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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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见奈奈子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引来了某些东西。
它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看她。
她没有在意，神情淡淡地望向窗外。
城市笼罩在阴云密布之下。
像是随时要被压垮。
她头顶的白炽灯摇摇晃晃，灰尘落下，沾在了她的头发上。
她觉得脏，脸色不是很好看。
咒灵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打扰她。
她在不久之前捏碎了一个特级咒灵。
说来也奇怪，那咒灵好像是心甘情愿被祓除的。
但不管是为什么，这个人都很强，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咒灵们贴紧墙壁，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让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在听见这声音后，浅见奈奈子的眼神变得很冰冷。
杀气在稀薄的空气中流转。
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在门口出现。
她的白裙上沾了血，脖子上还有正在愈合的伤痕。
血是少女的，伤痕是浅见奈奈子用刀子划下的。
在此之前，浅见奈奈子还敲碎过她的骨头，刺穿过她的心脏，展开过领域毁灭过她的生存意志。
但她都活下来了。
她像是有不死之躯，奈奈子怎么都杀不死她。
少女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目光透着得意，她模仿浅见奈奈子轻仰着头，发出狂妄的笑声。
她的笑声刺耳又难听，惊动了楼板，灯罩上的灰尘又落了下来。
浅见奈奈子的眸色很深，像是在月光下沉寂的潭水。
她的神情始终很淡，没有什么情绪，直到碍眼的灰尘落下。
她缓缓眨了眨眼，黑色的咒力在她指尖出现又消失。
贴紧墙壁的咒灵们脑子疯狂地转着，思考着最佳逃跑路线。
白裙少女看见了她指尖上的咒力，想起了之前被折磨的经历白净的脸上显现出恐惧，但不过一瞬间她又无所畏惧起来。
她有足够的资本在浅见奈奈子面前嚣张:“没用的，奈奈子，你是杀不死我的。”
“我是因为你存在的，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浅见奈奈子不想理她，也不去看她，余光扫向阴暗的角落，冷冷对那些咒灵说道:“还不滚吗？”
有咒灵吞了一口唾沫，想要求饶。
这个举动却让奈奈子觉得烦躁，指尖的咒力凝结成球，她失去了耐心，目光森冷地看向角落，像是结冰的湖面上泛起了冷气。
“就算是咒灵也应该听得懂人话吧？我让你们滚。”
角落里的咒灵们身子抖了下，听话地在地板上滚了起来。
像个皮球一样，滚到了门外落荒而逃。
等没有了那些带着惧意的视线盯着自己后，浅见奈奈子才抬眼看向白裙少女。
白裙少女迎着她的目光与她对视，眼神飘忽。
浅见奈奈子轻蔑地笑了笑。
白裙少女有些莫名其妙，她看清了浅见奈奈子眼中的杀意。
她再次强调:“奈奈子，你杀不死我的。”
“是吗？”
浅见奈奈子话音一落，指尖的咒力幻化成了刀子模样，她将刀锋一转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细白的肌肤上渗出点点血珠。
白裙少女有些不可思议，她瞪圆了双眼，声音颤抖:“你要做什么？”
“嗯？”
浅见奈奈子歪着头，目光微微向下倾斜，像是在认真思考白裙少女的话。
可是她的嘴角和眼尾都带了嘲讽的意味。
她说:“哪有杀不死的东西，我死了，你不就死了吗？”
白裙少女动了动嘴唇:“奈奈子……”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视线就开始模糊。
浅见奈奈子的刀子已经刺入了脖子。
一时间鲜血四溅。
白裙少女只看见了茫茫然的白。
浅见奈奈子倒在了地上，她目光淡淡地看着白裙少女。
看见她变成白烟在空中消散，她轻蔑地“哼”了声。
这不就死了吗？
血流了一地。
浅见奈奈子的眼皮变得沉重，意识也在涣散。
她看见了被自己杀死的特级咒灵。
他褪去了咒灵的模样，变成了人。
他本来就是人。
他蹲在她的身边看她，目光怜悯。
奈奈子笑了下，有气无力地说着：“你成佛了吗？”
他也在笑：“多亏了你，我才能摆脱那么尴尬的处境。”
“不用谢，我知道这是你的愿望。”
奈奈子困极了，她想睡觉，他却在喋喋不休。
“奈奈子，你无需惧怕黑夜，黎明终会破晓。”
她伸出了手，先是碰到了黑暗。
看来，她又要死了。
这次她又会去往哪个地方？
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浅见奈奈子不会死。
失去了生命体征后，她又会在某个地方复活。
她死了很多次，也复活了很多次。
太多次之后她觉得永生也是诅咒。
——
复活的地点不受浅见奈奈子的控制。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世界都在颠簸。
头顶的枝叶不断掠过，她看见了蓝天，看见了白云，看见了飞鸟。
看见了阳光照在抱着她的人脸上。
她不是没有在荒郊野外醒来过，也不是没有成为过野兽的食物。
但这么醒来还是第一次。
风吹得人有点冷了，但他的身上好温暖。
是因为太阳照在了他的身上吗，所以他才这么温暖。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浅见奈奈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嘘”了一声，小声地说:“她还睡着呢，你小心一点别吵醒她。”
他小声地说完，他身边的人又小声地说:“硝子跟我说你捡到她时，她脖子上有个大窟窿？”
他小声地说:“嗯，有些血腥。”
他身边的人声音有些激动，不再小声:“快，杰，快让我看看……”
他话没说完，应该是被捂住了嘴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然后她听见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真吵，这样子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浅见奈奈子无奈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哀怨地看着在门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扎了丸子头的男子捂着戴着墨镜的白发男子的嘴。
他们身体交叠在一起，姿势有些滑稽。
浅见奈奈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喉间溢满了血腥味。
丸子头放开墨镜，先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浅见奈奈子脖子上渗了血的纱布，善良地劝诫道:“你别乱动了，你脖子上有个洞你知道吧，硝子也没办法完全治好。”
他想了想，又强调了句:“要是不注意的话，你也许会死的。”
哦。
浅见奈奈子在心里答道。
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威胁。
她淡淡看了眼丸子头，这个人就是把她抱回来的人吧？
他的人看起来就很温暖。
看着他，奈奈子就觉得安心，放心的闭上了眼想要睡觉。
但喉间的异物感让她觉得难受，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自喉间涌出，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
这阵仗吓到了丸子头和墨镜。
墨镜想也不想就走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同时还对身边被震惊到的丸子头说:“杰，她吐了好多血。”
丸子头尽自己可能地瞪大了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墨镜，“悟，你在干什么？”
墨镜理所当然地说:“止血呀。”
浅见奈奈子很窒息，但她没有挣扎。
已经无所谓了。
她并不觉得在这个白毛身边能把伤养好。
但显然神明希望她能留在这里。
有人经过门口时朝里面看了看，紧接着发出了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丸子头和墨镜朝声音来处看去，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了门口，表情冷峻地看着他们。
墨镜语气邀功似的在说:“我们在照顾伤患啊老师。”
丸子头终于想起了要把墨镜的手从浅见奈奈子的嘴巴上拿下来，他的关心真的来的好迟。
浅见奈奈子停止了咳嗽，但她也闭上了眼睛。
魁梧男子的太阳穴上青筋根根拔起，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对墨镜说道:“还不快去叫硝子！”
浅见奈奈子还残留了些意识，她想说不必，真的不必，这样挺好的。
她有预感，跟白毛待在一块儿她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是不怕死，也没有人会想总与死亡为伴。
但天不遂人愿。
浅见奈奈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了那张床上，墨镜坐在床边，薄唇抿着，连头发丝都在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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