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二章暗影波动

孙总管端着一碗药汤，经过红棠身旁。红棠瞥了一眼，碗里药汤颜色暗红，如血液一般。妇人接过药汤，慢慢饮下，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变得有些生气了。

        无论是这颜色奇怪的药汤，还是妇人那一头不符年纪的银发，都让红棠觉得并不寻常，只是这不寻常的感觉根源为何，她一时之间也没弄明白。

        “夜已深，娘要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苏未尹温柔地跟银发妇人说道。

        “好，让孙奶奶带你们去歇息吧。”放下饮用了一半的药汤，妇人连声音也变得稍有些活力。

        “不必了，孙奶奶留下照顾娘亲就好。”苏未尹婉拒后，带着红棠走出了房间。

        苏未尹轻声关上房门，带着红棠走向院子西侧。见周围并无他人，红棠终于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连串问了出来：“苏未尹，你娘这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头发会变得花白？而且那药的颜色为何也如此古怪？”

        “我也不知。”苏未尹眼里忽然充满了无力与哀伤，“起初以为只是风寒，但寻遍京城内最有名的医师，也无法治愈，身体愈发羸弱。”

        “后来遇到一名神秘医师，说彼岸花可治此怪病，自此母亲的头发就变得花白。如今母亲身体看似比先前好些，但病却无法根治。”苏未尹的身影，被月光映照在青石地板上，看上去略显孤单。

        原来那碗红色药汁就是彼岸花汁液啊，红棠恍然大悟，可瞬间又感到疑惑了。彼岸花可治病？地界引路花又怎么能治活人的病？

        “那医师该不会在诓人吧，彼岸花可是毒药。”红棠百思不得其解。

        苏未尹沉默了半刻，眼里的哀伤消失了，声音冷漠地说道：“良药也好，毒药也罢，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无论什么方式我都会尝试。”

        此刻的苏未尹，少了往日的温柔，多了几分红棠不曾见识过的坚决与冷酷。

        “今晚你就在住这西厢房吧，我就在隔壁，早点休息。”苏未尹把红棠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后，未等红棠回应，留下一个背影便要离开了。

        红棠望着苏未尹离去的背影，只觉那背影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寂寞。她无父无母无亲人，无法体会苏未尹此时的心情，可此刻她心底却有股冲动想要冲向前去，抱住这个寂寞的背影。

        脚步迈前一步，又立刻调转方向。红棠推开了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还是别做更多会让自己留恋的事情吧，否则会让自己后悔的。红棠这么想。

        就在红棠关上房门的一刻，那个青衣背影，缓缓回过头，而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

        月下的念安庙十分幽静，红棠听着窗外虫鸣，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今日遇到的一幕幕场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时月已高照，月光打在纸糊木窗，把木窗上的格子纹影映在了地板上，红棠望着地板上的窗影发呆。忽然，地板上惊现一个黑影快速掠过。

        红棠立刻惊得从床上坐起了身，原本以为一路上似乎有人跟踪的感觉只是错觉，没想到竟是真的。她立刻抓起了挂在一旁的外衣，急忙套上，然后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朝着黑影的消失的方向，红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拐弯，见黑影跃上屋顶，她也跟了过去，聚气凝神，轻轻一跃而上。也只有干这种翻墙翻屋顶之事时，红棠才觉得自己体内那半身灵族之血能派上一点用武之地。

        黑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红棠，在屋檐之上急速跑过，却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红棠在阴影之处紧紧跟着，暗中观察这道黑影的动向。

        黑影最终停在了一个寝屋之上。红棠仔细一看，这不是苏未尹母亲所居住的寝屋吗？只见黑影回头四处张望，但蒙着面，红棠无法判断黑影的身份。此时黑影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一股黑色雾气笼罩着黑影。下一刻，一股淡红的气息从黑影正下方缓缓飘上来，这团黑雾，竟在吸食这股淡红之息。

        这是什么诡术？红棠只觉得情况不妙，立刻跳出来，厉声制止黑影：“你是何人？在鬼鬼祟祟做什么？”

        黑影闻声回头一看，身旁黑雾消失，而刚刚从屋檐下传上来的淡红之息，也渐渐褪下。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只肮脏的混血灵。”蒙面之下，发出了无法辨认性别的声音。

        红棠感到黑影身上发出了一股异样的气息，有点像灵族的气息，但却更加混浊，似乎带了些许泥土的味道。但有一点明确的是，这黑影绝非凡人或善类。

        “你到底是什么？”红棠警惕地发问。

        “区区混血灵，不配知道。”黑影傲慢地回答，然后恶狠狠补充道，“不想丢了小命就赶紧滚吧。”

        红棠哪是个几句狠话就会吓跑的人，她双手叉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说：“不，要滚也是你滚，偷偷摸摸半夜翻进别人家，一眼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碍事之物。”黑影乌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红棠，忽然黑雾升起，黑影瞬间冲向了她，一团黑雾径直穿透了她的胸膛。红棠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深褐瞳孔紧缩，低头一看胸口并无利器刺入，可喉咙却一阵腥味，鲜血涌上，她一口喷出猩红的血液。

        黑影看到自己的手被鲜血弄脏，嫌弃地皱了下眉，将手上红棠的血液擦在了黑衣上。红棠意识逐渐模糊，半跪于屋顶瓦片上，身体像泄气的气球般慢慢倒下。

        黑影见红棠已倒下，转身继续刚刚被短暂打断的诡术。

        可黑影未留意到，倒下的红衣女子，鲜血染得更红的衣襟下，密密麻麻的花茎正从女子雪白的脖子向上蔓延，好似活过来一般。最终花茎停在了女子的右耳旁，随后，雪白皮肤下的枝叶，开满了一朵朵红艳的海棠花。

        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黑影一回头，就见到本已倒地的女子站了起来，双瞳却是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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