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个部曲

　　小五点头，带了几十人立即乘船出发了。

　　见小五离去，百里长青开始琢磨，趁眼下没人能节制自己，自己或许可以带那队骑军先去抄了严家……

　　抄家的活儿，尤其是抄仇人的家，这可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工作。

　　倒又能抄家充实府库了，只可惜李丰没回来——这可刚好如他所言是百里长青的仇家；也刚好如他所言是巴郡大族。

　　看了看身边的长缨，百里长青决定让长缨亲手来办。

　　因为长缨的母亲刘夫人，正是死在严纲手里，让她亲手抄没严家，想必会因此痛快一些……

　　长缨当然想亲手复仇，但又有些不解，问道：“你不是让小五带严纪去逼杀严纲吗？若现在抄了严家，逼杀之事不会受影响吗？”

　　百里长青微笑着看着长缨，说道：“长缨能公私分明，很了不起。但我们若不趁机抄没严家，等严家族灭，可就没机会了……他劫我百里氏的财货，杀我百里家的人，我若不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他，怎配做这百里侯！”

　　长缨愣了愣：“你是想劫……”

　　百里长青摇头：“我是正大光明的代表巴郡金曹抄没叛贼严家的财产，你只需记得把容易携带而且价值高的的——比如地契文书金玉古玩名贵字画什么的收到咱家别院就行……其他量大显眼的东西，当然是进江州公库！记得抓人的时候，把姓严的都给送到采石场去！”

　　长缨捏了捏拳：“正该如此！只是那严纲……逼他自杀算是便宜他了！”

　　百里长青笑着将身旁的骑枪递给长缨，说道：“那严纲未必会死，张绩有可能不会杀他……但不死也一定是阶下囚，早晚会让你亲手杀之！”

　　长缨点点头，接过骑枪，眼里有些奇异的神色，问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唯一认同我习武的人……安娘总说让我有个姑娘样子，你却让我亲手杀仇人，还说我能成天下名将……女子也能为将吗？”

　　百里长青转头，不假思索的回答：“你的身法没几个人能做得到，这习武的天赋怕是世所罕见，又能观察到树木飞鸟之类的细节，以后成为将军也正常啊……”

　　说完才想起，这年头的女子虽然地位并不低下，但若是习武上阵却还是过于非主流了，确实会被旁人说三道四。

　　尤其长缨还是刘氏的女儿，安嬷嬷可能是想让她成为刘夫人年轻时那样的大家闺秀吧。

　　长缨倒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男子一般拱手问道：“那，君候可愿收我为百里家臣？”

　　百里长青大吃了一惊：“你可是百里家的女儿！做什么家臣……”

　　说完又摇摇头：“好吧，确实不能是百里家的女儿……要不然定会被主公扣作人质。”

　　长缨认真的点头，郑重的说：“我只能是孤女长缨，要不然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江州城。而且，想必除了你以外，谁也不会容我带兵打仗吧……所以，我也只能做你百里侯的家臣。”

　　百里长缨转过身，也郑重回礼：“既然如此，你便是我第一位部曲。只是眼下还不能募兵，日后待主公不再疑我，便给你募军建部之权。”

　　他侯爵身份尚在，本可以自行招募部曲，但现在募兵肯定会被顾成弄死，毕竟百里氏是巴郡旧主。

　　长缨自然也是懂的，改口称：“愿为主公效命！长缨可以先作为主公近卫，顺便还能跟着学点兵法。”

　　百里长青苦笑道：“我哪会什么兵法……倒是可以跟张绩学学……”

　　长缨却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说：“主公处处料敌于先，在严家宅院门前的指挥也很有成效。刚才教训小五时我也听到了……这都是兵法，莫非主公不愿教我？”

　　百里长青哑然。

　　料敌于先？自己只是在借势对付严家，以免仇家得势而已……

　　至于临阵指挥……自己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反应，这也算是兵法吗？

　　不过，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小五带严纪去了涪陵，大概要跟张绩一起回来，眼下没人盯着自己了，自己本来就需要保镖……

　　便对长缨说：“既然你要跟着，那就多看多听。但长缨你记住，若有不明白的，先执行我的命令，执行之后再回来问为什么。”

　　长缨拱手领命：“唯！军令如山，先做后问，军中本该如此！”

　　然后眨了眨大眼睛嘀咕道：“还说不会兵法？”

　　百里长青无奈叹了口气，十六七岁的孩子大概大多都有点魔怔……

　　但正事要紧，便转头招来传令兵说道：“带一队骑军，随我去垫江抓捕叛逆！”

　　按小五的指令，现在百里长青是能传军令的。

　　带队走到王义家附近时，想了想，又拿出王义的手令，从王家带了上百名青壮，顺便还借走了王家所有的马车。

　　垫江严家被抄没得干干净净。

　　百里长青将大多数值钱之物都送入了百里别院——都是让长缨带着王家的青壮送进去的。

　　但绝大多数明面上的大宗物资确实都进了江州府库。

　　严家财货颇多，需要清点入册，这是金曹的活儿，所以百里长青这几日都得到官署加班——趁着李丰等人不在，他要做假账。

　　严纲杀了百里家的人，那便要让严纲身死族灭。

　　严纲劫了百里氏大半积存；他便要吞了严家大半财产，再用来复建百里家。

　　他觉得，这样才算是了结这段因果。

　　长缨也是这么想的。

　　有仇当倍还之，这本就是这个年代的主流价值观。

　　……

　　三天后

　　严纲被张绩拿下了。

　　但只是被逼降，严纲还活着。

　　为了尽快解决风险，张绩没有按百里长青的建议逼严纲自裁，而是以饶严纲全族性命为条件，接收了严纲手下兵马以及涪陵郡。

　　这对现在的严家而言已经是挺优惠的条件了。

　　虽然对严纲而言，这与原本的设想天差地别。

　　严纲本以为献上涪陵以作功劳，再加上手下聚集的数千兵马，严家可以一跃成为顾成手下最有实力的一门。

　　而趁着顾成大军在外来降，确实是认为这种情况下更容易被接纳，也更容易讲条件。

　　但严纲没想到张绩和李丰竟然会以为自己是诈降，拒不接受。

　　这也情有可原，严纲觉得自己可能名声臭了，毕竟那李丰‘出言讥讽’，想必是有顾虑。再说顾成大军在外，江州谨慎一些也是正常的。

　　所以严纲便打算谨守涪陵，先老实呆着，等顾成回军再次向顾成本人献降，原本没有图谋江州的打算。

　　但谁知道百里长青说服了张绩直接出兵攻打涪陵。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了严纲的预料——他真的没有打算与顾成为敌的。

　　但形势所逼，严纲也只能被迫应战。

　　他手下人虽不少，但只是一群败军，尚未整备好，哪来太多战斗力，自己也知道不是张绩的对手，正焦头烂额。

　　而此时江阳国相诸葛玉突然找到严纲，向他提出围魏救赵，里应外合攻打江州迫使张绩退兵。

　　这完全是瞌睡遇上枕头，严纲自然是乐意配合的。

　　但江州却没能拿下，族兄严纪又被擒到阵前，严纲怕严家满门不保，只好答应投降以求保住全族性命。

　　这兵临城下投降，可就和严纲原本的打算相差甚远了。

　　严氏全族作为敌人的内应造反谋逆，严纲投降能保住他自己以及全族性命，已经是张绩为了快速解决不稳定因素而做出巨大让步了。

　　这严纲死没死，百里长青倒是不在意，左右也只是个阶下囚，以后刘堂和长缨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只等张绩押严纲回来，长缨便能亲手报仇——以张绩的性子，严纲若是因私仇斗殴而死，估计他也不会在意……

　　可张绩还没回来，意外先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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