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皇子的心思

尉迟子姝和丫鬟嬷嬷回到太和殿，皇后和张氏正巧说到县主董明珠。

        原来，今日平安候夫人带着董明珠，也借着给皇后娘娘庆贺寿辰为由进宫献过礼了，就在张氏母女俩来的半盏茶之前。她在太和殿没和皇后说几句话就退下了，想来此时，她应该是在惠贵妃的玉坤殿。

        “这平安候这么急着站队二皇子，倒是不知他这一宝压得准不准……”皇后娘娘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尉迟府内端午宴发生的事情，她早就得到消息。所以，平安候夫人早上献礼的时候，她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给过。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想要立谁为太子，张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知晓。

        “圣心难测，本宫亦是猜不透的……”

        皇上当年能在一众皇子之中夺得储君之位，除了其长乐长公主和张家相助外，心计城府也是颇为深沉的。现下他想要立谁为储君，谁也不知道。

        “姝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后娘娘瞥见殿外逐渐走进的尉迟子姝疑问道。这出去也就半个多时辰，以子姝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花嬷嬷忙行礼把刚刚御花园遇见二皇子、程玄钥的事禀报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是从御书房出来的呢？”皇后娘娘蹙眉。她之前就听到传言，皇上要把通政使司的位置让程玄钥胜任，如今看来，这不是传言而是真的。通政使司正三品，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由于通政使控制着奏折的呈递和公文的下发，经常能够得到一些其他官员不知道的事，多少侯门将府，想把自己的人安。这程玄钥不过弱冠之年，就胜任通政司的群首位置，皇上可真是看重这个侄子！

        就在皇后娘娘正猜想皇上到底是看重程玄钥，还是看重程家背后的惠贵妃时，三皇子那边也得到程玄钥上任通政使司之事。三皇子荣玺本就在偏殿等的不耐烦，现在得到消息更是心急的再度闯进了太和殿。

        “母后！”三皇子到底年纪轻了些，是个沉不住气的。子姝瞧了瞧这三皇子殿下几眼。小时候两人倒是一起玩耍过，那时两人都还是孩童模样，三皇子那会儿皮肤有些黑黄，如今这三皇子倒长的像个粉面小生了。

        “荣玺，本宫不是说了让你先在偏殿等候吗？”皇后娘娘面色一沉，只得先吩咐花嬷嬷把张氏和尉迟子姝带到内殿茶厅歇息。

        三皇子把程玄钥上任通政使司的事又给皇后复述了一遍，瞧着皇后的表情自是晓得她已提前得到消息，随问道。“母后，父皇当真不是为了给二皇兄铺路吗？”

        “这些个话也是你能讨论的？”皇后娘娘凝眉扫了一眼站在堂中的三皇子。枉她一手把这个儿子教养大，竟然是这般沉不住气的。

        “母后！”三皇子低呼，眼神里透着倔强。看来，今天他如果得不到皇后的答案，是不肯退下了。

        “你过来，先坐下吧。”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皇后娘娘也是心疼的。三皇子的生母——范氏生下他后，才被皇上封为玺贵人。玺贵人是边城一个小小的知县——范云雷之女。范云雷也因为女儿被封贵人，被提拔为边城知府。范家这一份母凭子贵的荣华才享受半年左右，玺贵人就得了不治之症，撒手而去。三皇子小的时候湿寒之症很重，也不晓得是娘胎里带来的，还是生下后料理不得当导致的。好在皇后娘娘对其格外上心，专门给三皇子配了两个心腹御医，这才慢慢的把三皇子的湿寒气排出体外，从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子长成如今这白嫩俊俏的模样。

        “皇儿，你是母后一手带大，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将来能平安顺遂。现下你父皇正值壮年，你后边还有三四个皇弟还是幼子，你觉得现在去争夺储君之位合适吗？”现在去争夺太子之位，只会给自己招来皇上的猜忌！皇上登基不过十余载，好不容易坐上这一国之君之位，又怎么容忍的下身边有个一直等着自己驾崩继位的皇子呢。

        “哪二皇兄那边，平安候已经把女儿送去了，儿臣怕现在不筹谋，将来怕是一点机会的没有了。”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三皇子这颗野心昭然若揭，怕是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那你想怎么样？”他想怎么样，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后挑眉凝视着这个儿子，面上的细微表情被皇后一一捕捉，他不由有些心虚。

        “儿臣想……儿臣想……”

        “皇后娘娘，子姝忽然头痛难忍，还请皇后娘娘请御医前来看看。”前殿皇后和三皇子的对话，张氏听得一清二楚。不管是尉迟家、还是张家，都不愿意子姝嫁入皇家，沦为储君争斗的牺牲品。张氏知道要是让三皇子说出纳娶子姝为妃，那么皇后不答应就会伤了母子之情，所以及时寻了个理由打断解围。

        三皇子自是不相信尉迟子姝在这个时候突发头疾，又不好进入内殿查证，只得把话生生的咽下，噎得胸闷气短。看着皇后和张氏等人围着内殿的尉迟子姝转悠，内殿传来阵阵痛呼‘头好痛……’，他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只得退下再寻机会。

        待到御医看完，开了处方熬了药，已经午时了。尉迟子姝本就是其母张氏让装头疼的，现下御医开的也不过是一些清风解热的药材。

        皇后娘娘今年过得不是整寿，所以她并没有大肆庆贺，一切从简，午膳也就跟平常无异。留着张氏母女用饭后，也就放他们出宫去了。临走的时候，皇后又在今儿早收的一堆贺礼里，挑选了些奇珍异宝赠予张氏母女。

        “娘亲，这串十八罗汉手串是什么材质啊？怎么感觉不像是白玉！”尉迟子姝和张氏被嬷嬷带着向宫门走去。子姝手腕上带着一串通体发白的珠串，每一颗珠串都被雕刻上罗汉模样，雕工细腻、颜色明亮。

        “傻孩子，这当然不是白玉，这是象牙制作而成的。你皇后姑母如今礼佛，这象牙是猎杀大象后取下的，送礼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送这等血腥之物！”

        “喂……尉迟子姝，把你手里的罗汉手串还给我！”一个熟悉的跋扈声音在子姝身后响起，不用说，来人正是县主董明珠。

        尉迟子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珠串应该是早上平安候府献上的贺礼之一，随勾唇一笑，回身道。“县主也想要这罗汉手串啊？没问题，我还给你。”

        董明珠伸手正欲去接，平安候夫人忙拉住制止。“尉迟小姐，这罗汉手串怎么在你手里……”

        “平安候夫人这话问的就奇怪了……难不成还是我偷的不成？”

        “我哪有这个意思……”平安候夫人瞧见了尉迟子姝身后的花嬷嬷，花嬷嬷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这皇后娘娘又是子姝的姑母，赠予她一两件物件儿也是不足为奇。只是自己家早上眼巴巴送去的贺礼，没有得到皇后娘娘抬眼正看不说，反而一转眼就送给他人了，心里的不悦油然而生。

        “姝儿，既然县主喜欢，你就送给县主吧。”张氏微微一笑。她看着平安候夫人后面的丫鬟嬷嬷们应该是玉坤殿惠贵妃的人，而她们手里，有的抬着绸衫锦布、有的捧着玉如意、有的端着贴金礼盒。看来，董明珠已经是被二皇子许下了，不日就会让皇上下诏书了。

        “哪有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尉迟子姝就算不喜欢这个物件儿，但是让她还给董明珠，她是半点都不肯的。

        “县主不日就会与二皇子大婚，你就当提前送的贺礼吧！”

        尉迟子姝一听，瞧了瞧她们身后那些聘礼，那些绸衫锦布大多都是朱红颜色，并没有正红色。要知道这正红色向来只有正妃可以穿戴，如今瞧着，正侧身份不言而喻。以董明珠的出身，配二皇子正妃是如何也配的上的，可惜那日在尉迟府坏了名声，要不是二皇子急需平安候府的支持，怕是这侧妃之位也不会同意给她的。

        “是，娘亲……县主，恭喜你了……”尉迟子姝双手递上罗汉珠串，面色含笑。董明珠本身就为这门亲事大为恼火，现下张氏母女虽没有言明她只是侧妃的身份，但是内心本就愤懑，触上子姝哪略带讥讽的眼神，倒顾不得身在宫里了，一下子挥手把罗汉珠串打飞在地。

        “本县主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祝贺！尉迟子姝，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庶妹是无辜的吧！告诉你，本县主落得今天的地步，你那庶妹，还有你，难辞其咎，这笔账我迟早会讨回来……”

        在宫里放狠话，要是被人上报了去，怕是要被问责个大不敬的罪名。现下皇后娘娘的人都还在场，董明珠竟冲动的这般不管不顾，话语已出，平安候夫人是阻止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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