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案二

尉迟子姝抬头，看向男子，刚刚撞到他时倒是没有细看此人长什么样子。此人身量比列极好，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黑发被镂空银饰发冠束起，斜飞的英挺剑眉，蕴藏着锐利的细长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孤清的气质，但是，面上肌肤却布满斑点，皮肤黄黑，像是后天形成，配上孤清的神情反而觉得好笑。

        “有没有蹊跷，得去陶家打听了才知道。”尉迟子姝心里错愕，果然人还是得白，一白遮百丑啊，这轮廓身材再生的好，皮肤跟个黑炭似的，还长斑斑点点也是白白折了这轮廓五官。随收起折扇转身，带上红儿、雪儿准备去陶家一探究竟。那个男子自然知道尉迟子姝不喜他那副尊容，没有一起跟上去，自行离去。

        “小……公子，您说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啊，怎么奴才看不出来呢？”红儿思索半天，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看那陶达认罪的挺诚恳啊。

        “是啊，公子，奴才也看不出来！”雪儿也问道。两人睁着大眼等着尉迟子姝跟她们分析。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去陶达府邸附近打听了再说。”尉迟子姝觉得四五月的天大家都穿的轻薄，而刘氏穿的衣裳厚重跟过冬似的，而且刚刚那一抹勾唇笑，以及那么迫不及待等着自家夫君被判刑，还有为什么陶达最后看她的时候，她要抚着肚子后退，莫非，她怀孕了？那更不应该啊，要是她怀孕了，怎么不替孩子想想，私底下让陶达把官盐买来慢慢补上不就行了，何必要陶达认罪呢？难道，这个孩子不是陶达的？

        尉迟子姝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一下领悟到这个案子的隐情。

        “雪儿，你去找辆马车，我们要赶在刘氏之前到陶府，不对，是到刘氏娘家。”他们三人偷溜出府。自然没有用府里的马车，现在要赶在刘氏回家之前到刘氏娘家，路程甚远，只能租马车。雪儿听话的赶紧去找，可惜她们三个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刚刚钱袋子里的钱两都被尉迟子姝撒出去了，可是一把铜板都没给剩下啊。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去刘氏娘家啊？”红儿不解。

        “平日里说你笨你还觉得本公子取笑你，你说一个女子把自家夫君给告了，哪个婆家还能容她，她要是敢自己回府，非被陶家人打死不可。”尉迟子姝摇了摇头，三个丫鬟里，梅儿最为聪明，前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地，这种天气还感染上风寒了，梅儿怕把风寒过给家里的主子了所以躲在丫鬟房里没有出门。

        “嘻嘻，奴才愚钝，好在公子平日里也不嫌弃。”红儿马屁的跟着尉迟子姝身后。

        不一会雪儿坐在车儿板上和车夫疾驶而来，马车五成新的样子，车厢也就是能遮风挡雨的几块木板极为简陋，车夫一脸狡黠的打量尉迟子姝，想看看是不是有钱的主儿。尉迟子姝顾不上马车的好坏只想着赶紧出发，因穿着男装行动便捷，不等雪儿搬下车墩就一跃而上，几人上车一路朝着刘氏娘家而去。

        “雪儿，你确定这附近就是刘氏娘家的住址吗？”马车在建安城郊区的村落停下，尉迟子姝揭开车窗帘子问道。这个村落比刚路过的几个看起来要破败一些，大概是离的城内远了些，村民没什么收入来源吧。

        “回公子，今早的时候，奴才是听到别人议论刘氏是刘家庄一弄人士，应该就是这里。”雪儿早上去听热闹的时候就打听到陶家住宅以及刘氏是哪个村庄的人，她不问的明白点怎么好带着她家主子看热闹呢。

        “红儿，付钱，我们下车。”尉迟子姝吩咐道，车夫听着她唤两个身量不高白白嫩嫩的小子雪儿、红儿，如此女儿气的名字，又瞄了瞄几人没有束好的两座大山，一下明了三人是女扮男装，笑的极为猥琐。

        “嘿嘿……几位爷，五两银子。”车夫下了马车伸手向着红儿，背略微有些佝偻，脸长长的眼睛小小的泛着贪婪的目光。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啊，就你这破车还敢叫价五两！”红儿怒目瞪视。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她一个月的月银都才二两银子，一个大肉包子市价也就两文钱，这个车夫就敢漫天要价五两银子。

        “哼！她租我马车的时候可有问过什么价格，现在到地方了你们就想耍赖不成！”车夫挺了挺他佝偻的背，想拿出点气势吓一吓几位姑娘。

        “你……我明明问过你的，你自己说……自己说价格都好商量，看着路程给就是了。”雪儿有些气到结巴，但是看着车夫一副凶恶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往尉迟子姝身边靠了靠。

        “你可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居然敢敲诈到本公子的头上了。”尉迟子姝眼睛寒光一闪，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心敲打，要不是她急着赶时间，这折扇敲打的就不是手心了，而是对面这个车夫的脑袋。

        “公子？？嘿嘿……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们女扮男装不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吗？赶紧拿钱，要不然我就要嚷嚷呢！让周围的村民好好看看你们是哪家小姐这么不守规矩！到时候丢人的可是贵府！”车夫假意要扯着嗓子嚎叫，红儿急的去拉，被车夫一把推到在地，粗糙的石地面把红儿手心磨破了好大一块皮。

        “找死！”尉迟子姝是谁，堂堂的大将军府嫡小姐，当今皇后的亲外侄女，张太公的外孙女，平日里谁不是对她颌首低眉，一个小小的车夫不仅敲诈她，还敢推攘她的贴身丫鬟。随即，聚力于折扇之上，一个转身，折扇打到了车夫的左脸上，瞬间脸上一条深深的红印子，鲜血从他嘴里流出。

        “啊……杀人啦！”车夫痛的麻木，愣神摸了摸嘴角，摸了一手的血，立马回神嚎叫起来。

        “公子，怎么办？我们还要去破案呢！”

        “给他一两银子，我们走！”尉迟子姝懒得搭理车夫，看了看周边村民都往这边聚了过来，吩咐红儿道。一两银子租他这个破马车足足有余了。

        “公子，你忘记了官衙门口我们的钱都被撒出去了，现在那还有钱啊！”红儿掏出一个空空的绣着菊花的钱袋子一脸无奈。她话一出，尉迟子姝头都大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大家快来看啊，这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女扮男装坐马车还不给钱！大家都来评评理！”车夫一听红儿说身上没有钱，那股子嚎叫劲儿叫的更大声了。

        “叮……咚……”一锭五两大小的银子被丢到了车夫脚下发出闷的声响，车夫定睛一看，眼睛都亮了，忙弯着腰去捡，结果撅起的屁股被人蓄力用石子击打，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屎吃，这下子是脸也痛屁股也痛，再抬头想骂娘，尉迟子姝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喂喂，放开你的手！”尉迟子姝甩开拉着她手腕的男子，男女有别这成何体统。此人正是刚刚在官衙门口的斑点男。斑点男看已经离那马车的位置挺远了，这才松开了尉迟子姝细细的手腕。

        “今天谢谢你啊，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改日一定把银子奉还！”尉迟子姝学着男子的行礼方式拱了拱手，她心里七上八下，哪个车夫都能看出她们是女扮男装，眼前这人应该也能吧。

        “不必了。举手之劳。”斑点男微微颔首回礼，随朝刘家庄一弄走去。

        尉迟子姝看着他去的方向，心下也晓得了他和她猜想的案情一样，抿嘴一笑，带着两个丫鬟跟在了男子后面。

        “去后门！”男子指了指刘家二进小院。几人绕了一圈去了后门的巷子转角，果然见一男子在后门旁的槐树树荫之下来回踱步。

        “是他吗？”

        “嗯……”

        “先抓人？”

        “再等等！”

        红儿、雪儿一脸懵的看着自家主子和斑点男一问一答，实在不知所以然。

        “刘氏告发陶达，为了避免陶家的报复，官府自然要保障她的安全，会派官差亲自护送她回到刘家。而这个男子就是刘氏告发陶达的根由，他不可能想被官差察觉，自然在后门等着刘氏。”尉迟子姝缓缓地轻声叙述道，红儿、雪儿这才恍然大悟，大叹自家小姐聪明过人。斑点男回头注视着她，申时的阳光开始变得橘红，打在尉迟子姝的侧脸上，橘光使的她脸色好看极了。尉迟子姝感觉到了斑点男的目光，抬眸回望过去，霞光同样照耀在斑点男的脸上，一时间他脸上的斑点看的清清楚楚，有几个斑点边缘微微翘起，似乎就要脱落。

        “你……？”尉迟子姝心了，合着此人脸上的斑点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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