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相聚斗鸭

暖暖的春风悄悄来到人间，迎春花舞动着身躯展示自我，吐丝的柳树在风中高唱赞美的歌。大地万物复苏，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上午很早，胭脂就到闺房找长城公主，但是公主没在，已经去练武了。胭脂跑过去悄悄对公主说：“公主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今天要去扬列桥！”

        “噢！差点忘了！我现在就去洗漱更衣、换身漂亮衣裳，我们一起偷偷出去。”公主转身离开，不巧遇到石榴。

        长城公主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良策，“石榴，杨武为何现在还不来？快去把杨武叫来！你要盯着他好好练啊！”公主说完，便和胭脂悄悄回到闺房去打扮。

        坐在镜前，公主上下端详，“胭脂，帮我涂一下粉底。”

        胭脂劝道：“不用了，你肤色这么好，还涂这些干什么？你平时都不涂这些的，今天怎么了？难不成是为了小道士打扮的？”

        胭脂这么一说，羞的长城公主一脸绯红，“胡说！不涂就不涂了，把我的首饰拿来！”

        胭脂围着公主上下打量，最后目光集中到公主头上，“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今天最重要的是，把你的发型变一下。”

        公主有些难为情，“这不好吧！母妃还没有为我办及笄礼。”

        “哎呀！”胭脂眨了一下眼，提高了嗓门，“这大街上有几个人认识你？再说了，你早就过了及笄年龄，杨修仪禁足宫中，事出有因，不能怪你！”

        “去把我那个最漂亮的裙子也拿来！”

        “你的裙子都很漂亮，拿哪一个？“胭脂问道。

        “粉红色稍短点的那个，走路方便些，长裙拖地很不舒服。”

        公主身着粉红对襟束腰衫，白色袖口、衣襟、下摆缀有粉色樱花的缘饰，外罩透明丝纱也绣着稀稀落落的白色樱花，粉红多折裥裙，深赭色重台履。穿戴整齐，胭脂看了又看，“高贵雅致、清新亮丽、超众脱俗、气质不凡，这才像个公主嘛！”

        长城公主和胭脂来到扬列桥，前后左右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谢纬的身影，胭脂等的有些心焦，着急地问道：“公主，他是不是爽约了？怎么现在还没来？”

        “不急，稍等一下嘛！”公主话音刚落，忽然看到谢纬急匆匆的身影向这里跑来。谢纬今日没穿道服，而是锦衣华服，潇洒倜傥，看来也是为这次约会做足了功课。

        胭脂走上去质问谢纬：“为何现在才来？你一点礼节都没有！怎么能让女郎等你？”

        谢纬连忙解释：“女郎见谅！路上遇到一个熟人，耽搁了一些时间。”

        “谁呀？有那么重要啊？比我们家女郎还重要啊？”胭脂继续追问。

        谢纬进一步解释：“是王僧达，我们也算好友吧。”

        长城公主听说过王僧达这个名字，知道他是王弘家的公子，是豪门世族子弟，虽然不是浪荡成性，但也是好耍喜戏的人。因为家世显赫，还经常进入皇宫去找太子一起玩耍。公主心想王僧达住在乌衣巷，离这里有那么远，这小道士在路上遇到，说不定也很远，还是原谅他一回。想到这里，公主对胭脂说：“算了，小道士有事可以理解，况且来的也不算迟！”

        谢纬看着长城公主，带着一丝欣喜的目光说道：“女郎宽厚仁慈，谢谢！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城公主迟疑了一下，但并未拒绝，“好！”

        两人走到无人处，谢纬悄悄问道：“冒昧问一个问题，女郎，你有喜欢的人吗？”

        长城公主没有说话反问道：“小道士，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纬很坚决地说：“我已经有了，这天底下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不知为何，长城公主听到这句话感觉有些失望，便说道：“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握住，祝福你！”

        谢纬睁大一双渴望的眼睛，笑着说道，“以后还要麻烦你，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长城公主心想：以后还要麻烦我，意思是不是让我牵线搭桥？我得问清楚他喜欢的人是谁！便问道：“是谁？”

        “你自己去看。”谢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长城公主。

        长城公主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面镜子，镜子中的人就是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是我生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长城公主有些惊讶又略有羞涩，随手把盒子扔进河里。

        胭脂远远地看到公主的举动很诧异，难道公主生气了，不喜欢谢纬送的礼物？便走过去问公主：“盒子里是什么啊？你怎么把它扔了？”

        “盒子里是个答案，也是个秘密，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公主从容回答，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谢纬听到这句话很高兴，心里清楚‘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就是给了自己机会，便高兴地说道：“谢谢女郎保守秘密，不过我更希望你方便的时候把它公开。”

        公主对谢纬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该怎么做！”

        胭脂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是怎么了？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谢纬和公主互相看了看，会心的一笑，齐声回答，“秘密！”

        胭脂一头雾水，愈发疑惑。

        终于表白了，谢纬异常兴奋，高兴地邀请公主，“走！我们一起去桥上看斗鸭，斗鸭很好玩的。听说很多王公贵族、豪门士子都喜欢这个游戏。”

        公主想通过谢纬的话去了解他这个人，如果谢纬经常来看斗鸭，就是个纨绔子弟，以后便断绝交往，所以有意问谢纬：“你以前看过斗鸭吗？”

        谢纬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阿母管的严，以前从未看过这种游戏。”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回答，公主笑了笑，又继续追问：“你喜不喜欢这个游戏？”

        谢纬直言：“以前从未看到过，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两位女郎可曾看过？”

        “没有，我们也没看过。”公主回答时一直观察着谢纬的表情。

        “那就一起看吧！”谢纬率先步上桥堍，盛情邀请公主，“走，桥上去看！”

        三人往桥上走，后边有人大声叫喊：“郎君，你的剑！”

        一个人气喘吁吁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宝剑，谢纬看到后大声问：“阿童，你怎么追来了？”

        “夫人让我追过来，怕你有什么事，让我把剑给你送过来。”阿童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

        “阿童，女郎她来了两个人，干脆你也别走了，跟我们一起看斗鸭吧！”

        阿童显得很兴奋，“那好啊！我早就听说斗鸭这个游戏很好玩，但夫人管教严格，我还从来没看过。”

        阿童的话，更加让公主确信谢纬不是纨绔子弟。

        这时，扬列桥上已经站了一些人，谢纬在拱顶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叫上公主，“我们就在这里看！”

        胭脂和阿童分别站到了他们两边。

        谢纬手扶扬列桥望柱柱头介绍：“你知道吗？现在京城很多地方都在斗鸭，但是扬列桥这个斗鸭名气最大、赌资也很大。”

        公主有些不解，“斗鸭还要赌博啊？”

        “是啊，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们要来收赌银的。”谢纬解释道。

        “不交赌银就不能看了吗？”公主疑惑。

        “也可以啊！只是来这里看斗鸭的一般都抹不开面子，都要多少放几文钱。”

        公主看了看谢纬，有些不情愿，“我可不参与赌博啊！”

        谢纬赶快解释：“你放心吧！我这里有，就当是捧个场，凑个热闹。”

        游戏还没开始，河岸两边已围拢来不少看客，扬列桥下说是条河，实际上只是胜过川流的小溪而已，尤其初春时节，水量不大，流速很小，河面宽处，像一个平静的小池塘。河岸两边分别扎起两个小篱笆，两只鸭子分别从小河的两岸放进篱笆里面。

        一个斗鸭的裁判向桥上大喊：“诸位客官看好了，这两只鸭子，黑色的这个叫雄鹰，白色的这只叫斗士。各位看好以后开始押码，有人会到你面前，登记你押注的数额。各位客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过了一会儿有人上来收赌注，走到谢纬身边开口便是恭维，“这位使君气质非凡，定是豪门大户人家，你押多少？”

        谢纬从身上拿出来十文钱交给收赌注的人，“押十文。”

        “这位娘子呢？”

        谢纬回答：“我们是一起的。”

        “哦，年轻夫妻真是郎才女貌！你们押哪个胜？”

        谢纬问长城公主：“小娘子说了算，你说押哪个？”

        公主身后的人都七嘴八舌地推荐：“押黑的！”

        ”押白的！”

        “押雄鹰！”

        “押斗士！”

        “押斗士！”长城公主大声说。

        “娘子说了算，看来使君还是个怕妻之人。”

        谢纬笑着反驳：“乱讲！你怎么知道我怕妻？”

        “你眉宇之间虽有一股英武之气，但眼中尽是温柔体贴之情，这还用我说吗？你自己不知道你怕妻吗？来，下一个登记了。”

        没等谢纬说话，公主就大声说：“店家说对了，他就是怕妻，再押五两银子！”公主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谁跟他是夫妻啊？乱点鸳鸯谱！

        “好好好！再押五两。众位看官，你们看看这对夫妻郎才女貌！出手阔绰！又押了五两，他押的是白色的啊！”收赌银的人刻意大声吆喝，随后又转身对后面的随从说：“快给客官押注牌，登记上。”

        “来来来！下一个登记了！”此时收赌银的人还不忘回头又对谢纬补了一句,“怎么样？我说你怕妻吧！”

        正是春江水暖时，两只鸭子也显得精神抖擞，跃跃欲试。斗鸭的裁判把一个木碗固定在水中间，碗中是鸭子最喜欢吃的食物，两只斗鸭可能已饿了很久，直奔水中间的木碗而去，还没吃两口，两只鸭子就开始争斗，最初只是在水中互啄，后来就是跃到水面上互啄，溅起的水花如喷洒的雨水，鸭叫声和着翅膀的拍打声引起好斗者阵阵惊喜，叫好声也随之而起。

        双方的鸭子在水中“赴洪波以奋击”，平静的水面上顿时杀出一片“惊涛骇浪”，观斗者也没闲着，有人举起拳头大喊：“黑鸭，啄死它！”

        “白的胜！白的胜！”

        “黑鸭！黑鸭！黑鸭！”

        一羽羽黑色的、白色的羽毛飞到空中又飘到水上，两只鸭子都流出鲜红的血液，节奏慢慢降了下来。

        两只鸭子争斗了不到一盏茶时间，黑鸭已是伤痕累累，往日雄风全无，扭头就跑，白鸭依旧不依不饶，追上去又是几口狠啄，谁知黑鸭今日毫无斗志，游的愈发快了起来，黑鸭主人大声呼叫：“回来！回来！”

        黑鸭竟然头也不回，顺着河流游走，引得围观者哈哈大笑，而押了黑鸭的赌钱者垂头丧气，蹲在地上用力拍打地面。

        第一局结束，谢纬赢回来五两银子，“我赢了，这一次归你？”说完便把银子递给长城公主。

        长城公主推开谢纬递过来的银子，“不！你下的赌注，我要你的银子干什么？”

        “可是，这是小娘子押对了啊？是你给我带来的财运，这钱给你。”

        “我还救过你命呢！那把你也给……”长城公主说到这里，猛然感觉说错了，“哎呀！不对，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谢纬心情非常好，没有过多思考便说：“我请女郎去吃水引。”

        “真小气，这么多银子才吃个水引，还是请恩人啊！”胭脂在一旁讽刺。

        经过胭脂提醒，谢纬也觉出自己太抠门了，陪着笑回答：“你说吃什么？我遂你愿。”

        公主摆摆手，“现在说吃饭的事太早了，还有两个多时辰。”

        谢纬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女郎！刚才为什么选白色那只鸭？”

        公主霸气回答：“因为它是斗士，代表一种不服输、不怕死的精神，所谓斗士，即使他战死，他的精神仍会为世人所敬仰！”

        谢纬略有所思，缓缓说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不懈努力奋斗的人才是有志气的，身躯虽死而精神依然留存于世的人才是真正的长寿。我欣赏你这种精神！”

        众人兴致勃勃的在等待第二局开场，突然有人过来拍了谢纬肩膀一下，“三郎！你走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原来也是过来看斗鸭啊！我听说令堂管教严格，从来不让你过来看这种游戏。吆！身边娘子也在，三弟何时成的亲，怎么连我都瞒到不语呀？弟妇，僧达这厢有礼了。”

        “僧达兄也来了？”谢纬回头看到王僧达赶快解释,“不要误会！我们还没有成亲，我要成亲哪能少了你呀！”

        “吆！还没有成亲啊！那意思是快了啊！”王僧达嗓门够大，引得周围所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小声点！”谢纬拉住王僧达解释，“也不是快了。”

        王僧达颔首微笑，“早晚的，早晚的，郎才女貌，天造地合，真是般配！”

        谢纬故意岔开话题，小声说：“成亲还早着呢，不说这些了，僧达兄，你的身份尊贵，你不去辅佐太子处理朝政，却在此观赏斗鸭，是不是……”

        王僧达神秘地四处看了一下，凑近谢纬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啊，不光我在这里，还有太子也要来！三弟，待会儿太子来了，我向你推荐一下，令兄也在他手下做事，他肯定知道你的。待会儿太子是穿布衣前来，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啊！”

        王僧达对谢纬说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被身边的长城公主听的清清楚楚。

        “太子？他怎么也来了，不行！我得赶快走！”公主心里想到太子便觉得不自在，“小道士，我有事先回去了。”

        “不要走嘛！不要走！我陪你一起去。”谢纬说完就跟了过去，竟忘记了跟王僧达道别。

        王僧达在后面大喊：“三弟不要走！不要走！他很快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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