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活

程延躺在床上，看着泛霉点子的天花板。

        自己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父母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只是从很小的时候被领进这扇门就一直没有办法向这么温馨的家敞开心扉，除了愧疚，其实更害怕打破这种平衡。

        这是母亲的房间。这两年父亲身体越来越差，逐渐发胖了起来，两个老人又有各自的习惯，住一间已经很不方便了。妹妹不定期回来，她的房间没人敢碰，程延就更碰不得了。所以母亲不和他商量主动跑去和父亲睡一张床了。

        程延也有一个法律上真正的家，但他从来不属于那里。

        他更珍惜这里的一切，可每次回家总客气的像个外人。

        不一会程延就睡着了，醒来时居然发现屋里开了冷气。——两个老人为了省钱只有夏天才会开的。他踩上拖鞋走到大厅，五点半，饭菜都热腾腾的盖在桌子上没人吃，母亲看见他走出来才招呼吃饭的。

        一口小酥肉含在嘴里，程延的眼眶热了。

        那天他吃了实实在在的两碗饭。

        程延请假的时间不长，第三天一早就走了，临别的时候只要了一盒自家做的山楂干。坐上车后拿起一块压在舌底，酸酸甜甜的。他蜷在后座，窗外的马路空荡荡，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

        生活又回到无休无止的工作里，程延正在赶忙补回之前落下的进度。

        他突然感慨到，所谓一线城市的自由和包容，也不过是建立在你死了都没人在乎的基础上。

        下班后他没有回家，去了附近的大润发逛了逛。

        一楼有生鲜水果，二楼有零食衣物和洗涤用品，程延在一楼逛了大半圈，两手空空，但是也觉得蛮有意思的。之前都是直奔必需品，根本没发现超市里还好几家看着还不错的餐饮店，几乎都是他没吃过的。

        走上二楼他在零食架前看了好半天才去扯了个袋子，最后只装了两包酸梅。不知不觉又走到洗浴用品区，家里的沐浴露要见底了，他突然觉得可以换个味道。程延蹲下来仔细闻瓶口溢出来的香气，每种都很独特。工作人员跑来滔滔不绝的介绍。

        程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问了她有没有青苹果香味的沐浴用品，小妹从后面架子上抽出四瓶大小不一的沐浴露，都是国外没见过的牌子。

        水果味的沐浴露远没有花味来得热门，她说超市里进的不多所以可选择的也不多，程延心想确实都不是那天飞机上闻到的味道。最后碍于面子还是带走了一瓶小小的护发素。

        回到家以后程延洗了个热水澡，也用上了新的护发素，以前从来不注意这些，现在只觉得头发确实柔顺了，看来商场小妹推荐的不错。

        他闻了闻耷拉下来的湿刘海自说自话：怎么可能洗出那种味道，他该不会喷的是香水吧。

        吹干头以后，程延架了个小桌板起来，倒了点梅子在小碟里，打开电脑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大热的综艺或电视剧可看的，才发现自己不过三四年没时间关注这些，各种封面上的明星就来了个大换血。

        他一边感叹着时间变化，一边捏了颗梅子放进嘴里，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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