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盛夏的南宁烈日炎炎，天空湛蓝透亮，几朵白云翻卷叠在一块。

        前几天南宁下了几场及时雨，空气稍降了几分。

        这节课是数学课，老师是个快秃头的中年老师，他的课很松，没啥震慑力，底下的学生各做各的，都不怵他。

        这个班里没几个穿校服的，班级风气是出了名的差。最后几排的学生更是大胆，手拿着手机，豪不遮掩光明正大的玩手机。

        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个班里的学生单拎一个出来，都是上亿公司的小孩，再不济也是富商家的子弟。

        南宁国际学校是南宁前几年才开始建的国际高中，因为专门是为着富家子弟才办的，里面富丽堂皇的设施每一年都要出几个，当然是学生的家长抢的出钱。

        学校教学老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师资出了名的好，可是升学率却是一年比一年差，出国留学生占了大半。

        “上啊，愣着干嘛呢，怂逼。”宋嘉横着手机，沉这脸，大骂道。

        声音很大，学生怔忪。

        宋嘉前面的女生趴在桌子上，脸埋进手里，没动。

        气还没消的他，坐在位置上，脚往桌子下边用力一揣，“垃圾。”

        刚才的那句话就已经快冒冷汗了，现在又来了这个动作。身边的人不断暗示他，前面坐的是打架不眨眼的苏黎，况且她还在睡觉，大家都知道她的臭脾气，谁敢触及她眉头。

        愠怒的人才没有注意到这些，能怎么解气怎么来。

        苏黎往前一带，当即就醒了。她烦躁的起身，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耐烦的眼神垂下来。

        宋嘉的怒气消了一大半，接着而来的是慌张。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说话声骤停，安静了下来，视线紧贴着后面。

        火山爆发时冒出滚滚浓烟，到了最后一刻，苏黎什么也没说，抬脚往他桌前一踹。她过后没有再看，而是扯凳子接着睡。

        后面的桌子翻到下来，声音震了一整个教室。抽屉里的书全部倒下来，一锅粥似的。宋嘉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

        许久，他学乖了，轻轻的扶起桌子，两只手捡起掉落的书，塞进桌肚里，离前面暴躁的女生隔开了几桌距离。

        她昨天失眠了一晚上，才睡着一会儿就被吵醒了，才会脾气火爆。

        _

        时间一转而过。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最烈，班上的人差不多全走了，只有零星几个拖拖拉拉不愿意下楼晒太阳的女生。

        赵南欣涂着防晒霜，一脸愁容：“我本来是白皮的，就因为暑假旅游晒黑了。”

        女孩五官恰如其分，刘海剪的是这年最流行的法式刘海，有些黝黑的小麦皮肤正被涂上一层白色状液体。

        “黎黎，你皮肤怎么这么白？”赵南欣正在戴冰袖，瞥见女生发光的皮肤，问道。

        苏黎很少出去，如果是在家她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她这样的病态白的皮肤，纯属于极少见光的样子。

        “光线问题。”苏黎敷衍的回答。

        去往食堂的路上有几个吃完饭回来的学生，五彩缤纷的太阳伞把紫外线隔开。

        食堂里高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因为学校注重学生身体健康问题，特意给食堂加了一栋楼。

        尽管隔开了阳光，苏黎仍觉得皮肤有些刺痛泛红。这是夏天九月，东面的风会吹来些许的凉意。

        南宁国际高中的校服不像别的学校那样呆板，而是上衣衬衫，下衣百褶裙，即便这样穿校服的也没几个。

        苏黎是九班班长，或许是有这个头衔，她每天校服不离身，像个好学生，但只有接触了才知道，一切太一叶障目了。

        女生打架从来不输过，来约架的人看到她之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进门时，冷气隔绝了热气，惬意十分。赵南欣收掉伞，按下二层的电梯上楼。

        食堂很大，有两层。

        一层是打菜区，里面有面食，米饭，比较冷清，没什么人到那吃。二层是各种的小吃，味道不错，价格比较贵点，学生来的多

        没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转个弯，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店铺。由于来的比较晚的缘故，里面的人大多都用完了餐，到显得没那么拥挤。

        学校中午不能出去，但满足了外边所有的美味佳肴，可还是有几个学生会翻墙偷溜出去。

        菜上来后，苏黎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伸手往左边拿了一张纸，擦拭着桌前的污垢。

        吃饭中途，赵南欣想到了什么：“黎黎，晚上去不去一中？听说那里高三毕业，特被热闹。”

        一中是在南宁市里的一所省重点高中，出了不少的人才。

        南宁国高和一中在同一条街，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虽然位置近，但升学率和风气却隔了一万八千里。能进一中的学生基本都考上了大学，落榜的学生寥寥无几。代价就是学校管的严，做什么都要有时间限制，压力也大。抑郁症的学生频频而来。

        苏黎中考在市里排名第二，虽然不是第一，但也有不少不学习向她抛去橄榄枝，一中也是。可苏父怕她太累坚持不下去，想不开，于是就让她读了前面那一所国际高中。

        这个结果让南宁国高有点受宠若惊，当即给她最高的奖学金和一些特权。

        “怎么进去？”苏黎问。

        “我自有办法，下午北门见。”

        一中在高三晚会的时候，学校大门是开了提前开的，不少外校的学生都混进去过。

        _

        下午没晚自习，苏黎家里的不远，是走读生。

        傍晚六点，阳光透过树枝空隙直射到地面，像是镶上几渡金边。街道上上的丰富小吃里的香味飘了出来，苏黎无所目地地逛了一圈。

        没啥好吃的。

        目光扫视了眼周围，屋檐底下粉红色三轮色上的西瓜垂涎欲滴。苏黎径直走上前，隐约看见了一名男生架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

        “老板，拿一个西瓜。”苏黎打量着每一个西瓜，一模一样。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横过来的手机，指腹不断摩挲着屏幕。他没看她，低拉着的眼睫，不长但很浓密。

        他十分敷衍道：“车上有，自己拿。”

        苏黎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老板。她好奇的抬头，少年的侧脸被阴影遮住，迷糊见可以看见高挺的鼻梁，和利落分明的下颚线，阳光打到他背上，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肩胛骨突出。

        年龄大概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视线往下转，一车的西瓜似乎从运来就没动一个，她苏黎暗自腹诽。

        这老板好奇葩。

        苏黎象征性地轻叩了两下西瓜，声音沉闷。按照他的理解，闷的西瓜应该没熟。她接着来，结果一样。她狐疑这老板的西瓜应该没熟，所以没人买。

        “你干嘛呢？”少年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她旁边，咬字轻重。

        苏黎吓得几个机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抬眸与他对视。

        没有黑暗的障碍下，少年的模样映在她瞳孔里。

        少年白衣黑裤，领口有些往下，深凹的锁骨若隐若现。他身形瘦长，皮肤胜白瓷，额前的碎发遮住眉尾，深邃的眼窝下是漆黑的瞳仁，眼睛锋利没有任何情绪。

        苏黎怔滞住。

        他颈脖上带着无线耳机，低垂着眼睫，目光平静无波澜，带着一丝冷气。

        直勾勾的盯着，好像要把她给看透。

        苏黎平时嚣张的气场被打磨不见，脸上，颈脖处莫名的留进一股不合时宜的热气。这时天际火烧云的红照在她脸上，不知是夕阳红，还是脸红。

        对视的时间长达了很久，可是只有一两秒。

        她的呼气都有点不通气，“我没干嘛—”

        他的手绕过她，扯下一个塑料戴。苏黎定在原处，这会轮到她不知所措了。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少年身上的谈谈烟草味夹杂着洗衣服的香味。莫名的好闻。

        “要几个？”江次抿开塑料袋，斜眼看她。

        苏黎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的想要错开：“半个…。”

        “没刀。”

        “掰开也行。”

        “卖不出去。”

        “那就……”

        还没等她说完，前面买烤鸡腿的老板高喊一声：“城管来了！”

        听到这话，摆小吃的车子一席间仓皇而逃。江次把塑料袋揣兜里，坐上车，转动钥匙，一留烟跑了。

        和她处境一样的人现在还愣在那里，痴痴的看着怎么越走越远的。不一样的是，她没付钱，没什么损失。

        _

        黄昏，斜阳滑过天空，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街道上正直高峰期，车水马龙的城市行人来来往往，房楼鳞次栉比。

        北门一所新开的商场，开发商为了拉拢客户，商场里的设计复古，一些90年代的海报贴在泛黄的墙面上，店铺也是以古老的装潢为主。苏黎去过北门逛过，吃的很好吃，价格相对贵了点。

        苏黎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了赵南欣从远处招手跑过来。

        赵南欣画了淡妆，头发随意的搭在脊背，跑过来的时候额前刘海有些凌乱：“黎黎，你终于来了，我借了两套一中校服，穿上之后就可以进去了。”

        女生接过她递过来的蓝白色相交的人校服外套。

        苏黎看了眼手机。

        晚上7点半。

        天空还没有暗下去，天地呈现橙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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