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闺房避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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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宝莉在后山果然没遇到那名男子。她也说不出自己是期待遇到还是不想遇到,但总觉得心中有些遗憾。
许是药效上来,她逛了一阵反而比之前还乏了,就让巧心扶她回去。现下她能看到眼前一些模糊轮廓,不至于再撞到家具物什,便让巧心也去歇息片刻,打算独自回到房内。
谁知她刚推门而入,就与那翻窗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谭宝莉也没想到房内有人,惊得她张口就要喊。
那人赶忙制止道:“姑娘莫喊,是在下。”
听得声音熟悉,谭宝莉稳了稳被吓得扑腾乱跳的心,开口问道:“可是黎家公子?”
“正是在下,小娘子的伤可好些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嘈杂一片,是刺史夫人带着一群人手,高喊着捉贼,正朝这边过来。
“外头怎的如此吵闹?”谭宝莉闻声疑惑道,“好似听到有贼人?”
“先前就听到动静,似是前头的厢房遭了贼人,几位夫人正喊人捉贼呢。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谭宝莉闻言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跟着他走出房外。
刺史夫人很快就到了这边厢房院门前,手下奴仆态度也是嚣张,前头每一间厢房都被他们一脚踹开大肆搜索,连房梁上都不放过。
这时谭宝莉突然小声道:“郎君刚才问了什么?”
那人一愣,复又开口:“在下问的是,娘子的伤可好些了?”
只见谭宝莉做出一副小姑娘见了心上人般羞涩的样子,缓缓道了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注)”
而那刺史夫人,正好在这句话时来到了谭宝莉面前。
见得二人就在门前,谭宝莉身边又是一陌生面孔,想着谭家皇商身份,还算是给了谭宝莉三分颜面,没有让人即刻上前捉拿,而是嗤笑道:“谭二姑娘,这伤病还未大好便与外男如此亲近,传出去怕是名节有亏啊。”
谭宝莉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回道:“刺史夫人,这位公子是小女子刚定下亲的未婚夫婿,姓黎。听闻小女子在寺中养病,特与舍弟一同前来探望。”她又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一脸疑惑,“方才听得好大的阵仗,说是前头厢房遭了贼,刺史夫人可还安好?可是丢了财物?”
刺史夫人本就心中有鬼,听得她这样问更是怀疑眼前就是想进她屋内盗取账簿之人,谭宝莉不过是帮对方打掩护罢了。不过那账簿确实未丢,想来是贼人没能找到藏放之处,空手而归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眯眼厉声道:“丢倒是未丢,不过也要提醒谭二姑娘,莫遭贼人蒙蔽双眼,犯了那包庇之罪。”
“是否犯罪,自然由官府定夺。刺史夫人若是不放心,小女子这厢房任由夫人搜索。”谭宝莉说着,还往旁边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刺史夫人倒也未同她客气,招了招手,让手下人进去搜找。
几个奴仆入内翻找完毕,不见有其他人踪迹,回到刺史夫人身后摇了摇头。
“搅扰二姑娘与公子清净了,只是方才二姑娘说令弟也有前来,不知现下在何处?”
这话闻得谭宝莉也是一愣,不过旁边那人倒是镇定,张口就来:“方才来时见二姑娘不在屋内,因在下对此地并不熟悉,谭家小郎君便自告奋勇去后山寻。算着时辰,约莫是要回来了,夫人若是想见内弟,不若在此等候片刻?”
刺史夫人倒是听出他言语中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暗讽,冷哼道:“不必了,但请二姑娘知道,今日之事我会着人调查清楚,若出了什么岔子,本夫人可是会如实禀了我家郎主,一层层追究问责的!”
说罢,她甩了甩袍袖,带着大批人手离开了后院。
这时,一直躲在近旁的巧心这才敢跑上前来扶着自主子。
“二姑娘,那刺史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您会不会得罪了她,要不要将这事告诉老爷?”
谭宝莉摇了摇头,只屏退周围下人,独自对着男子道:
“公子并非妾的未婚夫婿吧。”
虽是问句,但谭宝莉语气中尽是肯定。
那人有些意外,挑眉看向谭宝莉:“姑娘何出此言?在下若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婿,该是何人?”
“我不知公子是何人,但黎家郎君自总角时便在南郡定居,不会对此处地形不熟。且我嗅到公子身上有极淡的沉香味道,想来公子应是那日我在后山遇上的救命之人。”随即又向他福了一礼。“那日公子匆忙离去,我未曾答谢公子救命之恩,现下也算帮了公子一回,望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谭宝莉故作镇定说着这话,身子倒是有些战栗。如若眼前男子就是刺史夫人闹了那么大动静在寻的贼人,只怕他此行目的并不单纯,自己恰好撞破他的事情,难免对方会不会杀人灭口。
那人看她明明怕得很,却又假装镇静、还向自己福礼的样子,觉得这姑娘甚是有趣,便起了些逗弄之心。
于是他朝谭宝莉作了一偮,正色道:“那日救了娘子的是在下,黎封亦是在下。因在下先前对姑娘有所冒犯,致使姑娘现在不相信在下也是情有可原。”说着,他从腰间扯下一枚玉坠,放到谭宝莉手里。“这是在下家祖上传下来的玉坠,我阿娘曾说过,这是要传给未来儿媳妇的,现下是姑娘的了。”
谭宝莉本就只是有些疑心想诈他一诈,若他真不是黎封,能自行离去便是最好。现下听他这说法,当真是黎封,也如阿娘所言,是专程来探望她的。而自己说了那起子话,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
“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些。”谭宝莉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那枚玉坠子,入手微凉质地温润,即使她并不能看清,也知道是一块极好的羊脂玉。
那人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姑娘是黎家将要过门的媳妇,自然是怎么贵重怎么来的。”
谭宝莉听得对方态度如此郑重,心下更是羞愧——自己先前对人有疑就罢了,还想用三两句话抵了之前的“救命之恩”,真真是抬不起头来。
好似看出她在想写什么,那人温声道:“在下能够求得姑娘为妻已是三生有幸,先前也得了姑娘一块芙蓉红,如今在下也算一物换一物,与姑娘有了信物。”
谭宝莉连连摆手道:“我那块芙蓉红怎比得上公子这块羊脂玉?公子还是快快与我交换回来吧!”
那人笑笑,径直抽走了谭宝莉一直拽在手里的绣帕:“既然姑娘觉得芙蓉红比不上羊脂玉,那再加上这块帕子总是比得了吧。”
谭宝莉也没想到他会来拿自己手中的帕子,赶忙伸手去抢:“不可,这丝帕不过是妾绣来顽的,在这等大事面前可做不得数。”
他退后一步,拿着帕子的手高举起来,另一只手虚虚地环住谭宝莉的腰以防她撞到什么:“就是这等大事才要姑娘随身之物才好,也好教在下留个念想。”
谭宝莉终是拿他没有办法,又觉得自己与对方有些太过亲昵,只好扶着一旁的桌子站好,不再去抢那帕子。
既然确认对方就是黎封,谭宝莉也放下些许警惕。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公子也看到我如今这情况,虽空山主持说完全复明还需再针灸几次,但到底能不能好,再完全恢复前仍是未可知的。”想了想,她又皱眉道,“方才那刺史夫人来势汹汹,她要寻的贼人可真的是公子吗?”
对方这才发现,眼前女子虽睁着一双杏眼,但眼内好似有一层白雾覆盖,朦朦胧胧的,不似初见那日透亮,心道应是伤了眼睛,看东西并不真切。这倒让他暗自舒了口气,这姑娘目不能视,不知他样貌,事情反而更好办些。
“非也,此事只是凑巧,在下与那夫人并不相识,若不是姑娘提起,在下并不知晓她的身份。”
听得他这样说,谭宝莉也算安下几分心来。
可又想起一事,又问道:“公子不是与舍弟一同前来的吗?怎的还不见他。”
那人几乎都要忘了这茬,赶忙又编了个谎话来解释:“在下方才所言其实并非胡扯,谭小郎君的确是去寻姑娘了,只是为何现下仍未归来,就不得而知了。”
虽是扯谎,但他语调沉稳,倒是没让谭宝莉听出不妥来。
只见谭宝莉点了点头,向他解释道:“小弟性子顽劣,阿耶阿娘也向来不拘着他,许是跑到哪里顽了也说不定,教公子看笑话了。”
谭俊杰不见归来,谭宝莉也不好与一外男长时间独处。正巧那人亦是着急离开,二人没讲几句话便客客气气道了别,转过身去各自心下都舒了一口气。
巧心见那黎家公子终于离去,忙不迭地跑回自家姑娘身边,却见谭宝莉凝神坐在那,似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巧心,待巧兰回来后你且去打听打听,今日我那小弟是否与黎家公子来了寺庙。”谭宝莉思量片刻,又补充一句,“悄悄地,不要惊动前头的贵人。”
“姑娘是疑心方才那公子不是黎家郎君?那姑娘为何还替他遮掩?”巧心疑惑着问道。
“那刺史夫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你是见到了,我若不如此,她怕是要给我按一项包庇贼人的罪名,再不济也是闺阁女子与外男私相授受,便是我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的。”
正说着,却见屋外跑进来一小郎君,人还未到近前,声音便先传进了屋内:
“二姐姐!你可大好了?”
来人正是谭府最小的郎君,谭宝莉的胞弟——谭俊杰。
“我们娘子正说着小公子怎么还未到呢!”见谭俊杰进屋,巧心开口招呼,倒像是比谭宝莉还激动些。“小公子快请坐,奴婢去烧一壶好茶汤来。”
“巧心姐姐,还是莫要给我准备那劳什子的茶汤了,苦苦涩涩,好没滋味。二姐姐先头烹的熟水今日可还有?我要多饮些。”
“杰哥儿年纪小,饮不惯茶汤,你去端一盏酸梅饮子上来就是了。”谭宝莉吩咐完巧心,又转头对弟弟解释道,“我眼睛现下是这副情况,做不来什么熟水,巧心那备有今日庙里新制的酸梅饮子,酸酸甜甜我喝着很不错,你也尝尝。”
说罢,谭宝莉没好气道:“你早该到了,又去哪里顽啦?回去我就找阿耶说说,也该将你送去书院好好□□一番了,省得整日跑得没影儿。”
谭宝莉在弟弟面前少有严厉的时候,谭俊杰虽知晓姐姐并未生气,也还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早就到了,这不是想给二姐姐与那未来姐夫留些说话的工夫嘛,来的时候阿娘交代我的……”
谭宝莉听闻倒是有些意外,看来那男子所言不假,难道他真的是黎封?
“我且问你,今日与你一同来的黎家郎君,穿的是何颜色的衫子?”
谭俊杰对姐姐这个提问很是疑惑,但还是照实答了:“是一身白色的圆领缺胯袍,有些暗纹,绣的是什么倒没太注意看。”说着从巧心手上接过饮子,一口闷下,又问道,“说来他人上哪去了?”
“说是身上还有些差事,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谭俊杰闻言点了点头道:“来时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衙门里临时派了差事,待不了太久。”
对话至此,谭宝莉心中的疑惑倒是消了大半,只是今日那“黎封”与刺史夫人厢房遇贼之事撞在了一起,总让她有些说不出的怀疑。
。
另一头,霍言翔由正门离开观音桥后,便上了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车内几人均是他的亲信,他从怀中掏出刚才誊抄的账簿,递给其中一人。
“这账面上看不出来问题,怕是正如王爷所想,云州那头将账簿分成了几册,需得完全拿到手方能抓到把柄。”
霍言翔点头。只是今日行动有些打草惊蛇,如若这几日不抓紧些,怕是这群官眷就要打道回府了。
看来还是得借用谭家那小妮子的未婚夫婿身份一用,试试能否再当一回“梁上君子”。
“你等且速去将谭家二姑娘与她未婚夫婿的事情调查清楚,这段时间必想办法拖延这二人的见面。”
几个亲信听得他这样吩咐皆是一头雾水,但不敢不从,领了令便四下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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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蕙采买回来的时候,谭宝莉正捧着那枚玉坠子发呆,连大丫鬟靠近了都未曾发觉。看她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巧蕙放下手里的食盒便退了出去,去找巧心问话。
“娘子那玉坠子看着眼生,可是黎家公子来过了?”
“可不是么,那黎公子端的是好相貌,剑眉星目的。诶,不是说是名武将吗?看着倒是比咱们家大爷还要清风霁月些。”巧心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巧蕙,“咱们二姑娘真是好福气。”
“主子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私下议论的,仔细姑娘罚你。”
听得巧蕙的提醒,巧心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谭宝莉是整个谭府性子最和善的,对底下人从没动过气,更别说她和巧蕙巧兰三个伴着长大的大丫鬟了。
谭宝莉在房中听着两个大丫鬟的对话,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连巧心都看出来那男子文质有礼的气质,而黎封却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武将出身,怎的会清风霁月呢?
方才事出突然,她只好与对方虚以为蛇了一番。可后头小弟又说,今日确是与黎封结伴而来的。
此刻她脑中有万千思绪,却搅成一团,理不清关系。
若他不是黎封,那又会是谁呢?
若他是那黎封,为何在后山初见时并未承认呢?
正想着,巧蕙端了汤药过来,她只好让巧蕙将坠子拿去收好。她其实早就乏了,喝了药更是困劲上涌,刚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眼下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
李氏正拿着算盘在屋内对账,谭振华背着手走进来,发出重重一叹。李氏抬头见夫主眉头紧蹙,赶忙命丫鬟端来茶汤。
“夫主今日不是去黎家探望那黎老爷吗,怎的这般唉声叹气地回来?”
“我那义兄,怕是就这两日了。”谭振华揉了揉眉心,“义兄一走,黎家小郎必定要守孝,莉娘怕是要再留一留了。”
李氏心中暗叹一句果然如此,面上却只得配合着摆出惋惜的神情来,劝慰自己夫主节哀。
要说李氏一向是看不上这黎家的。
黎家祖籍在蜀州,祖上原是正三品英武侯的爵位,但大泽有世袭无功便降等的规矩,黎家后面两代人在功绩上均无什么建树,这爵位承到黎封父亲一代就被收了回去。黎封还好些,通过武举校考得了个武散官的阶级,还有建功立业的可能,但他父亲身子向来不好,一直都是白丁身份。
先朝纷争动荡时黎封父子作为家中男丁,被抓了壮丁发配到云州徭役,机缘巧合下救了谭振华一命。谭振华感念其救命之恩,不仅疏通关系将黎家父子捞了出来,还将黎封父亲认作义兄,处处照顾。
而黎家父子也顺势在西州开了府,黎封后来又某了个一官半职,极少再回蜀州去。
现下好了,黎老爷一旦辞世,自家小娘还要跟着蹉跎三年,变成个大龄未婚的娘子。
一想到这李氏就有些气不顺,账也对不下去了,苦着脸望向自家夫主。
谭振华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事便是他也觉得无奈。可六礼也走了一半,眼下再去与黎家解除婚约,岂不背信弃义?他谭家虽只是商贾之家,到底也拉不下这个脸……
于是夫妻二人一夜无言,各叹各的气去了。
又过了几日,霍言翔安插在观音桥的探子来报,那些官眷不日便要启程返回云州,如再不动手,怕是错过了时机。
上一次的确有些打草惊蛇,刺史夫人不仅在厢房内外多增派了一倍的人手,还命几位官眷做了好几本假账簿混淆视听,着实棘手。
正好在盯着黎封那边的人说,黎家老爷怕是快不行了,黎封向府衙告了假,整日守在府里并不外出。
霍言翔舔了舔牙,决心再去观音桥一趟。
。
自那日后,刺史夫人总以探病关心为由跑到谭宝莉面前“嘘寒问暖”,但言辞中挑衅意味十足,问为何不见她的情郎再来寺里。每每这时,总能将一贯冷静的巧蕙都给气得咬牙切齿。
谭宝莉虽看不清这位刺史夫人的样貌,却也知对方来者不善,只得强打了十二分精神去应付,一时间倒让病情因心中烦闷反而不见好了。
现下她也不想管那郎君到底是否为“黎封”本人,只想着“但凡他再来,我必咬下他一块肉!”。
“莉娘想咬谁的肉?”
她正和巧心这么说着,视线里就走进一道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还伴随着一阵极淡的沉香气息。
这人怎的那么爱穿白衣?
谭宝莉不住这么想着,对方已走到跟前作了一揖。
一旁的巧心连忙激动道:“姑娘,是黎公子来看您了!”
霍言翔见谭宝莉没什么反应,也并不在意,自行站直了身子,从腰间摸了把折扇出来放在手上敲了两下,开口问道:
“方才莉娘说想咬谁的肉?莫不是在下吧。”
谭宝莉也没想到,正说着人家的坏话,怎的就被当事人捉了个正着,且还直呼起她的闺名了。她只得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反问了一句:“公子怎的来了?今儿应该不是公子休沐的日子吧?”
霍言翔挑了挑眉,这妮子果然还在怀疑他的身份。
“昨日刚办完一个案子,心中惦念莉娘情况,特向太守调了半日假,来探望姑娘。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介意。”
谭宝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继续深究。霍言翔见她没有再问,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很好骗的。
“小女子身子并无大碍,空山住持日常也来替我施针,想来就快能恢复了。”谭宝莉这时想起还未向对方见礼,赶忙起身福了一礼,吩咐巧心去烧茶汤来。
霍言翔却摆了摆手说不用,说煮茶费时,自己难得有半日假期,就不浪费在等待茶汤熬煮这种事上了。
说着,又邀请谭宝莉一同前往寺庙里走走,打算上一炷香为自己父亲的身体康健祈福。
谭宝莉疑惑道:“公子从前不是最不信鬼神之说么?”
“从前不信,但阿耶身体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田地,在下也不得不信了……”
霍言翔说这话时故意放慢了语速,句尾还有些哽咽,听得一旁巧心的心都跟着揪紧了——这是怎样的孝子情怀,竟让一个原本没有信仰的人向佛神下跪祈福了!
而谭宝莉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于是霍言翔退到外院去等谭宝莉梳妆换衣,没人看到他转过身去嘴角噙着的那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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