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刚下完一场小雨，坑坑洼洼的水洞慢慢渗透到水泥地里，太阳光清冷的照在有深有浅的鞋印和车轮子印上。

        杭州从来就不缺雨水，特别是春夏季。

        才刚刚步入三月份，天儿还没开始暖和，程延出门前特意披了件衬衫，可这会还是打了两个喷嚏。路两旁的绿化带里都长出了一点新草，不高，只露了尖尖的一头，混在高一些的草里，和着雨后泥土的清香。

        才凌晨四点半程延设置的闹钟就响了，而且连一声都没响完就被他坐起来掐掉了。他起身刷牙洗脸，很快又开始检查行李箱里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有，时不时的往里加些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结果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连伴手礼还要多拎了两袋。

        昨晚想的去一次老家简简单单，今天出门可比预期厚重了不少。

        从小到大，他一直如此。

        拦到车的时候才六点出头，路这么宽，从名城大厦到萧山机场顶天了二十分钟，硬是给程延留了30分钟的“意外时间”，于是现在还不到六点半他就办理完所有手续坐在机场发呆等着七点十分的登机票，不仅冷，还有些饿了。

        程延刚想从行李箱里找些干货垫垫肚子，就闻到一层大厅肯德基的味道。机场里的商品都要比外面贵多了，程延本来是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才带了许多路上可以充饥的食物。不过这会他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去看看。

        最后他点了一份11元的皮蛋瘦肉粥套餐。套餐里还配了一片薯饼，吃上去就像没有切开的薯条，过了一会他发现，这些都是用土豆做的。

        程延的老家其实在遵义，是个小地方。但他从毕业之后就被亲生母亲带来杭州了，所以他身上也带着一份杭州独有的不紧不慢。

        他找了一张靠墙的单人桌，很耐心的把没有浸湿的皮蛋和瘦肉搅匀，然后呼了几口热气——其实肯德基的粥都不算是现煮的，程延完坐下没几分钟就可以取餐了，一点也不烫，但他就是习惯。

        三分之二巴掌不到的粥，用纸碗托着，配一个小小的薯饼精致极了，程延勉强吃了个半饱。

        吃完以后他把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摆清楚放在托盘上，坐了一会才离开。

        程延的性格是有一丁点好面子的，吃完了东西还坐在别人位子上，就是没人说他也总觉得叫外人看了难看。

        可他又没事情可做，那么一点点粥嚼巴的再慢也吃完了，他只好再坐回外面的椅子上，离登机还有二十五分钟。

        大厅的人比刚来肉眼可见的多了，程延刚刚坐了很久的位置被一对外地的小情侣给占了。

        没多久他就随着第一波人去往登机口了。

        有时间观念的人总能率先抢到好位置——他排在了第四个，而且前后的人都比较文明，大家都带了很多东西也没有相互碰撞和大声喧哗。

        很快就开始登机了，这时候排在前头的人总比后边的要吃香。

        过登机桥的时候程延的拉杆箱别了一下，排在后两位的年轻男生很快地绕过人弯腰帮他托正了——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

        “谢谢。”程延很有礼貌的点头示意，那个男生也客气的眯了下眼，表示没关系。

        程延转过头去继续走，却记住了身后的这位男生——他的五官很立体，穿着也很时尚。

        踏上机舱程延放好行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突然一股淡淡的青苹果香窜过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机舱，程延转过头去，发现刚刚那个登机桥上的男生放完行李，也坐了下来。

        “真巧啊，你也坐这里。”

        “是啊。”男生露着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程延不是一个善于跟陌生人搭话的人，就连机票都要费尽心思去抢靠边的。他感到没话可接，只能点点头又撇向窗外了。

        空气里漂浮着一丝尴尬，直到广播员提示大家收起小桌系上安全带，就连窗板也合上了。

        身旁的男生整顿之余，袖间传来一阵好闻的苹果香气，程延别过头偷偷大口呼吸了一把。

        不久飞机划动着滚轮开始起飞了。后排有小孩在吵闹，有成年人要拍照，窸窸窣窣。

        天很蓝，窗外有一层浅浅的云，稀稀碎碎的，是刚下完小雨才飘走的那朵云。

        没等飞机平稳下来程延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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