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司年（上）

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出现任何的偏差，直到高考的那个夏天。

        “节哀……”

        “好好学习，以后就是大人了。”

        那天我站在追悼会上听到不知道多少遍的话，没人记得我一个月后要高考的事情，哀乐和悲伤都在告诉我今后只有一个人生活。

        办完所有手续领了一大笔保险和赔偿金，面对这巨额数字，我竟有些手足无措。买一打啤酒点了以前在家不敢点的炸鸡外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安静的把它们一点一点吃完，酒瓶和炸鸡骨头散落一地却没有熟悉的骂人声。

        刚回到学校我还有些心不在焉，在高三最后的冲刺里没人在意一个人突然消失后回来红红的眼睛，偶尔心不在焉的走神也会被老师忽视。

        直到高考结束出了考场的那一刻，看着父母来接的同学，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这时饿哦才发现没有了。

        “你这成绩退步的也有点大啊……”

        “你说你怎么会被f大的这个专业给入了呢？”

        回学校拿毕业证的那天，我拿着入取通知书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很久，思考要不要复读，看着提前上课的初三和高三学生一群群鱼贯而入的进了教室。晚自习开始没多久初中部天台的门被打开，一个梳着马尾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蹲在地上哭泣，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烦，起身的动作却引起了女生的注意。

        女孩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劝我不要想不开，傻乎乎的样子有点可爱，看着女孩手舞足蹈的样子，我坚定了想法撕掉录取通知书。

        多年后那个梳着马尾的可爱少女成为了我的妻子，她说很难想象就那几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那张捡到的学生证如同护身符般在放在我的包里。

        喜欢上那个女孩应该是每个周三的下午的自习课，我喜欢在写完数学卷子后趴在书桌看窗外的风景，九月带着初秋的微凉，少女捧着一本小说端坐在枫树下，落叶落在马尾上安静而美好。

        和打球的男生还有三五成群聊天的女生不同，少女戴着耳机抱着书边上放着保温杯，偶尔和边上的同学说上两句话，大多数都只是看到她微笑点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离高考还有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初中部也迎来他们的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我偷懒在宿舍睡觉，□□场的声音吵醒开窗一个气球被窗户外暴露的钉子扎破挂在窗口。

        伸手拿过纸条：s大文学系—陆辞

        我轻笑，“又是你，气球炸了看来是去不了s大了。”

        后来某人在某次聚会上喝醉酒后抱着陆辞撒娇，“你个骗子，我在s大等你四年，你个大骗子……”

        对于和她的重逢也不是偶然，那是“蓄谋已久”的遇见，还记得那年回学校看高考荣誉榜上的名字，翻来覆去整个榜除了第一名叫陆一也找不到第二个姓陆的人。

        “诶你听说了吗？榜一那个陆一，为了他姐姐也就是你们班的陆辞放弃a大去了s大，结果他姐姐只上了f大的独立学院。”

        “是啊，多好的一孩子，但是他的成绩去a大也进不去医学院，我听说当年他本来是考省重点的弃考来我们学校的重点班，如果去省重点的话a大医学院说不定就成了。”

        两个中年老师站在榜首感叹，我站在边上偷笑，于是转手不顾教授的阻拦把自己研究生报到排名比我们学校低很多的f大，入学后顺着文学系的方向寻找，甚至去了新闻系，传媒系，艺术系，就这样拖到了研三，陆辞的大四。

        直到研三的某天，还记得那天夏时延以一顿火锅骗了我去帮他发传单，本来蹲在路边无所事事，远远的看到那个放在自己包里学生证的同款脸盘。我快速上前拦下她，她有些警惕，但是确定我不是“怪叔叔”后还是加了微信。

        “夏时延，我真的太太太太爱你了……”

        回到宿舍的我抓着夏时延一个劲的转圈，直到头晕，这种兴奋只维持到夏时延看完陆辞的问卷后。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在脑海里盘算了一切有可能认识她的人，直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是啊，如果有为什么会错过6年呢？

        一直找不到话题，以为会在朋友圈里躺尸而错过的我们，却在她开题报告上遇见了，可能是选题太偏被剩到最后，而我也因为实习忘记开会被动去带了她。

        那天我拉着她在校门口的奶茶店，借着看论文名义在奶茶店聊天，意外的发现她的沉默和小心翼翼。

        我开始找她们班的同学了解她的情况，多的只是不记得有这人，她舍友说，她没有什么朋友，有时候她会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她从来不和人说她的事情。

        我的心慢了半拍，又想起了枫树下的笑脸，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见她是在高中同学的酒吧开业那天，那天他看着她坐在重点班的学弟学妹那里，看着她摇摇晃晃的上了天台，顾凡也上跟着上了天台。

        我猜到了顾凡的用意，很巧那天我们在天台听到跨年的钟声，那是我们跨的第一个年，她在烟花下许愿，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说，说了就不灵了，看着她被拽走。

        望着她的背影，我想实现她所有的愿望，我再也不想错过她了。

        可是我们的聊天记录永远是那么的客套，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直到放假前的那天，我鬼使神差的拨通的电话。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辩解，我慌了，不顾刚刚洗完澡还没擦干脚，穿着拖鞋登着共享单车就往南区女生宿舍赶。

        看见她抱着电脑披着棉袄蹲在地上对我傻笑，看到她起身还有些站不稳，我带着她去了教学楼的空教室，给她借了一堆参考书和买了一大袋零食，她借着酒劲开始和他瞎扯撒娇。

        还是天台，我拆穿了她的伪装，她抱着电脑仓皇逃跑，就这样他们在不知不觉拉进了距离。我们会在讨论完论文之后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电影到综艺节目，时事和生活里的乱七八糟的事。

        我开始一点点了解她，知道了她学法律并非是初心，她的梦想是成为作家，写故事，写世间万物，或许有一天把它们拍成电影。她自由的像阵风，又像慵懒的猫咪一样在忙碌的生活里走走停停。

        我知道她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她喜欢吃蛋糕，可是就是因为大年初一生日从来没有吃到过新鲜蛋糕。

        我说，今年会有。

        于是，我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甜品的小白在大年三十连夜开启“蛋糕之旅”，在不知道烤焦了多少个蛋糕坯和吃了多少失败的蛋糕后，成功在大年初一做出蛋糕。

        提着蛋糕敲开房门，她一身白毛衣牛仔裤笑的甜美，安静的吃了晚饭后许愿切蛋糕，开始闲聊，到后来吵架她摔门而出。

        我就跟着她一路走到河边，其实已经从他们吵架的内容猜到了多少，却又不忍心去问。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安静的坐着她看着河对岸的烟火流眼泪。

        其实我是想为她擦掉眼泪，却不知要以什么身份，是朋友还是学长，害怕自己的唐突会吓到她。

        吹着河风听着她的心事，我说了她鼓励的话，看着她冻得红红的双手也着急，买了烟火让她许愿，那天我送她回家，看着她上蹿下跳的样子，我的愿望没变希望她实现她的愿望。

        再次见到面是回学校的第二周，因为实习提早返校，但是周末总是拉着夏时延去南区食堂，那天我在食堂看到她，穿着卫衣在一群套着棉袄的人中格外显眼，我们坐在她的对面，好像夏时延的举动吓到她，又看着她仓皇逃离的样子，有点可爱。

        后来她联系我说论文查重过了，我很高兴。在校招的那天我去了现场，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投了几个简历，有的因为没有过司考没过。

        我拉着她去了传媒学院和文学院的联合校招现场，那天我向她坦白了我们其实认识很久的事情，我抢了夏时延的新车去吃海底捞。

        我们聊未来，我知道她喜欢s市，我和她说我在s市的故事，就这样一个下午和她手舞足蹈聊着梦想。

        那天后的我们会在每个没有雨的夜晚，在情人湖操场校园各个角落散步，我和她说我上班的事，说她的面试的事，偶尔她会给我推荐一些她感兴趣的文学，有时我们坐在操场的分享同一根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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