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余曙之刷完一张试卷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他开门往客厅看了眼，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余诚应该还没回来，他便自己去厨房煮了个面，囫囵吃饱了打算回去整理一下原主的东西。

        他每次接收的信息对原主这种炮灰介绍的都不多，大半都是围绕重要人物来转，他能凭借的只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所以有时候难免会产生强烈的撕裂感，毕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就算原主已经消失，但总会残留下来点什么，更何况还有肢体记忆这种东西，对方性格和自己差异过大的时候，他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单位的前辈告诉他，要想完美地完成任务，就要把自己当作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跟着剧情走，该吃饭的时候绝对不喝粥。

        优秀的员工，不会多占用一点公用资源！

        个屁，他哪回不是安安分分的，绝对不搞幺蛾子。

        就这还砍了他的劳动成果呢。

        余曙之一边吐槽一边翻看原主的东西，原主外型看起来邋里邋遢，但那也是因为发型和过于沉闷的气质，尤其是长长的额发垂下来，会让他非常有安全感。但事实上，原主的房间非常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书架上的书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在数学习题册那一格子上，他还在每一本的书脊上写了序号和日期，从小到大排列，看得出来他非常爱惜这些书本。

        能去国华大学数学系读书，是这孩子最大的愿望了。

        原主的确不敢忤逆余诚，所以尽管他不愿意，也还是答应把机会让出来，但是余曙之不是原主，他要给原主拿回他应得的东西。年终奖突然被砍了一半，他们这种底层员工反抗一下也不为过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

        余曙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上早自习。洛珩中学的早自习从7点开始，但是原主家离得远，走路过去需要一点时间。

        他像往常一样穿好鞋子，就准备开门出去，却发现铁门只能拉开一条缝隙，门和门框之间连着一条粗壮的崭新的铁链，从缝隙看出去，还能看到下面坠着的金黄色的锁。

        还挺新，看来是特地出去买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

        那条铁链看着就不是他一个弱鸡能够徒手扯断的，他回头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没能找到趁手的工具，就很干脆地走到了阳台。

        这个房子是个老式的商品房，一层只有两户人家，前门大阳台装了铁质护网，后面小阳台没有，而且外面是草地，跳下去……

        跳下去要不得，而且这里是一楼，直接翻出去就行，跳什么跳。

        幸好余诚为了省钱没有把两边都装上护网。

        余曙之先把书包扔了出去，往周围看了眼没人，双手一撑就从阳台跳到了外面草地上，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捡起书包，拍拍手，就准备溜了，谁知才刚走几步路，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小后生，厉害啊。”

        因为是一楼，阳台的石基比楼上的几层都要高一点，正常人要从这里翻过去也要废点力气，但是余曙之这么矮的个子，竟然一下子就跳出去了，那西瓜头随着动作一飘一飘的，从二楼看下去还真挺有趣。

        余曙之仰头看了眼，是隔壁栋二楼的陈大爷，此刻正撑着膝盖，透过阳台石柱子的缝隙笑眯眯地跟自己说话。

        余曙之也龇着牙回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也很想和大爷唠唠嗑，但是再不走要迟到了，于是便跳起来挥了挥手，嚷道：“大爷，我快迟到了，下回再找你聊天啊。”

        “哎，好咧，我等着啊。”陈大爷也学着他的样子，冲着他摆了摆手，看着他跑远了。

        没过一回，他家老伴端着一杯牛奶走了出来，“你跟谁说话呢，一大清早的。”

        陈大爷笑呵呵接过牛奶，说道：“隔壁余家那小娃娃，他住了这么久还没正经看过他呢，长得还挺精神，跟他爸不像。”

        老奶奶也往外看，但是外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那孩子安静的很，昨天还被他爸骂了，也是可怜，才16岁。咱们家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哪有这么安分听话的。”

        陈大爷点点头，昨天隔壁栋骂人的声音他也是听到了的，但是今天看这孩子的确和之前不太一样，难不成是被骂开窍了？

        还在上学路上奔波的余曙之并不知道领居家的爷爷奶奶在议论自己，他准时赶到学校，开始了学习生涯一天中的第一个任务——早读。

        昨天放学前，李老师已经通知他一会早读之后就会进行考试，班上只有他自己进了备选名单，所以一会早读结束就可以独自前往考试地点了。

        考试地点就定在高一教学楼一楼的一间空教室，余曙之走过去的时候还遇到了隔壁班的张石青，对方看到他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甚至还友好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余曙之抬起手，干笑着也摆了摆手，加快脚步走了，全程极度敷衍。

        跟在张石青身边的同学看了两人一眼，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声问道：“他不愿意啊？”

        张石青叹了口气，“要我我也不愿意啊，人家成绩的确好，很有希望进国家队的。”要不是他姐非逼着他，谁愿意干这种缺德事。

        同班同学嗤笑了一声：“国家队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多个省份的省队呢，国家队20个名额都不够抢的，不过我也是奇怪，其实按照他的成绩，虽然不一定能挤进国家队，但是去集训肯定没问题的。不过管他呢，这个机会刚好给青哥你了，你可得给我们整个奖金回来。”

        张石青尴尬的笑了声，他在这群人成绩都不算突出，更别说人才济济的集训了，到时候别说奖金，别要是最后一名就感谢上苍了。

        他又叹了口气，觉得心好累。

        临时组织的这一场数学考试，题目非常偏，甚至有一半都是课本外的知识点，但是原主酷爱刷题，而且他并不是盲目做题，做错的时候还会自己总结，这样经年累月下来，基础异常地牢靠，加上余曙之在现实世界的学生时代也是喜欢研究数学的，所以一场考试下来，虽然有点吃力，但总算都能答得上。

        为了节省时间，学校安排了三个老师直接进行批改，没多久成绩就能出来。

        考完了试的几人坐在教室等，本来觉得集训名额属于张石青是肯定的事，但是看到三位老师紧紧皱着眉进来的时候，除了张石青和余曙之之外的几人还是慌了。

        三位老师彼此看了一眼，决定由站在中间的年纪最大的老师宣布成绩，他拿着几张试卷走上讲台，说道：“这个成绩，我很惊讶，首先恭喜余曙之同学获得了集训名额，他的分数是比第二名张石青同学足足高出30多分。其次，张石青同学，这次也有所进步，看得出来平时下了功夫。但是，其他几名同学，成绩退步的厉害，这次的题目是有些偏了，但是大部分还是基础题，基础不牢固，对你们高考可是非常有影响。你们都是高一年级的优秀学生，年级组对这件事也非常重视，稍后会通知到你们班主任，让他去和你们家长谈。好了，都回去吧。”

        老教师一说完，就和其余两位老师面色凝重地走出了教室。

        剩下的人，呆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如遭雷劈。

        要说学生最怕什么，那就是请家长，更何况是成绩‘退步’的情况下。

        几人正在绞尽脑汁想这么应付家里爸妈，集训名额的事情早就忘了，余曙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劲直往外走，张石青连忙跟了上去。

        现在的时间是第二节课的上课时间，校园里也没有瞎晃悠的人，所以张石青上前几步直接把人拦住了。

        余曙之见躲不掉，便说道：“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他原本就决定要还钱，只是不想在学校与人正面起冲突，但是现在看来，不打一架是不可能了！

        张石青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你误会了，那件事是我不对，害，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只是……算了，不说这个，我就是想问你，你数学都是怎么学的，这么偏的题目竟然能比我高出30多分，我刚听他们说，有一些还是大学的知识点呢。”

        余曙之眨眨眼，看着张石青虚心求教的眼睛反应不过来。

        他防御的动作都做好了，这人竟然是来跟他讨论数学的？

        资料里面对张石青的个人描述并不详细，他只知道对方最后接管了b省张家，虽然是他姐姐费尽心机把他推上去的，但他也的确是个人才，张家在他手里没有出问题，反而蒸蒸日上。

        这样看来，他虽然有一个三观不正的姐姐，但也没有长歪，余曙之甚至能察觉到，他对于自己不用去集训是觉得开心的。

        他回过神，见对方还等着自己的回答呢，那崇拜的眼神，他忍不住就有点小得意了，走路都带了点美滋滋的感觉，余曙之不是个藏私的人，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别人交流学习经验，于是便吧啦吧啦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学习方法都搬了出来。张石青走在身边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于是两人回到教室那一层楼的时候，关系已经从竞争对手转变成学习好伙伴了，不可谓不神速。

        但是16岁的孩子之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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