和回答道。
“君上！”小白玖又重复了一遍。
王典听着白和的话，又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见君上？”
这时候白和反而不回话了。
王典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对变法有问题，我可以带你们去禁室见客卿……”
“客卿？”白和沙哑的嗓子终于开口了，他望着王典良久，然后摇头，“不，我们不想见客卿。”
“我们要见君上。”
与白和交流了半天，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见不到君上，就不走吗？”王典问。
白和点头。
白玖紧紧抓住祖父的手，警惕地望向王典。
良久的沉默。
官员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大到章华无法忽视。
章华承认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一切，但是……
他很难办。
最终还是公子虔不耐烦了，对着章华冷声喝道：“章华，你要是再不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本公子就只能踩着这群人的脊梁骨回官邸看。”
说着公子虔抬脚就要往前迈。
章华听着这话觉得大为刺耳，一声喝止住公子虔，皱着眉头问道：“公子虔！你要干什么？”
公子虔收回了将欲踏出的脚，傲慢地说着：“在场的官员都有事回到自己的官邸办，岂任你在此磨蹭——章华，你身为栎阳宫卫尉，却连栎阳宫宫门前巴掌大点的地方都管不好，你这是失职，知道吗？”
章华听着公子虔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语气，没有生气，反而低下了头：“是，是我失职……”
公子虔接着质问道：“他们要见君上，你带他们去就是了，何必在此纠缠？”
“我……”章华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这样被公子虔问住了。
他是预感到面前这些人的背后有麻烦……但是君上就真的没办法解决这些麻烦吗？
或许是他本能认为：做臣子的，就该替君上分忧，所以自己没办法分的忧也要替君上硬扛着？
自己也太愚蠢了……
“他们要在这里见君上。”最后章华支支吾吾的说着。
“那就去把君上叫到这里来，有问题吗？”公子虔问道。
“……没有问题。”章华答。
“那还不快去叫？”
公子虔的声音中间带着一丝令人很不愉快的语气，但却句句在理。
章华虽然不喜欢公子虔的人，但是公子虔几句话才让他发现：解决事情的办法竟然如此简单？
自己之前都在想些什么啊！
感慨着自己的愚蠢，章华猛地甩了甩头，然后对着公子虔道谢：“多谢公子。”
“你最好别谢我。”公子虔冷淡的如是说。
章华却没有管公子虔的态度，快步往栎阳宫内走去，很快便带来了秦孝公。
秦孝公困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看见秦孝公，群臣纷纷对秦孝公行礼，百姓看见群臣如此行礼，也明白了被群臣所拜的就是他们的君上，也纷纷对着秦孝公跪伏下来叩着头：
“草民见过君上！”
白玖也跪了下来，对着秦孝公乖乖地行了个叩头礼。
秦孝公看着面前这么多百姓对着他跪下，觉得略略有些不自在，连忙去扶打头的百姓，说道：“请大家起身吧——大家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但是面前的百姓却都没有起身。人群中站起来一个士子模样的人，对着秦孝公说道：“我等有言，要君上和群臣都听一听……”
看见那个士子发话，百姓们纷纷附和了起来。
秦孝公轻轻咳了一声，场间瞬间安静。
然后，秦孝公发话了：“群臣都有自己的公务要忙，能不能先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回官署？”
“不，要群臣也听一听。”士子模样的人干脆地说着，“大家的话是对秦国朝野说的。”
“对！”
“请君上听一听！”
“……”
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跪着的人群中间响起。
秦孝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们是对我进言，还是要在栎阳宫前闹事？”
百姓们顿时慌了手脚：“不，君上，我们不是要闹事……”
秦孝公的声音变得愈加寒冷：“百官都有自己的公事要办，你们拦在这里耽误他们的公事，难道不是在闹事？”
“君上……”
“再不让开条道来让百官回到自己的官署工作，我就让章华把你们当乱民一个不剩地全赶走——章华不好下手，我亲自下令禁卫驱逐你们如何？”
秦孝公的话坚定如钢铁。
这些百姓听见这话就知道了秦孝公所说的话绝非如章华说撵他们走那样，是在吓唬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惹怒了面前的秦孝公，秦孝公就会将刚才的话一一兑现！
渐渐地，人群开始移动起来，腾开了一条通道。
秦孝公向群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群臣纷纷向秦孝公告辞，随即向那条通道走去，去往各自的官署。
等到群臣都已经走光了，秦孝公这才对跪在面前的百姓开口：“这里冷，进栎阳宫说话吧。”
话语很温柔，但是秦孝公的人却不温柔。
说完这句话，秦孝公便背过身朝着栎阳宫内走去。章华对身后的百姓做了个手势叫大家都起来，于是茫然无措的、从章家封地而来的百姓一个一个地都站了起来，跟着秦孝公、跟着章华走。
“大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人群中，白玖拉着祖父的手，问道。
“栎阳宫里面吧。”
白和答道，然后告诫自己的孙女：
“记住，进了栎阳宫千万不要乱说话！”
白玖听着这话，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那我一句话都不说了便是……大父总嫌弃我说话。”
白和摇头笑道：“怎么会嫌弃呢？只是不该说的，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说的好。”
“小孩子家家怎么了？”白玖问道。
白和爱怜地责备着白玖：“小孩子家家，多话。”
白玖轻哼了一声，握着祖父的小手握的祖父更紧了一些。
而白和此时却没有去理自己的孙女了，他望着身后的人群，看见那个士子模样的人混在百姓中间，一脸凝重的模样。
白和当然知道，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们根本连栎阳城都走不到……
而这个人，和他一样，也是章蹻老将军养的食客——他的父亲战死沙场，只留下了他这个儿子，章老将军念情，就收了这个儿子做食客。
而这个儿子又极聪慧。
他有一个听起来很顺耳的名字……
“孟兰皋。”
白和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白和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是因为他认识孟兰皋的父亲。
而是因为在临走前章蹻和他谈天的时候，提到孟兰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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