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恶霸

三人齐齐惊呼，关珺儿长松了一口气，这口黑血吐出来就好了，想必是外祖父长时间没有得的正确的医治郁结的血气，自己一时灵光乍现，总算是没有害了外祖父。

        卢尧缓缓的睁开眼，咳嗽两声断断续续道：“你们哭什么，我还没……我呸，谁给我口里塞、塞得这么苦的东西！”

        千年人参被卢尧无情的啐到地上，原本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关珺儿有些心疼的看向那几片人参，这些，可都是有钱都求不到的好东西啊！外祖父可真是个老顽童。

        “丫头，刚才是你给我灌的药吗？”卢尧瘦干的手指指向关珺儿，吓了众人一跳。

        外祖父刚才都昏迷不醒了，怎么还知道是自己灌的？关珺儿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讪讪的走到卢尧床前，小心翼翼地行礼：“刚才情况危急，孙儿也是迫不得已。”

        卢尧拍拍她瘦小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小小年纪有如此胆识，的确不凡！”

        ……

        卢家实在是太简陋了，关珺儿和关代玉自告奋勇的承担了做晚饭的任务，拎着篮子转了几个街头，才发现在河西竟然这般热闹，街头杂耍的，叫卖的络绎不绝，只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但凡见到卢明，皆会上前问一句卢夫子安好？

        卢明客套的一一回过去，这些都是关心卢家的街坊四邻，寻常也会时不时的送些饭菜到卢家，好叫祖孙俩尝个新鲜。

        凭借着卢明这张众人皆知的脸，关珺儿和关代玉得以在半个时辰内就被众人熟知了，就连她们买菜，那些小贩都不肯多收银子，说什么自家孩儿在官学中跟着读书习字，多亏了卢夫子的照顾。

        “外祖父在河西颇受百姓爱戴呢!”关珺儿感叹不已，却有一点不理解，“外祖父开办官学，收徒数百人，怎么会清贫至此呢？”

        卢明真诚的笑了笑，相比于之前的牵强与冷漠，此时的他才当真是一个少年人模样。“爷爷的弟子中，有半数都是农家子弟，比我们家的情况还要困难许多，爷爷就卖掉各种值钱的东西供他们读书。”

        听见这般，关珺儿汗颜，外祖父的觉悟真是高，只是他这样清贫，却差点死在那个四面透风的小院子里，真是不值当。

        正在此时，一阵女子的啼哭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话，这声音哀婉绵长，泣血悲伤，让人闻之动容。

        关珺儿一行人好奇的走过去，只见三五个壮汉围着一个弱女子，那姑娘此时正哭的不能自己，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她容貌清秀，肌肤白腻，是一位难得的俏佳人。

        “还算你有几分姿色，卖到楼子里应该能挣几个钱！”说着，一位彪形大汉就去扯她的胳膊和手腕，力道之大，不一会儿的功夫，皓白的腕子就染上了一片青黑。

        那姑娘拼命挣扎，手死死的拉住路边的大树，即便是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也绝不放手。

        “各位大哥行行好吧，我爹还在家里等着我照顾呢，我这一走，我爹该怎么办啊！”她一边哭一边哀求，就连关珺儿这个路人都为之动容，那几个彪形大汉却不理不睬。

        “你爹？我管你爹该怎么办，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么你还我的八十两银子，要么你乖乖的跟我去楼子！”那大汉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不管不顾的就要拉着她离开。

        有几位仁义之士站出来想救下这位姑娘，却见那大汉伸出手比了个八字，恶狠狠地道：“这小娘皮欠了我八十两银子，你们若是真想救她，就拿八十两银子出来，否则，就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八十两不是小数目，刚刚出头的那几人讪讪的摸了摸荷包，里面都是一二两的碎银子，距离八十两的天文数字还差许多。

        “楼子是什么？”关珺儿不解的看向表哥卢明。

        卢明铁青着脸，愤怒又无奈，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是当地的青楼。”

        青楼？

        关珺儿看了看那姑娘细皮嫩肉，又看了看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姑娘若是被卖到那种地方，无疑是逼她去死。

        “慢着！这位姑娘欠的银子，我替她还了便是。”关珺儿挺身而出，她当初也曾向这位姑娘这般绝望无助，是李通天道长的红丸救了自己，虽然李通天并不知情，可自己承了一份善意，就应当多做善事。

        卢明不解的上前欲拉扯她，忍不住嘟囔道：“你一个小孩儿哪里能有八十两银子。”

        关代玉见状挡下卢明的手，“珺儿自有决断，你我看着便是”，这个妹妹经历了那般苦难，心智早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了。

        她这样想，那几位大汉和围观的人却不这样想，纷纷出言嘲笑，“哪里来的小娃娃牙都没长齐就出来逞英雄，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

        那位姑娘原本听到有人说要救她，欣喜的转过头，待看到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后，眼中的希冀之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她冲关珺儿摇摇头，劝道：“小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关珺儿心中不爽，这些天当小孩子可以跟爹娘撒娇固然不错，可小孩子的话总是没人重视，一笑了之，实在是让人气恼。

        她上前拉住姑娘的袖子，一脸认真，“我说了要救你，就一定要救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欠了他们八十两？”

        那姑娘有些犹豫的看向关珺儿，心里并不相信一个小娃娃能救自己，但还是开口道：“半年前我爹莫名其妙突发恶疾，为了给他治病，我和娘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可他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我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才跟放贷的人借了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的抽搐道：“谁知道，才过去三个月，他们便上门催债，说我家欠了他们八十两银子，我家没钱他们便收走了我家的酒楼，又、又便要掳了我去做娼妓！”

        姑娘悲惨的遭遇让在场众人唏嘘不已，关珺儿亦是默然，她前世做过王妃，又执掌中宫，对算账一事最为熟悉。大叶朝规定放贷者利息不能高过五成，短短三个月，按照最高利息来看，连本带利不过三十两银子，根本没有八十两那么夸张。

        超过五成的利息，便算是高利贷了，这可是官府严厉打击的事情，因此，这些放贷的人最高只敢写五分利，张口就要八十两银子，无非是见这姑娘可怜罢了。

        她转过头，准确无误的看向几个大汉的头头，冷静道：“五两银子，按照最高利息不过三十两银子，我拿出三十两银子，替这姑娘还了债，你放了她且归还她家酒楼。”

        大汉见这么小的女孩儿算术倒是不错，不由得冷哼一声，“我若是说不呢？”

        他一个地痞流氓，要手段有手段，要打手有打手，区区一个小女娃，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甚至不必自己出手，稍微恐吓两句，这女娃父母就会拎着她来向自己赔礼认错了。

        关珺儿见状冷下脸来，一字一句道：“我朝自开过来严打高利贷者，五两银子三个月变成八十两，你这已经是十五分利了，按照律法当举家流放，五十年内不得返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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