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观音桥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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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宝莉也没想到李氏会听到,硬着头皮回道:“是那只芙蓉红的猫儿坠子,许是昨日跌了一跤,又从坡上滚下来,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怎么是那只。”李氏听了皱眉道,“那只坠子我记得是你兄长头一回跑商时给你带回来的吧?”
也不等谭宝莉回话,李氏便吩咐她身边的秦嬷嬷道:“你记得那只坠子的,去喊几个眼尖的到后山找找。万一被哪个山野村夫拾了来闹,姑娘家的清白可就不用要了。”
虽瞧不见,但谭宝莉知道李氏现在一定是眉头紧锁面色不虞的。那坠子虽不是什么名贵玉材,但胜在雕工绝佳,又是兄长送她的礼物,故而她时常戴在身上。谭家能排得上号的人都知晓那是她的坠子,是如同她身份信物一般的存在。
秦嬷嬷刚应声出去,外头谭振华身边的小厮松柏又过来给夫人及二姑娘请安,顺便带来一道谭振华的口信。
原来黎封得了谭振华授意,在谭宝莉及笄礼后终于过来提亲。
两人本就是未曾宣之于口的娃娃亲,现下不过将婚事提上议程罢了。只是谭府还不知道谭宝莉刚遭了大祸,还想着派人来催这母女二人速速回去,好将六礼过一过,早日定下婚期。
李氏是知道黎家那老头快不行了,谭宝莉才刚及笄,黎家便来提亲,虽未明说,谁人看不出黎封这是存了冲喜的意思在里头呢?只是黎老头对自家夫君有恩,谭振华不提,她也不好出言搅合,免得惹谭振华生气。
现下谭宝莉正好受了伤,她便有借口将女儿留在庙里医治,待得三个月后再说。
松柏得了李氏的回信,也不敢耽搁,跨上马又往南郡奔回去。
“我已将你受伤的信息传回去了,你阿耶的意思是先让我问你一句,只要你同意,他便让那黎封先拿了你的八字,去走问名和纳采的流程。”
李氏心中对黎家仓皇行事很是不爽,却又不能真正说些什么,只好来问女儿意见。她巴不得女儿也推拒一下,最起码,待伤好了再议。
只是谭宝莉并没有遂李氏的愿,只是低声道:“女儿婚事由阿耶阿娘做主便是了。”
这回答倒也是李氏意料之内——她这小女儿性子向来温顺,从不做忤逆耶娘意愿的事儿,不似她长姐,泼辣得整个西州远近驰名。
李氏点了点头道:“如此,你便安心在这儿养病,我明日便先回府上操持这事儿。”
说罢,她想了想又道:“这事儿虽说急躁了些,但为娘的必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翌日一早,李氏便将庙里打点妥当,托空山住持多照顾些谭宝莉,才上了返程的马车。
谭宝莉晨起正由巧蕙服侍着用膳,视线里仍是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些虚影。听得母亲已返程,虽言语上不说,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彷徨,也不知那黎家得知她的情况,会不会动了退婚之心。
还是巧蕙过来,讲了许多道理安慰了她,让她且在庙里安心养病,不要多想其他。
观音桥位于城郊,空气倒是比郡城里清新不少。因空山住持说保持身心舒畅更有利于病情恢复,谭宝莉便由着巧蕙巧兰扶着自己在寺庙后院里闲逛。
现下虽是春季法会的时候,有许多香客前来听经上香,寺庙中厢房皆是满客。谭宝莉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空山住持便没叫僧弥再挪动她的屋子,让她继续在小院中住着。
小院内独有一棵百年古银杏树,枝丫繁密。现下是已过春分,树冠上均是翠绿的嫩叶,景色倒是和深秋时黄金满头的样子不同。
如今谭宝莉眼睛看不清,巧兰便自告奋勇在她耳边细细描述眼前的景致。谭宝莉听了淡淡一笑,并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
虽是看不清东西,但在这四方的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当谭宝莉提出想去后山走一走时,巧蕙与巧兰虽犹豫了一瞬,倒也答应下来,扶着她由院子的角门往后山走去。
失明之后,谭宝莉感觉自己的听觉倒比之前好了不少。出了后院,她便开始听到各种虫鸣鸟叫、自己衣裙曳地拂过草地的窸窣声,还有远处正殿里和尚讲经的声音,倒让她心中少了一分焦虑,多了些许平静。
她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放宽了心,享受当下的清闲宁静。
只是未走几步,巧蕙与巧兰便停下了步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前面有一面生的郎君,我们还是不要上前去了。”
春风由山中拂面而来,谭宝莉嗅到一阵极淡的沉香香气。主仆三人从后院角门出来的时候那男子就听到了声响。
原本以他的身手要迅速隐匿也就是脚尖点地的功夫,毕竟这次要查的案子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听到那娇娇柔柔的说话声,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只是那抹倩影并未到达他的面前就转身离开了——对方似是认出了他,听得身边的丫鬟提了一句,便毫不留情地往回走去。
他低头笑笑,这小妮子,还真是将避嫌贯彻到底。见了他这个外男,掉头就走,毫不顾及昨日的救命之恩了,连句谢都没有。
而谭宝莉转身之后,还在不住懊悔自己为何要提出来着后山逛逛。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昨夜那荒唐的梦——男子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道:“娘子为何梦中都是我?”
简直可恨极了。
巧蕙与巧兰也不知自家小姐为何突然加快了速度,只当她是不想与外男有所接触想赶紧离开罢了。
回到房里,巧兰看着谭宝莉透着红霞般的脸,疑惑道:“姑娘的脸怎得那么红?可是方才走得太快累着了?”
谭宝莉听了直接把脸埋进被褥里:“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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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大师每旬为谭宝莉施一次针,再根据施针后的情况调整药方。几次施针过后,谭宝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明显好转,视线内已由糊着猪油般朦胧的一片,变为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了。
不过那次过后,她再没有提出要去后山散心的要求,反而刻意避着,只在小院中活动。
算着时间,谭宝莉在这寺中也住了月余,其间李氏来了几次,每一次来除了关心女儿的身体,余的都是在抱怨黎家的六礼流程办得不厚道,仓促得紧,仅月余便将六礼过到了纳吉这一步。
若不是黎家本家祠堂在蜀州,一来一回路程有些耽搁,不然她都要怀疑黎家的花轿下个月就会抬到谭府大门来。
这次李氏来,是为了告诉谭宝莉,既然六礼已到纳吉一步,两家也已经交换了婚书,黎封与她便是实打实的定了亲。
大泽虽有定了婚期后新人不可在昏礼前见面的规矩。但黎封听得谭宝莉受伤后在寺中疗养,也多次表示希望能够前来探望,而谭振华听得女儿又恢复了些许,便允了黎封所求。
李氏说明日是黎封休沐的日子,届时由谭宝莉的小弟谭俊杰陪着,倒也免了二人受那私相授受的闲话。
谭宝莉想了想,开口道:“我与黎家公子也有许多年未见了,记得幼时他与黎老爷来给阿耶请安,还曾给我带过糖葫芦呢。不过后来他入了伍,到军营里历练,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李氏亦是感慨时间之快:“可不是么,你小时候还喊人家封哥哥呢!倒也算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听闻他是去岁通过的武举,名次如何?”谭宝莉想着那日,他驮着自己还能健步如飞不见气喘,即便不是头名,也该入了三甲才对。
李氏却露出个不以为意的笑:“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将将摸到了校考及格的线罢了。你阿耶还在其中周旋过,否则定是会落榜的。”
闻及至此,谭宝莉有些惊讶——那人救她是功夫明明那样好,难道……?
正说着,李氏似突然想起什么,板着脸说道:“你那猫儿坠子,仔细想想到底是落在哪儿了。秦嬷嬷又带人去寻了两次都未见,别真是被谁捡了去才好!”
谭宝莉一惊,没想到李氏竟然还在找那枚坠子。自上回秦嬷嬷来回话说没有寻到,她还以为阿娘已经放弃了这事儿。
她揉着帕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那日获救之事告诉李氏时,秦嬷嬷进来通报,说底下佃户来报收成,府里现下无人,需得李氏赶紧回去。
李氏一听,有些不太乐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我多久才能来看我儿一次。”说罢便挥手道,“叫那起子人明日再来,就说夫人我今日不得闲。”
谭宝莉心中暗舒一口气,面上倒是不显,只挽了李氏的手臂安抚道:“阿娘就回去吧,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家里事多,阿娘不必每旬都来看我,我治好眼睛就回去了。”
接着又是好一通撒娇安抚,才将李氏劝了回去。
待李氏回去,与巧兰换值的巧心正好端着刚煎好的药回来了,伺候谭宝莉趁热服下。
“方才奴婢从厨房那儿回来,看到咱们前面的院子里好似住进来几位云州来的官太太,听说打头的那位是云州刺史的夫人,那阵仗,看着倒是比咱们夫人还要气派些。”看谭宝莉喝完了药,巧心边收拾药碗边说道。
空山大师开的药甚苦,还不让吃糖,说是会减了药性。谭宝莉此刻正捻了颗腌制过的梅子丢进嘴里含着,酸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堂堂州刺史可不比谭家一介小小花商气派么。”谭宝莉费力将梅子嚼碎吞下,说不出是那苦药更折磨人些,还是这酸梅子更折磨人些。“这话莫要再讲了,没得惹些是非官司。”
巧心吐了吐舌头,恭敬应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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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巧心提到的那群官太太,确实是云州刺史夫人领着一众下属官员的媳妇上香来了。因着人数实在太多,庙里的僧弥还问过谭宝莉意见,将那位刺史夫人的厢房安排在了她这座院落的另一间。
云州刺史也算是统领整个云州的人物,听闻刺史夫人住进自己对门,谭宝莉少不得亲自上门问了安,告知夫人自己在此处养病,目不能视,平日里只在后院活动,望不会打搅夫人云云。
那刺史夫人约莫是应酬惯了,十分好说话。左夸一句漂亮右叹一句可怜,末了还叮嘱谭宝莉要好生将养,若短缺了什么可以向她开口,不必与她客气。
谭宝莉自是不会将客套话当真,只说不打扰夫人歇息便福了礼退下。
她走远后,刺史夫人才向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句“不得不与个瞎子住在一起,真是晦气”。
原来这一行人并不是正经来上香的,而是云州各官员每一季都安排了府中女眷,以上香为由打了掩护,聚在一起交换账簿的。
云州毗邻褚云国国界,褚云国养蚕取丝制绸的手艺非常精湛,可谓全民产业。作为大泽的藩属国,褚云国每年都会向大泽进献诸多生丝和丝绸作为贡品,而这贡品进入大泽,必先经过云州。
贡丝入大泽后,最精良的那一批当然是快马加鞭送至汴京入了内侍省的库房,而其余的那些,则经由通政司在云州专门设立的贡丝署按品次好坏分拣,再供应给各大皇商售卖。这其中所涉及的灰色地带已经绵延几代官员,十分难以拔除。
这些官员们为了以防万一,将账簿分成了数份,每人保管一册。这些账簿表面上看起来并无任何问题,只有合在一起对账方能看出其中猫腻。而这些人如若定期聚在一起,必会惹朝廷怀疑,故而干脆每一季由他们的夫人出面,或是上香祈福,或是春秋游湖,总之寻个由头聚在一起对账。
听得观音桥求子灵验,离云州又有些距离,那刺史夫人便将此次聚会定在了这里。原本她是定了后院所有厢房,以确保万无一失的。却不想谭宝莉在此养伤,一直未归家,有些阻了她的好事。
不过在她看来,谭宝莉不过一个瞎子,她平日里避开些就罢了,如若真被谭宝莉或其他人探到什么风声,她不介意制造一起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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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是谭宝莉施针的日子。
空山大师每一次施完针后,她的视力都会恢复些许,现下已经能模糊看到身前一丈远的事物了,不似之前只能做个睁眼的瞎子。空山还叮嘱她既是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也不必拘在这院子里,尽量往后山走走,多看绿植,对眼睛恢复有益。
那药方又有些许调整,谭宝莉闻着味儿,发觉更苦了些。又想着还得去后山,不晓得会不会再碰上那身分不明的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幸好空山说这次换的药方不必再忌甜食,她赶忙让巧蕙套了马车到山下去买些果脯糕点,以解良药的苦口。
施完针后本该是午间小憩的时候,但谭宝莉想着李氏说了,今儿小弟会与黎封一同来探望她,便强撑着精神坐在院落中等着。
一旁的巧心看她精神不济又不肯去歇息,便提出扶她到后山前那块空地走走,如若黎家公子来了,也能赶得回来。
谭宝莉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且已经过了月余,想来那名男子该不至于整月守在山上,应当是不会再见到了。若是真见到,她也不怵,定要问个明白他到底是不是那黎封才是。
这么一想,谭宝莉回屋换了身衣服,由巧心扶着向后山走去。
后山空气清新,春风拂面而过,夹杂着些许花草香味,令人心旷神怡。谭宝莉眯着眼看了周围一圈,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头,那群云州的官家夫人们约好了一齐到观音桥上拜拜送子观音,他们的厢房外都留了丫鬟值守,院外还有几个懂武的小厮来回巡视,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一名男子立在后院内那棵百年银杏树上,古树繁茂的枝丫遮住了他的身影,赫然就是那日救了谭宝莉之人。
整个院落人手最多的地方便是那云州刺史夫人的厢房外,门口有丫鬟站着,前后窗皆有小厮装成扫撒的样子在旁巡视,这起子人看着下盘稳固步伐有力,皆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看来这账簿并不好偷。
盯了半刻钟,那人瞅着两名小厮背对而行的瞬间,在树上朝窗内掷了一枚冰丸,冰丸落地发出轻响,顺着力道滚入床底,不一会儿就化成了一小滩水渍。
门口守着的丫鬟听得屋内有动静,立即进入屋内查看,这时他施展轻功,闪身入内,只用瞬息就攀到了屋顶的梁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丫鬟在屋内巡了一圈,没见任何异常,又走回门口继续守着。
片刻后,这人便从房梁上下来,在妆台和床上仔细翻找。只是那账簿如此重要,刺史夫人怎么可能将之放在随便就能找到的地方。这人遍寻无果,又听得外头廊下有脚步声靠近,赶忙又翻回梁上去。
原来是那刺史夫人上香后嫌衣裳上都是香火气味,回房内更换衣服。
换了新的衣裙,刺史夫人又坐到妆台前命丫鬟给她重新梳理一遍发髻。
就在丫鬟为她挑选钗子的时候,刺史夫人偏头看到床底有一小滩水渍,瞬间警觉起来,立即叫来门口值守的丫鬟,问她离开的期间可有人入到房内。
丫鬟伏地回道:“方才是有些轻响,但奴婢一直在房门,窗下亦有小厮守着,奴婢未曾看到何人入内过,便是连苍蝇都没飞进来过一只的。”
一旁为刺史夫人梳头的丫鬟也安抚道:“这水许是伺候夫人晨起洗漱时不小心撒的,那小丫头是个新来的,手脚不太伶俐。夫人不必惊慌,妍姐姐的身手夫人是知道的,若有贼子入内,妍姐姐肯定知晓。”
刺史夫人沉吟片刻道:“既然手脚不伶俐,便处理了吧。你们先出去,门窗关好,我要看一看那账簿才能安心。”
两名丫鬟得令退出屋内,把守在门口。
而此刻站在梁上的人倒是差点笑出声来——真真打瞌睡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那刺史夫人确认屋内已无人,便从头上拔下一根极不起眼的金钗,在那雕了蝶戏牡丹的妆奁上轻轻一拨弄,妆奁内立即弹出一层暗格。刺史夫人从暗格内取出账簿翻看两眼,确认无误后,又谨慎地放了回去。
再三查看,刺史夫人才放心离开了厢房,与众官眷一同听经去了。
那等小机关倒是难不倒他。
他由怀中掏出一根铜丝,看似随意地掰了掰,对准妆奁的机关眼子拨弄几下,便成功将妆奁暗格打开,拿到了那本账簿。
若直接拿走十分打草惊蛇,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份纸笔,以极快的速度誊抄了一份,又揣进怀里,跳回房梁上。
眼下刺史夫人命人将厢房的门窗全都关起,他看不到屋外情况,并不太好离开。
四下打量了一圈,终于让他发现架子床上方的瓦片似有些松动。男子放轻手脚,挪开几片砖瓦,一跃而上,从屋顶翻了出去。
外头小厮方才得了刺史夫人的命令,盯梢得更严格了些。其中一人很快便发现屋顶有一个破洞,立刻打了声尖锐的哨子,前后厢房所有小厮丫鬟听得哨声,当即便向各个方向跑去,一时间人头攒动,教他匐在屋顶上避无可避。
瞅准一个空档,他毫不犹豫翻身滑下屋顶,接着闪身由窗户翻入院内另一间厢房暂时躲避。
这处厢房瞅着像是住了人,且应是一名女子,不多好在现下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他到一处被充做妆台的桌案前,打算再翻找翻找碰碰运气——万一这处也是哪位官眷藏账册的地方呢?
他拉开桌上的妆奁,伸手往里头探了探,并未摸到什么暗格,有些失望的将妆奁又合上。
想来此间只是普通女子的房间,与那群官眷无关。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想听一听外头现在是何动静。
却见得那房门,径直在他面前打开来,有一绝色女子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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