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世界的故事(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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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苏杭也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觉得应该给自己留后路,但是柳白的话也顺便激起了他心中本该被藏得很深的壮志雄心,没有人甘于平庸,以前只是不敢罢了。
他想起了曾经有个少女,一头红发,在初生的艳阳里,美颜不可方物,她问过‘我美吗?’
“美!”苏杭心中说道,他嘴角有笑,弯起的幅度让人很舒服。
“擦苏械让我很不舒服,刚愎自用,还浑身都散发着让人厌恶的气息,我至少不讨厌你,而又恰巧我们有同样的经历,往外走的路很孤独,需要有人理解,也需要有人同行。你我同行?”
“同行?”
“同行!”
苏杭突然觉得柳白伸出来的手也熠熠生辉,所以他握住了那只手,有温度,刚刚好,很舒服。
“我自小孤苦,我能相信你吗?”过往的生活总是在他的心中竖起过高的墙。
“我与你恰恰相反,在柳城我可以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周围阿谀奉承者不绝,我也没有交心者,也没有同行者,孤独的如同帝王,但我不是帝王”柳白脸上的落寞竟然和苏杭的脸上的出奇一致,明明两个极端,但却看到了同样的落寞。
柳白拍马而去,迎着阳光说不出的潇洒随性。
苏杭皱眉看着,看了很久,直到柳白的背影都快挤进阳光里,他终于是笑了,想的有些多了,自己一无所有呀。
神弃大陆的夕阳,在神山范围内看是最美的,没有那么多世俗气沾染,美的有些醉人。
但是娇气没有在神山看夕阳,自从那天离开神山后,她没有再回去,她在神山的南门已经看了十几天夕阳了,刚开始几天觉得夕阳很美,直视也不觉得刺眼,虽然她明明想要看的是南方,但还是欣赏着夕阳,因为这样才像是一个看风景的人。
终究不是为了来看夕阳的,即便是真是来看的希望的,看了十多天也是厌烦了,她还是站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不再看夕阳了,看着那条通往神都的大道,人来人往,她看尽了这几天大道的熙熙攘攘。
无论是夕阳的美轮美奂,还是人群中嬉笑逗趣,都始终不能引起她的涟漪,直到她看达到了一个少年引着马,和另一个黑衣少年缓缓而来,她嘴角终于有了笑容,一如久别重逢。
苏杭和柳白一路打马而来,一路谈笑风生,没有再谈什么理想,什么创举或者什么野望,两人谈过往谈人生观,现在相视一笑竟是可以隐约明白对方意图。
在这条大道上,行人太多,自然不能再纵马,缓缓而行,苏杭虽然算是眉清目秀,但在人群中确实引不起过多的注意,但是一旁的柳白则不会如此了,俊秀的面容,配上冷峻的黑衣,如同黑洞一般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苏杭有些嫉妒,他常常在想如若给柳白换上一套女装,想来也是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至少会比眼前的娇气要更具吸引力。
想起娇气,苏杭一时有些无措,尤其是现在其人就在眼前站着,一席绿衫在人群中宛若清流,虽不倾国倾城,但那纯真娇弱的模样确实让你忍不住看着她,没有惊心动魄的美,却毫无痕迹的吸引着你,让你内心平静,想要去亲近,如空谷幽兰一般,一种不争不抢的美。
两人四目相接,就这样在人群涌动中相对而立。
“你还好吗?”
苏杭声音有些嘶哑,和片刻间的声音判若两人,不过片刻,他心中是怎样的经历。
“我很好,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少女声音婉转,煞是好听,只是有些慌乱,她自然不会说,为了等待,她在这里看了十几天乏味的太阳,当然这个是不会说出来的。。
但自见到他那一刻,他觉得旁边因为黄昏不再刺眼的太阳竟是比这么多天看过的所有景加起来都要好看。
“你是神都人么?”
鬼使神差的,苏杭明知故问,一旁的柳白没有跟上他的思维,差点岔气。
“是的,倒也一直没有和你提起过”
苏杭发现自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竟然是乱了分寸,时而有一张稚嫩的脸,带着一头飘逸的红发,回头问道:“师傅我美吗?”懵懵懂懂,竟是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就连腰间的一对短剑都是轻鸣,似有所感。
“苏杭!”
一声暴喝混杂着女声,将他混乱的思绪打断,眼前的少女没有一头红发,面容青稚。
“他叫柳白,是我在路上认识的”
没头没脑的话引得旁边的少女噗嗤笑出了声,一时间竟比旁边妖孽的柳白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他是男的!”
一句话让旁边本该抱着双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柳白换上一副便秘一样的表情,不过好来被如此评价倒不是第一次,虽然曾在柳城无人敢当面说出,但背后的议论总是挡不住的,柳白也有幸听到过几次,初始却也愤怒,现在想来何尝不是一种嫉妒,因为谈起这个话题的大多是些年轻的姑娘。
“许久不见,你就打算在人群当中这样和我叙旧么?”
娇气淡淡的笑着,一如当日茶馆中的模样,不再开口,却欲语还休。
苏杭躲开了她的眼光,压抑着内心莫名的悸动,挤出一个并不是很好看得笑容道:“我请你吃饭?”
“好啊!”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
一座海岛上,海风和浪将岛吹拂得更加的结实。有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站在一棵岩松上,黑发如瀑,一阵风来,如同要随风而去。
“很久没看你站在这棵树上面了”
一席读书人白袍,面容儒雅,踏空而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经过精心的修饰。语气温柔,眼中带着宠溺,仿佛时间所有美好都在他身上。
少女不曾回头,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厌恶。
“只是看看风景罢了,师兄也是好兴致,那便不打扰了”
脚下一步跨出,少女失去的了踪迹,独留男子一人尴尬的站在当地,甚至拿儒雅的撩着鬓角垂髫的动作也才刚刚走了一半。男子握着拳头,指节发白,但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海岛上有座山,山上有建筑依山而建,和景观融为一体,远看浑然天成,近看巧夺天工,在最高的一层有一个宽阔的大厅,但也仅限于宽阔,没有摆设。只是在最深处有一个明黄色的蒲团,有一个身着黑白道袍的身影坐在上面,面容很清晰,但却没办法判断年纪,面容年轻,但是却在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沧桑。
“师父,我想出去走走”
蒲团上的男子睁开的双眼,眼中仿佛包含着一片天地,有日月轮转,而后缓缓开口,如晨钟暮鼓。
“两千年前你入我门下,修道百年,历练百年,回来便闭死关。又是五百年破关而出,而后去西南取了鬼猴的命,然后再没出过这座海岛,我以为你已经看破了”
“师父修为通天,都有放不下的事,我又如何放得下”
“你有消息了?”
“我刚刚感受到了师父赐予的短剑的悸动,那百年我几乎踏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几历生死,无所获,伤痕累累的回到师门,我以为我看破了,所以打算闭死关,破关而出的那一刻,我发现心中思念如烈日焚心,所以我杀了鬼猴,修了太上忘情,弟子愚钝,参不透”
“你打算怎么做?”
“师父不是说要常历红尘吗?弟子清心寡欲了千年,想要再去看看红尘”
“去吧”道人悠长的叹了口气,眼中沧桑,看不清他的情绪。
少女转身离开,在转身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道人后面的那副画,画中是她的先祖,盘膝坐在巨石上,她记得那个人和她说过,那不是石头,是一堆枯骨,这上面她也很愚钝,没有和他看到一样的。
在离开的路上,她有遇到了岩松旁的那个男子,仍旧是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看师妹眉间有愁绪,不知愚兄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劳师兄费心,师妹自己就好的”
少女难得的露出了半个笑容,微微俯身,而后转身离去。
男子是第一次看到少女露出笑容,配上绝美的面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如此竟是呆上了一瞬,待看到少女竟是离岛而去,便要追过去,却在刚刚浮到空中的时候便颓然的回来了,他明白自己追不上。
“小蝶”男子一声叹息,整个人隐在了一片阴影里。
片刻后,少女来到了海边的一个小市集,她在这里漫步,听说,那对短剑,师父就是在这里买的。本该的铁匠铺在岁月的变迁中,已经不复存在,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个小广场。
一步走出,少女失去了踪迹,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旁人却恍若未觉,仍旧作者自己的事情,只有街角一个衣衫褴褛的乞讨者,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便继续着自己的乞讨大业。
一片蒿草丛生的地方,少女漫步走过,她记得在这个地方曾经有一座远离世俗的小屋,在一个大雨滂泼的夜,认识一个大男孩,自己唤过他师父,但不愿他是师父。
又是一年三月,草长莺飞,粉红的桃花开的娇艳欲滴,一如两千年前,仿佛时光拿它们没有办法,但也只是相似罢了。少女知道两千年了,自然不会是同一棵了。
右手拂过桃树粗粝的表面,不自觉间来到了一个山洞,毫无美感的山洞,她却觉得比桃花好看,嘴角有笑,发自肺腑的笑,只是眼角有抹不去的苦涩。
一道白色身影在少女旁边出现,如同青烟一般出现,双唇张合,却是没有声音发出。
“丢了什么?”
刚刚在她的脑海中,白影说,它觉得它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但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想吧!”
少女手中长刀一挥,白影进入长刀中,白影是刀魂,后天刀魂,没有人愿意做器魂,哪怕是执念。
所以每次问起苏杭,它没有怨言,怎么会没有怨言呢?当年看不出来,现在修道两千年,有如何看不出修改的痕迹。
为此她纠结了很久,她想把刀魂失去的记忆找回来,可以更了解他。又怕有一日再相见,他的良苦用心被篡改,他会生气。
两千年了,她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但似乎他的样子又深深的刻在她脑海里,时时在梦里对着她笑。
一如无数数月前在这座山顶一样,以前这里有一座草棚,只可惜早已消失在了岁月里,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山下的寒潭都已经枯竭。
“先生,我该如何寻你?”少女轻语,而后脚步跨出,有人去,有风来
“本该我们这些学子都是固定拿的一所学院的入门券的,据说今年要重组二号院,所以今年采用分配的模式”柳白吸了一口茶,转着手中的茶杯,看着窗外,那里有个公示牌,二号院重组的消息也是在那里看到的。
“二号院重组想来会有很好的资源吧?”苏杭开口问道,他有一种错觉,他会归于二号院。
“三号院这些年来,发展迅猛,那群疯子不讲规矩,信奉武力,恰巧他们拳头够硬,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二号院发展吗?”柳白仍旧转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飘得有些远。
“你对娇气有些生疏,知道了这份情,为何如此冷漠?”
“我给不了她未来”
“您知道她要的未来?”
“己尚不能顾,何苦祸及他人?”
“那你将长刀赠出的时候,是否想过同样的问题?”
“黄粱一梦,再会无期的事情罢了。”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何能将来神都路上看着短剑发呆的人解释清楚呢?”柳白的眼神更加的深邃,里面有无数的故事,不知是别人还是自己的,仰头喝下手中的茶,痛快的如同饮烈酒。
苏杭诺诺无言,这些事情他其实都明白,不用别人来提醒,但是曾和那少女约定,百年后再见,现在两难总是好过百年后追悔。
“我走了”柳白脚步有些踉跄,仿若是喝醉了,但他喝的是茶
长街很长和很热闹,据说初到神都的人都会在这条长街上走一走,据说从头到尾走一遍,可以看到未来,但是没有人出来印证或者辟谣,但是来这条长街上的人从来是熙熙攘攘,不知是为了看自己的未来还是恰巧路过。
苏杭坐在茶楼上就这样看着长街,从中午到明月高悬,动作都没有换过,气息变得很浑浊,本该各司其职的真气乱窜,苏杭嘴角有血溢出,而后转身离去,他也想去走一走长街,夜了,路上已经鲜有人迹,就在他跨出茶楼的那一刹那,本该就要睡着的小二来了精神,飞快起身关了门,灭了灯。
仿佛是接到了信号一般,长街上的灯瞬间都灭了,一时间热闹的长街如同跌入到了地狱中,无尽的黑暗,仿佛是月光都洒不进来,本该来去的几个稀疏的行人也都找到了归处。
靴底和青石板撞击的声音,踏踏作响,如同叩问着多兰朵魂,一步一思,其实就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路,唯一不同也许是比旁边的路要黑一些,也许黑暗的环境更适合思考吧,这条并不算太长的街,他走了很久。
待到长街终于走完的时候,他吐了一口血,而后转身离去。
阴影中有两人走出,一男一女,少女脸上有愁容,浓郁到化不开。
“你不追上去?”若若看着一旁的娇气问道。
“现在的他也不希望我看到吧?”娇气将迈出的半步收了回来,脸上愁容不展。
“你不想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我该以什么身份去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呢?”
娇气也转身离去,虽没有吐血,但是身形踉跄一如刚刚离开的苏杭。
“现在的年轻人呀”若若一副看破世情的模样,好一个过来人
如果没有随后的一声尖叫的话,一切就完美了。
“姐姐我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若若的耳朵落在一个年龄相差仿佛的少女手里,一只仿若剥葱的小手在他的耳朵上肆意的驰骋,听到若若的讨饶,终于是没有再继续下去,但也没有离开。
“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吐血的衰汉?看他那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那我怎么找的小放放啊”少女脸上多了一丝娇羞。
“你可别盼着他死,不仅是我的好朋友,更加是张放的,你想想他为了苏杭看了慕容云狄一只爪子”
“那就不让苏杭这小子死了,半死就好”蓝姬似乎很不喜欢苏杭。
“明日再去找他吧。”若若趁蓝姬分心的刹那终于是挣脱她那只恶魔之爪,逃之夭夭。
回到落脚的客栈,苏杭又吐了一大口血,脸色苍白如纸,在惨淡的月光下竟然有一种透明的诡异感,惹得阴影中的少女捂嘴无声垂泪,却是没有走到月光中,他虽然半生零落,但她明白,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啊!怎么会让别人看到他的落魄模样,一如当初被抢了名额后的人前坚强。
苏杭在房中盘膝坐下,没有掌灯,月光穿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惨白的脸配上黑色的衣衫,如同一张黑白的画卷,如果不是嘴角的鲜血太过醒目的话。
他如今已经破了后天,即便是心神不属,但阴影中的那个人同样神思飘忽,所以他轻易的发现了。
“你不该来的”苏杭喃喃自语。
他走过那条长街,没有看到未来,但是却想到了很多,他想明白皇甫蝶是神域的人,先人花了万年时间去寻找两界的节点,但无所获,见面将是何等的困难,那抹红发将永远的埋藏在记忆的深处,那捧白骨也将被藏在最深处,再无出现在那个对它日思夜想的人的面前。
对于娇气,他很矛盾,如果没有遇到皇甫蝶,如果问他是否喜欢,他也许会含羞带怯,但是内心也会说喜欢,她再要长刀,他会给。
现在长刀已经不再,内心也不再那么坚决,他有些不敢面对娇气。
阴影中的少女站了很久,久得房中的少年几欲破窗而出,但她和他都忍住了,就这样,她的衣衫在霜寒露重重深了颜色。
晨曦的阳光刺破黑暗,也将昨日的阴影照亮了,苏杭推开房间的窗户,阳光照进来,脸色仍旧苍白。眼神无意间看过了心中看到过的地方,哪里在无人影,只是有个地方比周围都干一些,所以苏杭湿了眼眶。
苏杭漫无目的的在神都的大街上走着,一段残破的台阶不经意间绊了他一跤,终究是让他清醒了一些,茫然四顾,入眼尽是残垣断壁,青苔爬上墙,还倒了许多,甚至在他的前面有一柄锈得只看得清轮廓的短刀。
苏杭记得他是在神都的繁华处走着,按照时间来看,现在应该还在神都内,神都内不应该有这样破败的地方。越是看越是觉得这个地方阴森,仿佛又无数怨气厉鬼在此地萦绕。
修道之人本不该惧怕这种东西,但脚步却不停使唤的跑了出去,鬼使神差的却又回头看了一眼。
回眸处,没有阴森厉鬼,上午的太阳很和煦,照在身上,却是不用担心魑魅魍魉。将倒未倒的门洞里走出了一个老人,兴许是刚刚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出来看看。
老人应该不是修道者,修道乃是逆天之举,与天争,无论多么与世无争的人那股逆势而起的气场都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而老人却如同昨晚又失眠的老者,眼神浑浊,身形佝偻,就是世俗中一风烛残年的老人。
甚至老人还发出了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
苏杭想要上前看看老人的状况,他怕老人将肺也一并咳出来,不知为何眼前的来人和记忆中一个手持黑伞的老人重合以来,一样的随时都会湮灭的破败躯体,明明是几月前的事情,不知为何仿佛是无尽岁月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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