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前缘未了

栖凤宫内，五皇子魏苍彦早已到场，此刻正抱着小皇子季幕远与他玩耍的满面笑意。小皇子白嫩肥胖的小手中抓着一块花瓣形状藕荷色泽气味芬芳的糯米糕，向抱着他的魏苍彦口中塞去。

        魏苍彦见状喜得眉开眼笑，张口便将他小手中的糯米糕咬住吃进口中。香滑微甜的口感甚合他意，于是抱紧小皇子，狠狠在他嫩滑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小皇子季幕远被他亲得皱起小鼻子咧开只生出四颗小乳牙的小嘴咯咯直笑，晶莹的口水也顺着唇角缓缓滑落，一双小胖手在他面颊上乱摸一气。柔软小手摸的魏苍彦心头发软，小皇子娇俏的模样逗得他更为欢喜，伸手将他小手抓住，再次亲上他带有口水的小嘴。

        “呵，五弟，这小竹儿可喜欢你喜欢的紧，你一来他便不让我抱了，这会子趁他不闹，给我抱抱吧？来，竹儿，大哥抱抱你。”魏玄也也赶着前来观礼，此刻与一干妃子行过礼之后，走向魏苍彦身旁，伸手抓住小皇子柔软肉乎的小手逗着。

        逗了片刻便忍不住想抱抱这粉团似的小人儿，却未料到这小人儿根本不领情，对他展开的双臂理也未理，只将小短手环着魏苍彦的颈项咯咯直笑，还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入魏苍彦颈窝中不去看他。他与魏苍彦这等亲密，气得魏玄也哭笑不得，只好轻拍他小手笑骂道，“这小家伙，知道你疼他，竟如此依恋你，我抱抱都不行，委实是个小人精。”

        “嘿嘿大哥，瞧，他不愿意让你抱呢，还是我来抱吧。”

        魏苍彦见此得意非凡，粉面上露出极为骄傲之色，露齿一笑将小皇子抱紧，脚步有些不稳地向不远处的皇后走去。皇后此时正与一群妃嫔闲话家常，见魏苍彦抱着孩子摇摇晃晃向她走来，不禁笑了，伸出玉指指向他，对其他妃嫔笑道，“快瞧瞧，这慕夕抱着竹儿当真好耍，像不像小猫抱个小耗子呢？！哈哈哈”

        众人一看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摇摇晃晃的走着确实好笑，便随着皇后开怀大笑。此情此景本该称得上是和乐融融，可入在灵妃目中，便是所有人面上皆乃讥笑讽刺之意，令她心生不快。

        快步走向魏苍彦，灵妃面上几分尴尬之色接过怀里的小皇子，方想开口融入其中缓和一下心情，便闻宫人一声长吟，便立即将她心头扰乱。

        “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皇后等人皆收回笑声，急忙起身迎接。灵妃也抱着小皇子迎上前去请安行礼。待众人礼罢，灵妃见魏容霄满面春风颔首而笑，正好与她目光相遇，心中一酸双目瞬间泛红。恐将气氛弄僵，灵妃慌忙垂眸敛去心酸之态，再抬首便以巧笑嫣然风轻云淡态示人。

        魏容霄见状面上丝毫不露冷淡之意，笑意一直浅挂唇角，接过小皇子且行且逗，走向皇后命人早已备好的案几前，准备命小皇子抓周。皇后极为心细，案几上放置之物竟都大有深意。有文房四宝，金锞银锭，食盒，将军帽盔，木质小型兵器及玉印一枚。无需猜测，魏容霄便知那玉印上定是刻有小皇子的大名之印，心中不禁泛起几分难言的酸涩感。

        怀中这柔软精致极为讨喜的小皇子，乃他的亲生骨血，却因身体缺陷非要随母姓，这对于权倾天下之人来说委实带些嘲讽之意。有此一念，魏容霄便看向一旁巧笑嫣然的灵妃万分不悦。

        无奈在众妃嫔面前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好强压住心头的烦闷，望着小皇子季幕远在乳娘的辅助下跌跌撞撞走向案几旁，睁大一双澄澈乌黑灵动的双目，将案上一应物件环视一遍，伸手抓向案上一样物件。

        众人此时被小皇子的动作所吸引，恐将他的注意力打扰，皆不敢有大的动作，平心静气静静注视着他。只见小人儿咧着小嘴咯咯直乐，伸出肉呼呼肥白的小手在玉印与将军帽盔之间抚摸流连片刻，却未曾抓起，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文房四宝盯了半晌。

        就在众人有些好奇这小人儿会不会再次抓向将军帽盔时，便见他小手拂过笔墨纸砚，一把抓起一支上等狼毫小楷毛笔，紧紧攥在小手中，直接迈开一双短小肉多的小腿向着离他几步之外的五皇子魏苍彦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在所有人尚未回过神时，小人儿已扑入满面通红惊得目瞪口呆的魏苍彦双腿间，伸出小手抱着他双腿，将小脑袋埋入他两腿间的空隙中，口中竟还呀呀直叫的乐出声来。

        皇后等人见状稍一愣怔，继而忽然大笑起来。皇后手执丝帕，指尖指向面如赤布却眉开眼笑的五皇子魏苍彦，对一众妃嫔打趣道，“哎吆，哈哈哈都快瞧瞧，这小竹儿可当真会挑，竟然将他五哥当成他日后的前程了”

        众妃子也娇声轻笑，温馨的嬉笑声将一旁魏容霄笑的将方才见到灵妃那丝不悦烟消云散。细观小皇子现下憨态极为讨喜，不禁柔了心头，魏容霄快步走近爱子身边，抱起小皇子，将他小手中紧紧攥着不撒手的狼毫笔想轻轻抽出来，却未能如愿，只好朗声笑道，“哈哈、你这小人儿，只将狼毫笔抓来，却不知抓砚台，抓你五哥有何用？他也不能做那砚台给你当墨写字。”

        魏苍彦此时心中极其欢喜，闻言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抬手摸几下感觉发热绯红的粉面，瞪着一双晶亮的桃花眼仰首看向魏容霄，带有几分羞赧色的轻声道，“嘿嘿父皇，竹儿这是喜欢我呢。未抓砚台倒也无妨，日后他写字，儿臣亲自帮他研磨便成了，父皇，将竹儿放下来吧，我想抱抱他。”

        魏容霄闻言顿时失笑，将怀中俯身向下目不转睛望着魏苍彦的小皇子弯腰递给他，帮他抱好后方才起身对一群妃嫔大笑道，“哈、你帮他亲自研墨？！那这小竹儿可当真是面上有光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众妃嫔见魏容霄如此喜欢小皇子，心中再泛酸也不敢表现出来，皆陪着笑脸将小皇子交口称赞一番，方才各自发挥本领，上前将他围住，媚眼横抛娇声婉转，将他暗中魅惑一番,妄图他今夜能龙恩眷顾临幸自己。

        魏容霄被一干妃子闹得头大如斗不好脱身，只好向一旁只顾逗小皇子嬉闹的皇后求助。皇后见状暗笑不已，上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对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嫔笑道，“好了，本宫瞧皇上今日面色有些疲乏，兴许是中午宫宴后又去处理国事累着了，妹妹们也都闹了大半日，这会子也该乏了，各位皇子公主也在此处待了甚久，可能无聊烦闷，现下小竹儿的周也抓罢了，都各自跪安回去歇息吧。”

        “是，臣妾告退，姐姐和皇上也该歇着了。”

        众妃见皇后发话，虽心有不甘却不敢造次，只好都收了媚态齐声告退。待众人皆快退下时，灵妃方才上前立在魏容霄面前，心酸不已，一双媚眼中满是委屈看向他，少顷后轻声道，“皇上，姐姐，臣妾告退”

        “嗯去吧，好生休养身子，朕有空便去瞧你。”

        魏容霄见状眉头微皱，面色稍冷沉声道，说罢便不再理她，转身向着软榻方向走去。灵妃见他如此冷待自己，不禁心痛难耐，面色泛白双目微红，行礼后快步出了殿门方才敢落下泪来。

        灵妃现下好似猜到几分魏容霄将她冷落的缘由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用在她身上倒极为合适。现下她不敢再奢望他对她能重拾眷宠，只求能将这份不可告人的秘密深埋心中无人知晓，能令自己的亲生骨肉平安长大成人，那便是他的造化了。

        皇后方才见魏容霄似乎对灵妃甚是冷淡，便知他心中对灵妃有不满之处。极为聪慧的她并不去追问打听，只将大皇子五皇子两位爱子打发出去自行玩耍，又命乳娘将小皇子抱下去歇息，方才命人上了新茶，与他对面而坐，静静品茶不发一语。

        魏容霄望着安静贤淑柔美的皇后，想起方才灵妃满目委屈，不禁有几分后悔与不忍。他极清楚尚未查明真相之前不该将心中不悦表露，可方才他竟然在皇后面前失态。虽然皇后未曾追问，他还是觉得瞒着她有些抱歉，毕竟皇后于他来讲，乃是无可替代之人。

        不过此事尚未查清，魏容霄现下也不敢对皇后乱说，省得女子之心太过细致导致胡乱猜疑，日后冷落无辜的小皇子便是得不偿失了。如此一想，魏容霄便将已到口边的话咽下，端起茶碗品起茶来。浓浓茶香将他心中烦闷驱散几分，遂缓和面色与皇后拉起家常来。

        “瑾儿，三女儿若兰已过及笄（ji）之年，去年朕不是将她给兵部尚书郑大人子赐婚，你可还记得？”

        “哦记得，我还记得郑大人之子乃武将出身，那孩子生的倒是仪表堂堂，身量甚高。如何？急着大婚了？”

        “呵呵是啊，今日早朝时，郑大人与朕上了奏折，曰他家公子已快及冠，想要成亲了。我已应下他，只待你选个好日子，将婚事办了吧。宫中几位公主就差若兰未嫁了，剩下两个小的尚年幼，待成人后再议，孩子的婚事你好好与内务府商量着办，若是觉得累，便找个伶俐的人助你便是，切莫累到你了。”

        “是，臣妾遵命，呵呵那郑大人想必是急着抱孙孙了，方才上折子请旨完婚皇上，老四近日身子有些抱恙不适，您抽空去瞧瞧吧，好歹他也是您的儿子，虽然他母妃不大讨您欢喜，毕竟他是您的亲生骨肉，总是被您冷落也不大好。”

        “老四啊，他为何会抱恙？我说方才未曾见他呱噪，原来不在此处。哎,这孩子虽说年纪与老五相差不多，可当真不如老五讨喜，总是喜欢在朕面前耍些小聪明，好讲兄弟之间是非闲话，读书又不知上进，朕对他倒真有些无奈。好吧，既然你说了，那朕这会子便趁着有空，过去瞧瞧吧。”

        “好，桂海，将本宫备好的止咳玉露丸与方才御膳房送来的如意糕带上，说皇上赏给四皇子的便是。”

        皇后吩咐宫人将食盒送来，命桂海提了，又亲自将魏容霄送出宫门，方才回转。

        魏容霄甚为感激皇后心思细腻，竟然将药品与四皇子喜食的吃食都早已备好，不禁愈发觉得如此善解人意之人，却身处这勾心斗角的后宫中，当真有些难为委屈她了，遂暗自轻叹一声，与桂海带着一行宫人离开栖凤宫。

        一路且行且想，魏容霄不知为何总会想到小皇子方才那煞是喜人的小模样，以及他那双极软极柔的小手，摸在面颊上的柔软触感,忽而心中便通畅许多。他甚至在想是否自己疑心过重，方才在此庸人自扰。灵妃身份或许当真如敬事房中所记载，并无不妥之处？若因自己多疑心，将如此喜人的小皇子与温柔的灵妃冷落，倒原非他所愿。

        将心头压了许久的烦闷心事想通，魏容霄顿感心胸畅快，心情大好，唇角轻扬加快脚下步伐，向着四皇子的母妃住处走去。他现下急着先将皇后安排之事了罢，再亲自前去安抚一下灵妃，因自己的疑心将她冷落多时，委实不该。

        灵妃与小皇子的命运，此刻已在魏容霄的一念之间发生转变。他决定重新将圣眷放回灵妃那里，毕竟她为他诞下一个极为招人宠爱喜人的小皇子。只是身为帝王的他这一念之间的决定，不知对眷宠重顾的灵妃来讲是福是祸，她那极恐人知道的秘密，又会掩盖到何时便不得而知了。

        时光流逝，日月如梭。两年后，皇宫养心殿内。

        一袭杏黄色龙袍在身玉面俊美的魏容霄，怀中抱着一名身着赤红色绣锦花团软缎小袄，垂髫之年粉雕玉琢似的小人儿，让他坐在膝头上玩耍，他则右手执朱笔，神色极为淡然的批阅龙案上的奏折。

        腿上的小人儿正乃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那位心室残缺不全的小皇子季幕远，如今在一干医术极高的御医精心调理下，平安长到垂髫。此子性格愈大愈极为乖巧聪慧，且不喜哭闹，平日甚喜缠着他父皇与五皇子魏苍彦。

        魏容霄对他也宠极，或许深知他身体原因不能生气哭闹，故而只要他喜欢，便是忙于审批奏折时爱子前来寻他，他也不会嫌他碍事，竟还能哄他乖乖坐在腿上看着他批阅奏折。

        魏容霄如此宠溺小皇子季幕远，此举无疑是宫中前所未有之事，小皇子也因此在宫中的地位更加高贵，无人敢给他一丝气受，当真是所有妃嫔及宫人眼中的小祖宗，便是在皇上皇后面前最得宠的魏苍彦也未曾有过如此殊荣。

        此刻小皇子季幕远便是在午睡醒来之后，因吵闹着寻父皇，被皇后命乳娘送到养心殿前来玩耍。魏容霄见他似粉团般怜人地跑来寻他，心头便柔成一汪水，将他抱到膝头，竟拿了宣纸与他审批奏折时用的朱笔给他，让他画着玩。

        桂海见状本想制止小皇子用朱笔画，转念一想未敢开口，只因此皇子自小便与常人不同，以审批奏折的朱笔画画时候也不在少数，故而只满目慈爱色望着父子二人各自忙活。

        注意力在奏折上的魏容霄，审批罢一本奏折，顺手拿起下一本奏折展开，却只看了少顷便微微皱起双眉，将笔停下沉思起来。此奏折乃当今相国所呈，上书之事令他极感头疼难办。

        原来去年大皇子生辰时，宫中为给他庆贺，大宴朝中重臣。君臣席间畅饮，魏容霄与重臣不谈国事只谈家事，在气氛极好中便提及各位重臣家中子女，待知晓相国大人家中千金与大皇子魏玄也年纪相仿时，魏容霄便趁着酒兴随口定亲，为大皇子指婚。不过当时他顾念大皇子年纪尚轻未到娶亲之年，便留话命相国再等待几年，待大皇子成年时再与他家千金行完婚礼。

        可现下魏容霄手中此奏折上，相国竟有急于嫁女之意，书中婉言告知他大皇子自去年在他指婚后，便常去他府上拜访，还总是偷偷与他家千金私会，相国大人因恐他二人做出越礼之事，故而才急于上书与他商议二人大婚之事。

        方才尚好一些的心情现下被此奏折弄得有几分烦闷，魏容霄确实不想大皇子尚未成年便大婚娶妻，过早承担家事。沉思少顷便未曾应允，只在奏折上批阅待二人成年之后再议。

        魏容霄沉思之际，见小皇子季幕远安安静静正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执起朱笔，在一张宣纸上画着，稚嫩的面颊上神色竟然透着几分认真。这小人儿如今生的愈发怜人，面似傅粉，眉目若画，樱桃小口似花瓣，低垂的双目上睫羽浓密粗长，似两把小扇子般微微颤动，在白嫩的肌肤上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如此精雕玉琢般的爱子将看的魏容霄方才烦闷心轻松许多，暂时将情绪收敛，加快手中动作审批余下几本奏折，打算稍后先将大皇子寻来细问缘由。

        父子俩此时安静和谐的气氛令一旁伺候左右的桂海心中甚感安慰。看看快到皇上歇息片刻的时辰了，桂海善解人意地悄悄唤来宫人，命他们准备茶点，以备稍后皇上与小皇子享用。

        魏容霄将最后一个奏折批罢，停手搁笔，看着怀中还在乱画的爱子笑道，“竹儿，父皇奏折批好了，你这画为何还未画好？呵呵来，父皇瞧瞧你都画了些什么，桂海，去命人将老大与老五给朕唤来，几日未见，朕要问问他二人的功课。等等，将老四也唤来吧，免得皇后总说朕不管他。”

        “是，皇上，奴婢这便去命人寻三位皇子去。”桂海得命去唤人。

        小皇子见父皇要看他画的画，急忙放下朱笔，用肉呼呼的小手指着上面的图形，嫩声嫩气咬字不清的说道，“父皇，祖儿画的是五哥和我，您瞧，此处还有一只雀儿呢。"

        魏容霄看着宣纸上那团赤色模糊成乱糟糟一团一大一小的人形图案，心情瞬间大好，满目宠溺，摸着爱子的小脑袋笑道，“哦？是吗？父皇瞧瞧啊嗯，好，竹儿画的当真好，你五哥被你画成了个妖怪啊，哈哈哈”

        “嗯~~~~~`父皇，不是妖怪，是五哥和祖儿嘛~~~~~”小人儿闻言满面失望，撅起小嘴拉着魏容霄撒起娇来，语声软软糯糯，双目满是委屈，涌上一层薄雾。

        娇俏模样将魏容霄逗得大笑，抱起他在他粉嫩的面颊上亲上一口，方才笑道，“好好，父皇年纪大了，方才没瞧清楚，现下瞧仔细了，当真是老五与竹儿呢，哈哈哈饿不饿？来人，拿茶点来，小皇子这会子要用了。”

        宫人得令，即刻将小皇子带到一旁的锦塌前抱他坐定，稍后奉上各色精致茶点，又端水给他洗漱，方才伺候他享用。小人儿乖巧的坐着由一群宫人伺候着·，伸出小手拿起一块软糯精致的红枣糯米糕，小心翼翼送入小嘴中，一口吃下去便眉眼弯弯满意的笑了，将一旁饮茶的魏容霄看的心头爱怜柔软至极。

        父子二人正在一个吃一个看，忽见五皇子魏苍彦自殿外匆匆入内。两年内，此子又长高许多，眉目间越发浓秀，玉面朗目，风姿已然款款而露。

        魏苍彦一入殿内便朗声冲龙案前饮茶的魏容霄道，“父皇，您唤儿臣来有何事？咦，小竹儿也在啊，瞧五哥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魏苍彦一转首便看到小皇子季幕远正在锦塌上用茶点。季幕远小嘴里满是点心，一嚼动，两腮便随着一鼓一鼓，模样煞是喜人。

        看到他，魏苍彦不禁双目发亮，不顾礼仪冲到他面前抱着便亲了一口，自怀中摸出个憨态可掬的羊脂白玉小猪形态笔架和金丝掐边精致的玉柄不浪鼓，嬉笑颜开的都递给他。

        “啊，小猪猪！五哥好，祖儿要祖儿要！”小皇子一见如此喜人之物，惊呼一声双目中满是惊喜，扔下小手中那半块糯米糕便自魏苍彦手中抓过笔架，放在小小的掌心中细看，乐的眉眼皱在一处，连连点着小脑袋口中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小模样煞是可爱。

        魏苍彦看的心头发软，满目宠溺之色傻笑不已，不顾季幕远满嘴粘糯的糕点渣，便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慕夕，你过来，先莫急着与竹儿玩耍，你把近日太傅教给你的功课给父皇背背，父皇要考考你。桂海，老大与老四为何还未来？”

        魏苍彦正对着季幕远挤眉弄眼的逗他，忽闻父皇竟然要见大皇子，心中一惊急忙收敛心神上前回禀，谎称他前去宫外府中理事，“父皇，大皇兄今日出宫前去他府邸视察了。儿臣儿臣晚间再给您背书如何？现在儿臣想与竹儿玩耍一会子，可好？”口中虽回着话，双目却不受控制般转向季幕远，见他正望着他笑，便急着与他玩耍，竟敢壮起胆子与魏容霄商议。

        “你、去吧去吧，只要竹儿在此，朕便知你也无心背书了。”

        见他无心背书，魏容霄也未勉强，只是对大皇子常出宫一事心生不悦，便冷哼一声不再相问，只将案上闲书拿起阅读解闷且看且等大皇子与四皇子。无意间抬首望着魏苍彦快步跑向季幕远身边，将他抱起一阵猛亲，逗得季幕远咯咯直乐，魏容霄觉得有些无奈，只有摇首浅笑，心中却甚感欣慰。

        “五哥五哥，这个米米好七，祖儿记得你甚为喜食，七吧七吧”

        “哈哈，竹儿，此物不叫米米，名唤红枣糯米糕，你还记得五哥喜食此物啊？五哥当真未白疼你唔好吃，竹儿也吃”

        魏苍彦接过季幕远小手中那块已被他吃掉一半的糯米糕，望着他点漆般澄澈双目中的讨好目光，不禁更是将他疼爱到骨子里，将他抱入怀中，拿起案几上精致的糯米糕，你一口我一口喂起来

        注释：垂髫(tiao)年，是指孩子幼儿时期，文中的竹儿已经三岁了。

        注释：及笄（ji）年，是指女孩年满15岁，成年的年纪了。

        注释：及冠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是指男孩20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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