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王来村里挑随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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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的神。”
雾免说这句话的时候，路简清楚地看到，他洒满月光的脸上滴滴点点洋溢于眼鼻之间的全是对他口中之人的骄傲与敬意，而另一侧，本该笼着他斜照下来的地方却没有阴影。
那个所谓的魔王大人，将他们的影子掠夺泄愤的魔王大人，竟被他们奉为神明……
路简齿间迸出无声的冷笑，拍了拍雾免的肩，“夜深了，月亮都开始发凉了，回去吧。”
“月亮凉了你们也该凉了哈哈哈……去，两个都抓回去！”
这边的两人还未挪动脚步，一个尖声尖气的嘲弄声在不远处响起。
路简和雾免同时做出动作，伸出来拉扯对方的手掌碰到一起。
对视一眼，路简喊道：“跑！”
“哈哈哈……跑什么跑？你们跑得掉吗？！”
路简才刚迈出几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直直落在他面前，挡住他向前的步伐。
他转身想要求助，却看见雾免还傻愣愣站在原地，两边各立着一只人首兽身的怪物。
“小子，刚才谁说的西边那些东西不要脸自以为是占山为王？”路简身后的黑影尖着嗓子冲着雾免，笑得一脸阴恻恻。
“我……我……”雾免无助地看了路简一眼，半天没“我”出一朵花来。
“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新手似的？不知道月圆之夜你们的魔王大人护不了你们吗？”身后的嘲弄声继续叫嚣，路简他们无处可逃。
但即便腿脚开始发软，他还是坚持着转身，想要学着电视剧里男主角的样子同怪物周旋以期等到救兵。
但他不仅没做成男主角，脑子还乱成了一团浆糊，刚转身还没想好台词，全身发软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之前，路简听见那个黑影不知停息的嘲笑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好累，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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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主人！”
“快起来！趁他们不在，起来找到雾免一起逃走！”
……
路简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费精气神的梦，以致于他坐起来之后还迷迷糊糊的半天盯着几米外的黑色光柱发呆。
“别愣了，待会没机会逃了。”366沉着声音催促。
“我这是在哪里？”路简痴痴问。
366沉默一瞬，很想问他是不是弄假成真真的失忆了，这才过去一个晚上而已。
“你们被鼠六掳走到了这里，这是他们的老巢，雾免说的‘西边’。”
366多说几句话路简便回神了，想起自己倒霉催的跌进这不靠谱的动物世界。
“我去哪里找雾免？”路简起身揉了揉脑袋，问366。
366：“出了这道门往右两百米的屋子里，叫醒雾免以后他会带你找出口的。”
“哪里有门？”路简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解想问366，又介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决定出去再说。
366指挥他：“看到那些黑色发光的柱子没有？主人朝那里走，那便是门，从那里直接出去便好。”
路简听他的话靠近光柱，临近了又停下问：“这东西看着那么邪乎，你确定能直接出去吗？”
366肯定道：“主人不要有所顾虑，直接跨过去就好。”
不顾虑是不可能的，路简第一次见以光柱为界的门。
犹豫再三，他鼓起勇气将左手伸往光柱处，嘴里呢喃着：“你自己说的没问题可以过，要出了岔子可要想办法救我哦……”
“放心吧主人，这些东西伤害不了你。”
路简整颗心都提着，没注意听366的话，自然也不会问为什么这些东西伤害不到自己。
整个身子透过光柱踏出屋门的时候，他喜悦地“咦”了一声，“还真可以过！”
出了光柱门，路简视野所及之处尽是高低错落的屋舍洞穴，与他出来的屋子一排并列的还有数间房舍，构造和雾免他们家的房子差不多。
“我去找雾免，万一我们逃跑途中撞见昨晚那些人怎么办？”想到雾免身侧那两只长着人的脑袋却缀着野兽身子的怪物，路简心脏不由地紧了一下。
“主人别担心，雾免有办法逃走的。”
366的话让路简很宽慰的同时也很困惑，按理说雾免作为一只会说话的兔子，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为什么昨晚雾免看起来那么害怕？”
“这个……”366欲言又止，“主人还是自己问他吧。”
“好，那我问你别的。昨天为什么不让我说影子的事？”路简加快脚步往右。
366被这样直截了当地质问，本想着编点什么来糊弄一下，奈何路简一脸认真的模样过于严肃，竟让他突然不想行哄骗之术。
斟酌片刻，他举了个例子，“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心脏其实早就不在自己身体里跳动，他面临的将是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当他发现自身根本无力重获新生时，渐渐会对一切失去希望。主人应该知道，希望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366的意思，影子之于动物，相当于心脏之于人类。
路简当然知道心怀希望有多重要，他苦着脸长叹一声：“你给我的希望就是完成任务重回人类世界，那你说，我会有失去希望的一天吗？”
“不会，主人请不要畏难。”
这是366第二次说这种话，比起第一次语气更加地坚定，好像只要路简勇敢，他就是无比厉害、能制万难的大英雄。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目的也是拯救动物世界，为什么缩在我脑海里不出来？实在出不来，你关键时刻说说话做个军师也好。”
路简疑惑的目标变成了366，他却噤声不语了，像上次一样，突地就显得路简像个自言自语的傻子。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躲什么？！”路简瞥了一眼熟悉的黑色光柱，对366的默然生出些许不满。
“哥！！你总算来了！”
穿过黑色光柱，路简还没站稳便被早已醒来的雾免扑了个正着。
“呜呜，哥你好厉害！人类就是不一样，那个柱子我用了好多方法，一直没成功。”
雾免跟路简哭诉完，战战兢兢看向他的身后，“哥，你刚才在跟谁说话？谁在躲你？”
路简还没从“自己能通过光柱而雾免居然不能”这样的诡异奇景中反应过来，就被雾免的问题噎住。
浅色的眉微蹙了一下，他闪烁其词道：“当然是跟你说话！昨晚的事我想问的可多了。”
失忆的人问题多一点确实很正常，雾免跟着路简出了光柱门，往四周观察了一番，这才说道：“咱们先回去，到了安全地儿再说。”
366说雾免有办法带他安全逃出，果真没骗他。
路简跟着雾免东西南北走了好一通山间小路，等到阵阵水声响起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昨天绿意盎然的诗情田园。
“累死了，先歇一歇再回去，这儿安全了。”雾免随意拣了个树桩坐下，指着旁边一个让路简也坐。
路简谨慎看看四方，犹犹豫豫没坐，“昨天我们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被抓的，你确定安全了吗？”
雾免摆摆手，“昨天不一样，我疏忽了，昨天是十五，不该带你出来瞎逛的。”
十五？月圆之夜……“月圆之夜魔王护不了你们，所以……”路简没往下问。
雾免有些惆怅地点点头，“鼠六说的没错，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月圆之夜魔王大人从不出殿。”
“为什么？”路简嘴一快便问。
雾免一知半解道：“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传统。平日里我们有什么麻烦魔王大人都会相助，就算不能亲自来，他也会派心腹前来帮助我们对抗豹七他们，除了每月十五。”
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路简还欲深问，但雾免已经答不出了，他知道的就这么多。
路简只得作罢，托着脸颊半倚在树桩前，努努嘴道：“豹七和鼠六就是昨天掳走我们的那些东西吧，既然魔王知道他们作恶多端，为什么不干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这又涉及雾免的认知盲区了，他搓搓手茫然地望着远方，“我也不知道，谁又知道呢？”
神明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恶贯满盈的坏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吧，”路简见一个个问题把雾免难得仿佛老了几岁，打算问一些他会的，“我以为咱俩已经默契十足了，昨晚听到那些声音咱俩击掌对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跑？你眼里的意思难道是就地投降？”
“当然不是投降！”雾免硬气反驳过后又软了下来，“我也想跑，但那情那景，我胆儿都被吓破了，根本迈不开腿……”
雾免说到最后声音几乎能和蚊子比肩，路简明白过来，他是真的胆小……
“没关系，很正常的，你看我，不是还被吓晕了吗？”
路简搬出自己安慰他，虽然自己晕的原因主要是昨天奔波了一天太累。
雾免很受用，“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恳求道：“哥，可不可以不要把咱俩被抓这件事告诉我姐？”
雾雪叮嘱过自己这个胆小弟弟无数次，平时贪玩一些她不管，但每月十五不管有什么事必须在酉时之前归家。
以为雾免害怕被骂，路简承诺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姐的。况且一起出来的还有我，如果待会她骂你，我会帮你担着的，你别怕。”
雾免轻轻摇摇头，面上覆上一层哀愁，“骂我倒没什么，我怕的是她担心。担心我的时候她会哭，我见过一次，怪心疼的。”
路简在人类世界没有兄弟姐妹，这样的愁思他不太能共情，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前面一棵树上倏地闪过一道残影。
经过昨晚的事，路简敏感如惊弓之鸟，忙摇了摇雾免的胳膊，“看到没你看到没？前面那棵树上！有东西！”
“哪儿呢哪儿呢？”雾免用力眨眨眼睛，随着路简手指的方向看去。
“哈哈哈，听说村里来了个胆小鬼，比雾家小子胆子还小，没想到是真的！”
路简没看错，那里的确有道残影，还嬉笑着说着话。
残影是只猴子，荡了三五下便落在他们中间化成了人形。
操着半大青年的嗓音，他冲雾免喊道：“小雾免，你姐让我来找你，魔王大人来村里挑随从啦！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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