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亲的小算盘

察觉邓布利多已经离开后，西格蒙德就提出了告辞。

        在这之前他一直相当愉快地和奥古丝塔聊天。

        奥古丝塔是位很好的听众，似乎是长期生活在高塔之上的缘故，她相当乐意倾听一切外界的故事。

        此时西格蒙德正在给他讲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他讲起这个时候简直滔滔不绝，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你知道吗？他那小脚丫子可有劲了，那一下蹬的我差点以为自己下巴要脱臼了！”

        奥古丝塔专注地听着，也替他感到高兴。

        在察觉自己应该告辞后，西格蒙德还有些意犹未尽：“我下次再来拜访你，可爱的小姐。我下次把他的照片带来给你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想也是这样的，”奥古丝塔托着魔焰为他引路，“毕竟他听上去是这么可爱。一定要常来玩呀！下次我请你尝尝我烤的小饼干，爸爸一直说好吃呢！”

        西格蒙德可想不出那位一边吃小饼干一边夸的样子。格林德沃倒是很适合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挑剔它怎么怎么不足。

        不过格林德沃的存在让他找回了神志，天呐！拜访纽蒙迦德，他是怎么敢应下来的？西格蒙德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瞬间冷汗唰唰的下来了。

        奥古丝塔小姐怎么就是格林德沃的女儿呢？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客套地笑着说到：“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出了古堡就立马用移形换影跑了。

        奥古丝塔怎么看不出来他的恐慌。得，一定没有下次了。

        送走客人后，奥古丝塔想了想又折回了高塔上去。

        房间里一片死寂，她的老父亲一脸铁青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阴沉极了。甚至连奥古丝塔来了没有注意到。

        奥古丝塔有些担心：“爸爸？你还好吗？”

        格林德沃这才注意到她，他的声音听上去满满都是怨气：“好？怎么不好？能再次看到二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再好不过了。”

        邓布利多的逃避刺痛了格林德沃的心。他原以为奥古丝塔的存在会缓和这一点。但过去的事仍然梗在他们之间，无法忘却。

        看到奥古丝塔与邓布利多相似的脸庞，格林德沃差点就要迁怒了。但奥古丝塔脸上关心的表情让他怎么也没法真的发火。

        奥古丝塔是无辜的，他再也明白不过这个事实。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心相信自己就是她的父亲。殊不知今天来的邓布利多才是她血缘上的亲人。

        看着奥古丝塔的面容，格林德沃突然了悟了一件事。那就是奥古丝塔和邓布利多之间永远不可能完全切断联系。

        这发现让他从愤怒和无望中解脱出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奥古丝塔。这些年奥古丝塔对他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亲近，他都看在眼里。这点就算是她离开纽蒙迦德前往霍格沃兹也不会有改变。

        既然奥古丝塔不会离开他，那邓布利多还能逃到哪去？不迟早还是得为了孩子的问题和他接触？就像今天这样，再不愿意也得为了奥古丝塔来见他。

        这个发现让格林德沃缓和了下来，他难得语气慈祥：“去睡吧，我没事的。”

        确认父亲确实没事后，奥古丝塔就乖乖回房睡觉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个子永远这么矮。

        看样子父亲和邓布利多校长绝不是敌对关系这么简单啊。

        如果父亲光是支走她，那他们很有可能说的是一些不能让她知道却和她有关的事。

        可没一会西格蒙德也支了出来，奥古丝塔就猜到父亲和邓布利多应该有别的事要谈。但看父亲的那个样子，也不是想寻仇。

        那么父亲这么急切地想和把他关进来的邓布利多私谈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父亲对邓布利多就和小丑对蝙蝠侠一样吧？

        一想到父亲可能会像小丑一样追着邓布利多跑，乐不此彼地越狱给他制造麻烦。奥古丝塔就一阵恶寒。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隔天安妮就来拜访了。奥古丝塔兴奋地向她分享了这一消息：“安妮！我要去霍格沃兹上学啦！”

        “真的！”，安妮也兴奋不已，“要我说，小巫师就该去学校和自己的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你一定会在那交到很多朋友的！”

        安妮：“对了，这下我们得尽早把清单上的开学必备用品买齐了，要不然时间晚了，东西就要卖光了！”

        “清单？”，奥古丝塔有些迷惑，“什么清单？”

        安妮有点好笑，奥古丝塔这样迷糊的样子还是真是少见：“你没看到吗？就是录取信附带的清单呀！”

        奥古丝塔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她转过头看着格林德沃：“爸爸，我的录取信呢？我还没亲眼看过它呢！”

        边上看报纸的格林德沃，瞥了她一眼，随手召来信纸递了过去。

        奥古丝塔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录取书，她兴冲冲地展开打算好好看看，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姓氏？！”

        “这个嘛”，只要格林德沃愿意，他总能说出好听的话，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到，“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姓名也该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解释让奥古丝塔有些点中二过头的羞耻，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让她很满意。

        她转头问安妮：“我们该去哪里买这些东西。”

        安妮快活地冲她眨眨眼：“我们当然可以在奥地利找到这些东西。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更愿意见识见识英国的对角巷！”

        奥古丝塔高兴地都要蹦起来了：“对角巷！是那个英国魔法界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对吗？”

        “是的，我的小奥格丝。我们可以在那一次性买全所有东西。或许我们还可以偷偷买一把扫帚，你还没骑过扫帚呢！”

        奥古丝塔简直不能再高兴了，她勉强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问格林德沃：“爸爸，我可以去对角巷吗？”

        格林德沃挑挑眉：“想去就去，我还能拦着你吗？不过你有金加隆吗？”

        “什么是金加隆？”，奥古丝塔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安妮快速地接过话茬：“巫师的货币，没关系，我还有一些。不够我们可以去古灵阁用麻瓜货币换一些。”

        听上去古灵阁大概就是巫师的银行。

        格林德沃有些不满安妮的抢答：“对，你是有一些。不过那是你的！安妮。”

        安妮和奥古丝塔都有些不知所措。

        确实，这些年可以说除了住宿和食物费用不用交以外，其他生活用品都是安妮以礼物形式给他们带来的。

        奥古丝塔对此心知肚明。

        但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回报安妮。说来惭愧，空有前世三十年记忆却全无用武之地。她前世就是个律师，专攻刑事案件一类。但这些技能在今生暂时没看出来有变现的潜力。就她现在的小豆丁样，既没学历，也没资历，谁会请她做辩护？

        至于投资做生意。好吧，奥古丝塔完全没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她过去并没了解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运作，贸然行事只会吃亏。没把握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劝说安妮拿孤儿院的资金进行尝试。

        不能开源，她也只能尽量节俭给安妮减轻负担，想着以后再报答她。

        而现在，最让奥古丝塔和安妮震惊的地方在于格林德沃居然也会留心这点看上去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妮是最吃惊的，毕竟她才是那个见识过格林德沃最辉煌时刻的人。无数的信徒追捧他，供养他。只要他愿意，人们就能把世界上一切财富都献到他眼前。

        对于格林德沃来说，他人的奉献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就像他之前对安妮的付出坦然接受一样。他从不会考虑金钱。

        因为对他来说，权利触手可及，而金钱不过是权利的附赠品。他从来没缺少过。即使在纽蒙迦德，安妮也相信只要他愿意，有的是人会像她一样为他付出所有。

        奥古丝塔也有同感。

        可是，一向不在意这些的格林德沃为什么现在要点明这些事告戒奥古丝塔注意界限呢？

        格林德沃说完就没下文了，似乎只是提点一嘴。

        奥古丝塔揣度着，父亲这是要告诉她家里藏起来的财产了？

        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用自己父亲的钱总比用安妮的要来得心安理得。而且这样的话，她也不用等长大，现在就可以回馈安妮了。

        “所以，爸爸你的意思是？”

        “哦，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你目前的处境。”格林德沃若无其事地说到。

        什么嘛，突然说那么一句。好像就是专门想破坏她和安妮的心情一样。

        “爸爸突然提这个，难道不是想让我用家里的金加隆吗？”

        “金加隆？我可没有那东西”，格林德沃拖长了调，听上去叫人牙痒痒，“我要什么还需要自己买吗？”

        好吧，还真不需要。

        “真的一点储蓄都没有？”，奥古丝塔有些不敢置信，她悄悄观察老父亲的脸色试图看出些揶揄。

        可怎么看他都像是认真的。入读霍格沃兹的喜悦一下子削减了不少。

        “哦，或许你可以写信问问你们校长，看伟大的邓布利多有没有办法帮帮你。”格林德沃提这个建议可是很真诚的。

        那还是算了，对于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倾诉自己的困窘，奥古丝塔可还没做好这样的思想觉悟。

        如果一定需要欠一个人情，奥古丝塔宁愿欠安妮的。毕竟对于安妮，她早就还不清了，不是吗？

        对她来说，安妮就像妈妈一样爱她，给予她一切。她早就打算长大以后要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好好赡养她了。

        好吧，看刚刚那架势，奥古丝塔还以为自已一出去就有一大笔财产等着继承呢。毕竟格林德沃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是坐牢的样子，大佬逼格满满。

        但换一个角度去想，这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自己的老父亲被关进来快二十多年了。所有他曾拥有的权势财富早就烟消云散。

        目前他们父女俩除了房租伙食费不用交外，其他的花销基本都是安妮在承担。

        奥古丝塔从中品味出了一丝苦涩，她上前抱抱格林德沃，依偎在他身侧，反过来安慰到：“没事的爸爸，我可以少买点东西。像书籍什么的，二手也不是不行。还有我的魔杖，你不是说那根凤凰羽毛是最合适我的杖芯吗？这里又可以省一笔。至于衣服……”

        格林德沃没料到这孩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越听越郁闷。这种抠抠索索的过日子方式从奥古丝塔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不舒服。

        格林德沃还不至于真的一点秘密储蓄都没剩下，他这么说只是奥古丝塔之前太过开心叫他心里不大得劲。

        谁叫昨天他的小阿尔这么喜欢她呢？格林德沃心里酸溜溜的，虽然是自己养的娃舍不得动手，但给她找点不痛快格林德沃还是相当乐意的。

        但现在奥古丝塔这样子反倒是给他找不痛快了：“行了！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奥古丝塔侧过脸端详了一下老父亲的脸色，他一定是恼羞成怒了吧。也是，谁愿意在孩子面前暴露自己的拮据呢？爸爸也是要面子的。

        所以奥古丝塔一脸信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该把挣钱提上日常了。听说魔药挺值钱的，想来不过是按步骤学着做罢了，这不是有手就行吗？等去学校学一段时间，没准就能多项收入。

        诶，贫困使人面目全非啊。

        看奥古丝塔的样子是明显没相信，格林德沃有点憋屈。

        说实在的，他的财产是消失了个干净，除了祖宅其他都被充公了。但他格林德沃需要用钱，哪个旧部敢不把家产全部双手奉出。

        只是看奥古丝塔的表情，现在他解释再多她都不会信的，只会觉得自己的老父亲只是为了在孩子面前强行挽尊。除非他现在拿出一袋金加隆砸她面前，否则说什么都是空的。

        这个闷亏，格林德沃只能自己咽下去。

        安妮爱怜地摸摸奥古丝塔的脑袋：“没事的，我这还有些积蓄。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再还就是了。虽然买不了顶好的。但买齐东西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别的事：“对了，巴希达可一直希望能见一见你呢！她都快盼了十年了。我们这次去英国可以顺带拜访拜访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安妮虽然是对着奥古丝塔说的，眼睛却一直飘着格林德沃。也不知道为什么格林德沃一直不同意让奥古丝塔去见巴希达。巴希达都要为这个伤心死了。

        对于这位年年圣诞节都会精心给她准备礼物的老人，奥古丝塔也期盼已久了：“我也想见她很久了，我该叫她什么？姑祖母吗？好像也不合适，爸爸也这么叫她的。”

        安妮被她可爱的小问题逗乐了：“不管叫什么都好，她都会喜欢的。”

        格林德沃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安妮和巴希达这些年情同母女。老人想见一见孩子，安妮哪有不为她争取的道理？

        这有什么好阻拦的，格林德沃爽快地答应了。好歹巴希达在格林德沃心里还是一定特殊地位。就是他兴风作浪的那些年，他也有意避开这位老人让她免受打扰。

        不仅如此，他还大方地让奥古丝塔多住几天：“最好晚点回来，让我清静清静。”

        之前他不同意只是为了防止见过邓布利多少年模样的巴希达发现奥古丝塔的身世。既然邓布利多都不介意让这个孩子出现在世人眼前，他还有什么理由好介意的？

        今生第一次可以出远门，奥古丝塔立即欢呼着冲下楼收拾行李。

        安妮到是留了下来，她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今天格林德沃的所有举动都是那么反常让人难以理解。

        她看起来困惑极了：“先生，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您的恩惠，就是为奥格丝奉献一切我都心甘情愿。你为什么要暗示奥古丝拒绝我的帮助？”

        事实上格林德沃这一举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说：“你是心甘情愿不需回报，但这世上大多数人不是。奥格丝太看重这些了。与其她以后为难，还不如现在就提醒她别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格林德沃可以不计较这些，因为他从不会因为些许恩惠改变自己的想法。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能背信弃义达到目的。同样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反制那些在他身上谋求利益的人。

        但奥古丝塔不行，她太在乎这些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她的行为准则。这太危险了，因为大多数人会对你示好，不过是想获得更大利益。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能借助这些人的欲望达成目的，但尚且年幼的奥古丝塔只会被挟持成为那些人谋求利益的工具。

        本来格林德沃打算花很久的时间慢慢教她这个道理。但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如何辨别他们利用他们对于现在的奥古丝塔是很难短时间学会的。

        为了尽可能高效的解决这个问题，格林德沃干脆利用她天性里的体贴在开始就让她尽量拒接他人的给予。

        安妮似懂非懂，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您真的同意让奥古丝塔去霍格沃兹上学了？”

        之前看格林德沃一直很抗拒的样子，安妮还以为没戏了。

        结果短短几天不见这个顽固老头就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可真叫人惊奇。

        她也想过为什么格林德沃这么反对。除了真的不认同学校的教学理念，恐怕还因为霍格沃兹的校长是送他进来的老对手吧。

        结果格林德沃听到这个问题不但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还有些怪诞的喜悦。他慢条斯理地说：“去，为什么不去？我的杰作迟早是要宣告世界的。正好叫奥古丝塔替我向邓布利多问好。”

        格林德沃想想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就忍不住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把狮子放入羊群？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格林德沃怎么会不知道奥古丝塔的本性？

        是的，奥古丝塔有很多很好的品质，像宽容，善良，富有同情心，这几乎完全是照着阿不思喜好长的。所以邓布利多会喜欢她格林德沃一点也不意外。

        在发现这孩子的天性后，格林德沃也没想过要纠正。他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她是邓布利多的孩子。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隐藏在奥古丝塔这些美好品质下的一点缺憾，那就是过分的嫉恶如仇，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简单来说就是这孩子眼里容不下沙子。

        大多数时候奥古丝塔的脾气都很好，像别人无意识的冒犯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如果你做了她认为的违背正义的行为，那么你就能有幸亲眼见识见识格林德沃一手培养的小怪物的本貌了。

        而现在的霍格沃兹……格林德沃不厚道地笑了。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的小阿尔就得再次拜访纽蒙迦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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