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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主动上门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今早便觉得凉爽不少,青草味与泥土味混杂在一起自窗外逸进来。

        觉净盘腿坐在床上,心中默念着经文,直到外面隐约传来了樵夫粗粝的歌声,他才睁开了眼睛,简单梳洗一番后推门出去。

        此处少有客至,里里外外都布置得极其简单,哪怕院子算得上宽敞,也不过是放了一个老树桩以供偶尔休息之用,并未再设置其他桌椅。

        觉净站在门口,步子没能迈出去,反而僵在了原地——院子里孤零零的老树桩上此时正坐了一个姑娘。

        铃兰一身水蓝色的衣裙,长发一半自左肩垂下,一半成髻,只戴了一根镶了白玉的银簪,虽是素净,却有着说不出的温婉。

        她原本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看着何处,听见屋里的动静便转过头来,露出一笑,眼睛弯弯似含了春泉。

        “醒啦?”她十分自然地打着招呼。

        垂在身边的手微不可察而又不可控制地动了动,而后重新归于沉寂。觉净双手合十,念着佛号行了一礼:“铃兰姑娘怎么来了?”

        “小师父不回寺里,怎么还住在外面?”铃兰不答反问。

        自上次见他起,铃兰便知道他身上的麻烦必定还没有处理妥善,否则又何需长时间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是当时觉净不愿多说,铃兰便也懒得多问。

        此一时彼一时,依照张瑾的说法,觉净乃是皇帝亲封的国师,所在的蝉鸣寺也是个达官贵人云集之地,绝非春宵阁可以比拟。若能赚他个人情,日后必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都说无利不起早,铃兰心有所图,这才巴巴地大清早便在这儿候着,甚至于为了让自己显得无害些,连钗环都不敢多戴,只竭尽全力地收敛锋芒,恨不得将头发丝上都绑上“无辜”二字。

        “不过是一栖息之地,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觉净一带而过,依然是不愿坦言的模样。

        铃兰不死心地追问:“既是都一样,又为何不回寺里呢?”

        同一句话追问两次便露出端倪,觉净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明白她是在暗指自己受人追杀的窘境,却也没多大反应,只淡淡说:“昨夜雨疾,姑娘不该出来。”

        “我自上次离开之后便一直觉得不对,总担心你被歹人寻到踪迹,实在难以安心,这才来看看,怎么师父还怪我?”铃兰皱紧了眉,起身走近他,眼尾发红,看着像是沾了雨露的花一般,惹人怜惜,“师父是觉得我出身风尘,不愿与我往来?”

        “自然不会,”觉净十分诚恳,“众生皆于五道流转,出身本是无异的。”

        “那你是觉得我身为女子,帮不上你吗?”铃兰又问。

        “巾帼英雄不在少数,贫僧岂敢轻视。”

        “既是如此,我又有何不该出来的?”

        铃兰一番无中生有的发难,若是常人怕早已不耐,可觉净却似湖水一般无波无澜,像是在回答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一样,不急不缓:“姑娘心善,只是雨疏风骤,恐会湿了衣裙。”

        这话语带双意,分明是在说铃兰恐会惹祸上身,可铃兰却似听不懂一般,提着自己的裙摆说:“你看,已经湿了。”

        今日路面积水未消,来此处的路上尽是泥泞,连累得她一条好好的裙子下摆已沾满了泥污,大片都是湿哒哒的。

        “你是个念佛的,成日都将‘缘起性空’挂在嘴边。今日我既然已经来了,自有我来的道理,或许也是你那日收留我一晚的缘法,你不顺应着天意,设法解当前之危,反而一昧将我推走,我说你一句妄执,你可冤枉?”

        觉净看看她的裙摆,又看了看她,听她一通强词夺理,惊讶过后,竟在嘴角攒出了笑意。

        铃兰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见觉净笑。

        淡淡的,甚至没有勾起嘴唇,只在眼底漾起一抹浅浅的温柔,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乍落了花瓣,起了些微之又微的涟漪。

        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瞧不出悲喜的模样,谦卑地说:“姑娘豁达,是贫僧拘泥了。”

        铃兰回过神来,有些汗颜,十分吃不准他这话究竟是夸还是骂,也只能强作镇定地清清嗓子:“那你倒说说究竟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觉净眉间轻轻蹙起。

        王大田的突然离世让村中上上下下都惴惴不安,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添油加醋地变成些谣言怪谈。

        觉净原本打算请村长替自己给蝉鸣寺送信,如今却又不忍心再开口叨扰了。

        若真能得铃兰相助,倒是也好。

        觉净思虑再三,终还是妥协:“若姑娘愿意,可否请姑娘替在下送封信给蝉鸣寺的住持。”

        “不过是封信罢了,我今日便能替你送去!”铃兰达到目的,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蝉鸣寺原本便是皇寺,就建在京城外不远的一座山上。

        幽径深深,翠竹林立,钟声似水波一般荡远。

        以前铃兰也见过不少和尚,大多都是不喜她们这些青楼女子的,吃不准这蝉鸣寺的和尚是不是个个都能像觉净一般免俗,她便只装做平常女子一般求见住持,并不露出身份。

        也好在她今日打扮素净,虽有泥污染裙,却并不显得狼狈,只更添几分烟火气,让人心生亲近。

        很快,蝉鸣寺的住持便由弟子领着到了她所在的禅房,照例低头念了句佛号,而后才望向铃兰:“贫僧觉一,不知施主找贫僧所为何事。”

        觉一瞧着年岁不大,举手投足间却十分沉稳,若是在俗世里,也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想必佛法也是精深的。

        铃兰心生敬意,更装得恬静文雅,先是还了一礼,而后从袖中拿出信来递给觉一:“小女子于城外偶遇贵寺的觉净师父,受他所托,将此信转交给住持。”

        不知为何,觉一盯着那信竟是犹疑了一瞬,而后才伸手拿了过来。

        这短短的几行字,觉一却读得脸色变了又变,先是忙慌着要吩咐什么事,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止住了口,一把将信折拢,收回袖中,双唇抿做了一条薄线,挥退了身边的弟子:“不知施主贵宅何处,贫僧让人送施主回去。”

        这倒是奇了,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寺庙如此周到,还会派人送香客回家。

        铃兰很快便想到这是觉一拐弯抹角地在打听自己身份,也未多想,只是敷衍道:“不过是乡间丫头,不敢劳烦师父,一会我自己回去便好。”

        觉一点了点头,略行慌乱地握紧了手,又无措地松开,踌躇一会儿又问:“不知姑娘遇到我师弟时他身边可有旁人?可有其他法子传信吗?”

        铃兰微不可察地轻蹙眉间,没立马回话。

        这和尚实在是太奇怪了。

        寻常来说,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师弟身陷窘境,不说立马想法子搭救,那也得担忧关心一番。

        可是觉一自知晓消息以来便古怪得很,只见得无措,却不见着急,不问觉净安危,却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闻觉一乃是先头住持的大弟子,虽在师父圆寂之后接掌了蝉鸣寺,可其声名却远远及不上师弟觉净。

        难不成这佛门中也有着嫉妒倾轧吗?

        铃兰垂下眼帘,斟酌着试探:“旁的我倒是不知,只是看觉净师父似是受了伤,形容有些狼狈,大抵不会很好过。”

        “会有生命之危吗?”觉一有些急切地问道,见铃兰望向自己,又自知失态,克制地摇了摇头,“是贫僧妄言了。有劳施主送信,贫僧送施主出去。”

        “送我出去?”铃兰似笑非笑,“这寺里说小不小,可也不至于迷路,住持何必送我,不如先想法子解觉净师父之危吧。”

        “施主真是慈心。”觉一握紧了佛珠,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无声地往外走去,分离时铃兰到底放心不下,将觉一叫住:“我常听人说佛门最是慈悲,一草一木皆不忍伤害,更是渡人于苦海,实在令人钦佩。”

        觉一谦逊地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又称不敢,可铃兰看得分明,他眼中分明有挣扎一闪而过。

        “住持何必谦逊,这蝉鸣寺原本是皇寺,是因着觉净师父的缘故才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可进来领略佛法。虽说皇寺遍地,并不缺蝉鸣寺一个,可到底尊卑有别,如今能让我们这些平能百姓享此福祉,可见即便是圣上也是对蝉鸣寺另眼相看的。”

        话到此时,铃兰已心中有数,这觉一怕是真的对觉净心有妒忌,乍听此事便想袖手旁观,仍由觉净自生自灭。

        可觉一到底是佛门中人,又与觉净一同长大,虽是想错了路子,却又受良心折磨,这才如此慌乱犹豫。

        铃兰字字句句说得极慢,给了觉一思考的时间,话里话外都是提醒他觉净于蝉鸣寺的重要性的意思。

        这人不傻,得铃兰提点之后,立马便想到若无觉净,蝉鸣寺是否还是如今的蝉鸣寺还真不好说。

        觉一心中拿定主意,恢复了初见时的沉稳模样,铃兰也放下心来,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其实觉一瞧着是很有高僧的模样的,满脸慈悲,语音低沉。

        只是他一双眼睛里空寂无物,像是枯井一般荒芜。

        反观觉净,他也有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只是那双眼里却清澈似泉,犹如三月空谷,六月碧空,虽是寂静却含尽了世间灵气。

        啧,这人的确及不上觉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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