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高七七把高四儿带来的礼收好后，她去厨房简单的用过朝食。

        朝食罢后，高七七到西屋一边织布，一边听一耳朵高四儿与高老太的闲话家常。一直到弄清楚高四儿的来意，还有高老太的想法后，高七七就是停下织布的活计。

        高七七这会子有功夫去朱家的后院子把一天的鸡食备好，又把鸡舍打扫的干干净净。

        要说普通的百姓人家一旦起心思想发财致富时，那就会发现前途不甚的光明。大金朝的孝元四年，这不是一个盛世降临的世道。

        高七七看得清楚，她明白像是朱家这等百姓人家，一旦多添家财又没有深厚的背景，钱财多非是福气而是祸端。

        从后世得来的经历让高七七目前是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一个世道。她眼前敢做的事情就是小小的改善家中境况。旁的什么也许暂时缺少条件，高七七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家养蚯蚓养鸡。

        在朱家的土屋后面有后院，后院就是搭的茅舍屋子做养鸡场。高七七如今的养殖成果还是颇喜人的。

        有着养蚯蚓养鸡的成功，在实打实的证据摆眼前，高七七才是真正相信她是重活一回的幸运儿，后世发生的一切不是她一个人的一场妄想。

        高七七算着时辰的做事，在鸡窝里拾好今天要捡的鸡蛋，她就是心头有数的去备晌饭。

        晌饭是豆面粉与麦面粉混合一起做窝窝头，又拾鸡蛋做蛋羹。再是煮腊肉大白菜，煮好的腊肉做切盘，大白菜就是含着肉味的美味。这般有荤有素的搭配面食，在农家人眼中真是过年招待客人的好菜。

        晌时，高七七把一切准备妥当。在晌饭摆好后，高七七进东屋唤婆母高老太与堂姐高四儿一起用饭。

        “四儿，走，堂屋用饭去。”高老太还是乐呵呵的态度。

        高四儿一直陪着高老太说话，这会子听着晌食好，她自然是起身搀扶高老太，她笑道：“那我陪姑母一起用晌饭。”

        这一餐饭高七七做的用心，饭食味道好又是平日难得的荤菜上桌子，高四儿用饭是用的挺香。高老太一直热情的招待，一直到瞧着高四儿是食饱的模样，高老太才是搁下筷子。

        晌饭后，高四儿继续与高老太说说话，聊聊家常。高七七自去洗碗便不提。

        堂屋中，高四儿说道：“姑母，我听爹提过姑父旧年也是交友广阔，还是识得一些有名有姓的奢遮人物。姑母你给仔细说说，也让做侄女儿的见识见识。想我婆家的公爹就是最爱结交各地的奢遮人物。”

        这会子高四儿是摆明来意的旁敲侧击，高老太此时的态度还是有点迟疑不决。

        “他们男人在外面做事图的全是挣钱养家，你爹把你姑父是夸过了。”高老太的话还是谦辞一翻。

        高四儿眉角跳了跳，她张口似乎还要说些什么。高老太继续开口说道：“你姑父在时，老婆子是不管外头的事情。要说有名有姓的旧识，咱家如今哪能去攀高枝儿。攀不起，攀不起。”高老太连连摆手。

        “姑母，我家公爹做事的酒楼东家是官家大老爷。”高四儿摆出背后有靠山的态度，她笑道：“姑母不想攀高枝儿，我家可想着攀一攀高枝儿，就盼姑母做一回脸面给牵牵线。”

        高四儿一翻的拿捏说唱，又是许好处，又是讲亲戚关系。高老太最后松了口，她答应等身子骨痊愈后就陪着上门拜会一遭旧朋故交的。

        高四儿在高老太这儿得到想要的消息，她就不再在朱家多留。

        晌后，高七七在西边屋继续的织布时，她就见着高四儿来与她道别。高七七停了织机，她起身后，笑说道：“四姐，你这般要走，怎的不多坐会子。”

        “家中还有事儿，这便告辞归家去。”高四儿满面春风的样子，她是笑着与高七七道别。高七七起身一直送高四儿离开朱家小院子。

        再是关上大院的篱笆门，高七七回到堂屋。

        高七七见着坐在堂屋里的姑母兼婆母高老太，高七七寻问道：“娘，我听着你同意四姐的相求。”高七七今个儿便是忙碌家务活，没担搁她听明白堂姐高四儿的来意。

        高七七今个儿可算是知道她的公爹原来还是有一翻的江湖旧事。

        江湖是什么？便是人情往来与利益纠葛。朱老爹人死了，可他的旧事还留着一些蛛丝马迹，又或者说还有一些旧朋故交。

        旁的什么不重要，最重要是高七七知晓朱老爹的旧年往事跟贩盐相干。这顶顶就是大消息。

        “哪家送礼能送些鸡蛋又或是肉面，又或是一包糖，那就是大大的人情与重礼。你揪揪哪有送礼送盐的。你四姐一送就送咱家一包盐，我是平生头一回收着。那盐你也瞧过，一看就蒙不了人，那是精盐。”高老太不糊涂，高老太这话里就有话。

        高七七听懂了。

        “官家的盐里掺土多，又难吃又死贵，县衙门恨不能所有人都去吃私盐。”高七七回一句话后是停顿一下，她再一琢磨，这语气里带上一点点的迟疑，道：“娘是说四姐给咱家的礼……那是私盐。”

        最后高七七的四个字是肯定的语气，就是声音特别的落小声些。

        “哪有什么官盐私盐，只要是盐就不能缺了给官老爷的银子。”高老太叹息一声，她才说一句大实话。

        大金朝是鞑官“国族”的天下，那跟其它的历朝历代的中原天子不同。若是其它的皇朝一定是打击私盐，官府保护的是官盐。

        可搁着大金朝就是与众不同，上头管事的婆婆多。大金朝治天下，一等国族，二等皇家在西边收拢的色目人，三等是给朝廷当官当走狗的中原世家大户，四等就是普通的百姓。

        一等国族特权多，想圈地就圈地，想杀人就杀人，可谓是除皇家外能蔑视一切。在大金朝的皇家眼中，这些国族是镇压天下的铁骑武力。

        二等色目人是皇族的钱袋子，色目人有做官的特权，有包税的特权。总之色目人只要能给皇家弄到钱，大金朝的皇族对色目人的揽钱手段从来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于是色目人在包税制下刮地皮。

        三等当官的中原世家大户也是不逞多让的继续刮地皮。

        层层的盘剥下，大金朝的官盐，在官府的无能经营下是死得惨淡。各方的推波助澜，各种的盘根错结与利益纠葛，私盐是大大的活跃起来。世道就是这般光怪陆离的紧，直让人感叹着好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娘，有爹的关系在，咱家……”高七七懂了。堂姐高四儿的婆家想搭上当初朱老爹的旧线，那不多讲一定跟私盐相干。如果可以的话，高七七想让朱家也是掺合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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