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暗藏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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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苍彦抱着季幕远,见他吃下一整块糯米糕还想要,急忙制止,遵从皇后三年前便告知他这小皇弟身子忒弱,这等不易消化之物不可让他多食,便哄着季幕远将小手中又抓起的一块糯米糕放下,命人端走,只留下些易消化的茶点。
季幕远见自己和五哥最喜食的糕点被人端走,嘟起小嘴满面不悦与委屈,却只是将面颊埋入魏苍彦颈窝中,并未闹着要再吃。
见他如此乖巧,魏苍彦抱着他软言细语地哄着,将他另一只小手中紧握的那只白玉小猪拿出逗他,口中还发出轰轰的声音,似乎在学小猪叫。
季幕远被他发出奇怪的叫声吸引,转眼便将糯米糕的事忘记,与他抱着笑闹在一处。
“皇上,四皇子来了。”
“宣。”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了,不知您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魏苍彦与季幕远的嬉闹被跑入殿内满面汗珠的人打断。望着进来衣衫不整浑身是土之人,魏苍彦不禁轻撇唇角,下意识将怀中的季幕远抱紧了些,满目警惕地望着他,似乎对此人极其不喜欢。
季幕远似乎也很怕他,小小的身子缩入魏苍彦怀中,转首将小脑袋埋在他胸口,不敢向此人方向再看。魏苍彦见状急忙将他搂紧,口中轻声哄着,双目却泛起一丝厌恶意,紧紧瞪着殿前站立之人。
入殿之人正是魏容霄的四皇子。此子与他性格较为沉闷心眼极小的母妃在宫中并不得宠,却甚喜私下面圣,在他父皇面前讲些其他皇子的闲话,故而魏容霄极为不喜他如此劣性,却碍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有皇后从中调和,每每便忍着心中不悦,耐着性子听他乱嚼舌根。
不过每每听过后魏容霄便找借口命他多背多抄几遍诗书,暗中惩罚。他甚至还暗想,如此这般命四皇子多读些诗书,日久天长便能将他这劣性扳正,日后方能大度待人,便将心思在他身上也多用了些,偶尔唤到面前检查一番。
此时闻声自闲书上抬首的魏容霄,看向龙案前站立之人。只见四皇子满面是汗面色发红,马尾发丝凌乱,头顶玉簪也有些歪斜,锦缎短打练功服衣襟半开,露出内里白色亵衣,月白色软缎短靴上满是尘土,腌臜过甚,不禁微微皱眉,面色极为不悦,冷声轻斥,“瞧你衣衫不整,满面是汗,身为皇子此种状态在后宫中行走,成何体统!”
“回、回禀父皇,儿臣方才与宫人蹴鞠,闻听父皇召见,便急着赶来,未能来得及洗漱整理父皇,您瞧,五弟这会子不背书,竟又来寻九弟玩耍,今日太傅在上书房中都训斥他不会背诗经,还罚他抄书了”衣衫不整的四皇子见父皇面色不善,心中虽有些惧怕,本应住口的他却极无眼色,还是将魏苍彦晌午被太傅责罚事告知魏容霄。
见他说起旁人的不是倒是伶牙俐齿,完全不曾想他自己的错,魏容霄一时间竟被他气笑了,双目紧紧盯了他少顷,遂冷笑道,“哼,你五弟被罚,你呢?现下这个时辰,你不背书学习,竟然去蹴鞠,尚有脸说旁人的不是?!前几日命你背的书可都背会?!”
“呃还、还未背会”
闻言魏容霄大怒,气得面色极冷猛将龙案拍,怒斥道,“哼!混账东西!朕当真将你高看了!你如此不长进,整日只顾着玩耍作乐,太傅早已将你在上书房中所做所为告知朕了,朕本想念你近日安分许多,不罚你了,看来不重罚你便不知悔改!自今日起朕罚你禁足十日,无有传召不得出门,回去将诗经中的国风抄一遍,两日后拿来朕瞧!退下!”
“那五弟也在玩耍,父皇为何不罚儿臣知错,父皇,儿臣告退”四皇子闻言心中极为不愤,情急下竟指向坐在远处锦塌上的魏苍彦高声说道,却在猛然回首间看到魏容霄面色极冷的望着他,顿时骇的面色大变慌忙住口,行礼后急急告退,跑出养心殿。
望着四皇子比五皇子魏苍彦还要高出几分的身影,身为人父的魏容霄无奈地深叹,将目光转向一双爱子,心中感慨不已。这四皇子与魏苍彦年纪相差无几,人品性格却相差甚远,令他好生头疼。
魏容霄深知爱子魏苍彦人虽不大,却知书达理,为人处世极为大方有礼,虽偶尔顽皮淘气,却皆乃小孩心性,贪玩而已,也无伤大雅,在人前也甚为会察颜观色,聪慧过人。最重要是他待一干兄弟姊妹温和有礼,身为宠儿却从无仗势欺人之举,故而与众兄弟虽不甚亲厚,却也未曾私下里说过任何人等的闲话。
有时魏容霄向他问起各个兄弟之事,他尚能添些好话,令他深感此子心胸大气。现下与四皇子相比,魏容霄更觉爱子魏苍彦有帝王的胸襟大度,不禁甚感欣慰,转首看向锦塌方向。
魏苍彦此刻正紧紧将季幕远抱在怀中护着,二人皆虎着小脸儿不敢出声,似乎恐怕父皇方才发怒训斥四皇子后会迁怒于他二人。季幕远则用一双小手紧紧环住魏苍彦的颈项,将面颊埋入他颈窝中不敢向他看去。
魏容霄见状忽而想起爱子季幕远心室不全,不能受到惊吓,故而自他出生起自己便从未在他面前发过怒,今日一气下竟将他忘记,不知方才是否骇到他了。
如此一想,魏容霄心中一惊,急忙将面色缓和,起身向着一双爱子走去,准备安抚一下小皇子。待他走近,便发觉小皇子季幕远似乎有些异样。细观下发现他一双小手紧紧搂着魏苍彦的颈项,听到他走过来面颊却未抬起,小小的身子竟然微微发抖。
“竹儿!竹儿?!快,宣御医前来,快!”
一看下魏容霄面色突变急声大叫,桂海闻声便向外跑去唤人。自魏苍彦怀中将季幕远接过抱在怀中轻抚他前胸,魏容霄见爱子此时面色发青双目发直,方才还红润的小嘴现下已开始发暗发紫,微微张开大口呼吸,小手痉挛着想抓却抓不住他胸前的衣襟,已然讲不出话来。
魏苍彦也发现季幕远不妥处,见父皇急的面色发白,季幕远难过的不知如何反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室处阵阵发疼发紧,竟似针刺般疼的他难过不已。现下似乎有些知道小小的季幕远为何如此难过了,不禁急的双目发红,哽咽拉着魏容霄衣袖轻声问道,“父皇,竹儿竹儿为何会这般难过?父皇他他”
“无妨,慕夕,莫怕,父皇不会让竹儿有丝毫差池的,莫怕”
“皇上,奴婢身带药丸,先让奴婢将药丸给小皇子喂上,再等御医前来诊治吧?”
“蠢材!既带着药丸为何才说,快快喂上!”闻言魏容霄怒斥一旁战战兢兢的乳娘,将怀中爱子交给她抱。
乳娘被斥喝得不敢回话,急忙将随身带着的急救药丸命人以温水化开,用一柄小巧银勺喂入小皇子季幕远微张的小嘴中。
汤药入口,可能极苦,故而季幕远想向外吐,不料乳娘用小勺压着他的舌根,令他不得不咽,竟然呛到连咳不止,片刻后缓过方才惊吓憋住那口气,放声大哭起来。
“混账东西!喂口药都能将皇儿呛到,当真该死!滚滚,快去将皇后请来!”
魏容霄见他宠爱至深的小皇子竟然被呛得又咳又哭,恐他病情加重,不禁大怒训斥乳娘。宫人手忙脚乱前去请皇后御医,拿玩具哄小皇子,一时间养心殿内兵荒马乱。
魏苍彦因身为皇子,乳娘毕竟是将季幕远自小带大之人,他私下待她极为尊重,此刻心中虽有气也未曾显出,只心疼的满目是泪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儿自她怀中接过抱,抬手轻拍他小小的后背,柔声哄道,“竹儿莫哭莫哭,五哥抱抱,乖莫要哭了,御医为何还不来!父皇,您快再宣啊!”
半晌后终在缓过气的小人儿在魏苍彦的柔声哄劝下,方才感到安心些许,心口处似乎也未疼得像方才那般难过,便用一双小短手紧紧抱着魏苍彦的颈项,将满是鼻涕眼泪的面颊埋入他颈窝,抽泣着细声细气说道,“呜呜呜父皇、父皇怕怕凶凶”
“莫怕竹儿,莫怕,父皇方才是生四皇兄不背书写字只知贪玩气,不是训你,莫哭了真乖,抬起头来,五哥给你擦擦泪可好?”
魏苍彦抱紧怀中小小的人儿,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尚不知见他难过自己便比他更为难过所谓何意。见一旁魏容霄满面愧色与急切,魏苍彦焦急下便柔声继续哄。不多时便将抽泣的小人儿哄至渐渐好转,方才松了口气。
魏容霄闻听爱子季幕远竟当真是被他所骇至发病,后悔不已,上前将小人儿自魏苍彦怀中强行抱过,接过宫人递来的丝帕,为他将面上鼻涕眼泪轻轻擦拭干净后,柔声道,“是父皇不好,父皇吓到竹儿了,日后父皇都不再这般了,竹儿莫怕,莫怕啊。”
“父皇,祖儿好难过这里痛痛”小人儿虽小,却极为会察颜观色,现下见父皇面上满是宠溺心痛之色,便放开胆子用小手摸着自己左胸处撒起娇来。
稚嫩的言语将魏容霄说的心痛如搅,抬手轻轻帮他揉着,心中甚感恐慌。此子虽自诞生那日起便知他心室不全,这三年内却因乳娘宫人带得尽心,御医医术高明,以奇珍异药精心养着,从未见过他真正发病,日子一久便有些松懈。
他又甚为欢实喜人,不似病儿一般娇弱,有时竟忘了他乃是身体残缺之人,方才一见,才知他发起病来如此严重,若日后随着年纪渐长,是否会更为严重?如此一想,魏容霄便被自己骇的心中发涩。
“皇上,恕微臣来迟,小皇子现下如何?请皇上将小皇子放在榻上,微臣好为他诊治。”
将赶来一头大汗的御医狠狠瞪了一眼以示不悦,魏容霄此刻并未敢再大声呵斥,只恐将稍好些的小皇子再次惊吓,只冷哼道,“哼,若你再晚来些,小皇子岂不是要多受些罪?!还不快快诊治,他若有何不妥,朕便唯你是问!”
“是是,微臣知错”御医被骇得大汗淋漓,急忙上前为榻上躺好还在不时抽泣的小皇子诊脉。随着他面色渐渐凝重,将魏苍彦父子二人看的心也随着他忐忑不安,却不敢将他打扰。稍后,御医放下手,起身对满面紧张的魏容霄跪地道,“皇上,小皇子方才犯病乃受到惊吓所致,微臣这便开方调养压惊,不过经此一犯,日后便要好生注意养着了,小皇子此病今日初次发作,只恐只恐日后稍有疏忽便要再次发作,故而故而身边人最好皆备些药丸,以备不时需。”
“当真?!这、这可如何是好?!竹儿如此小便要历经心室疼痛劫,你、你这庸医!还不快去开方煎药,给皇儿医病!等等、将宫中所有御医唤至太医院商议小皇子的病情,明日朕要看尔等有无极好的方子给他用,如有延误定斩不饶!”魏容霄闻言大惊,上前压低声音对战战兢兢的御医说道,说罢抬首看向榻上的小皇子季幕远。
御医骇的急忙应声退下前去开方煎药,殿中只剩父子三人面面相觑。魏容霄见爱子此时已经不再抽泣,正瞪着水润红肿的双目好奇望着他,模样甚为怜人,更加心疼不已,上前将他抱起,摸着他柔嫩的面颊,哄道,“竹儿?现下心口还疼不疼了?父皇给你揉揉便好了啊”
小皇子毕竟年幼,方才服了药丸,此刻已缓解不适。至于御医所讲的话,他也未曾听得太懂,迷迷糊糊中只是觉得自己身体似乎与常人不同,却又不知到底有何不同处,遂不再多想,喜笑颜开将小手捧住魏容霄面颊,撅起小嘴亲了他一下,学着方才魏苍彦哄他时的言语,嫩声道,“父皇,祖儿不疼了,您莫哭了乖”
“哈、哈哈哈,好、好,父皇不哭,竹儿最乖了,瞧,你母后来了”
稚嫩童音将魏容霄心都融化,忍住心酸强笑道,说话间便见皇后急匆匆入殿,面色焦急发白直直奔向锦塌前,见一双爱子皆安好,方才松了口气,转念又追问道,“皇上,竹儿如何了?方才可是发病了?为何会突然发病?御医如何讲?”
“母后母后,抱抱祖儿怕怕”不待魏容霄搭腔,小皇子季幕远便将小手伸向皇后,口中极为委屈说道,说罢还向一旁父皇看了一眼,神态中尽显狡猾与聪慧。
小模样让魏容霄又爱又气,不禁失笑,“这孩子,竟然学会学舌了?老五,可是你教的?”
“父皇!儿臣何时教他如此会告状了?!您莫要冤枉儿臣。”魏苍彦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惊得瞪大双目,被冤枉得直跺足,一急下便想将季幕远方才因父皇怒斥四皇子受到惊吓而发病因讲出,可当见父皇正向他使眼色,顿时心领神会急忙将话头打住,嬉笑着摸摸季幕远未着鞋子的小脚丫,对皇后道,“母后其实方才嘿嘿方才是竹儿浑说,您莫听他乱讲。”
“哦?那为何竹儿会说他怕怕?为何会怕?”
“呃这竹儿,快跟五哥回宫,你的药只恐也快煎好,五哥亲自喂你”
“嗯嗯五哥喂祖儿,祖儿吃完药还要七糖糖”
“好好,吃糖吃糖”
皇后因极为担心爱子的病,不依不饶追问着魏苍彦。魏苍彦被问得满面泛红,支支吾吾不敢实说,便将季幕远抱起找借口想溜。
季幕远傻乎乎笑着,点头如捣蒜奶声奶气应道。可爱模样将魏苍彦看得爱不释手,亲了他一口后想跑却不敢跑,只好向父皇暗示求救。
魏容霄见爱子急得满头是汗,也不便再留他,急忙唤来乳娘,命她将季幕远带下去服药,又命魏苍彦回宫学习,扬言晚间要考他,方才令他自皇后身边脱身而去。
待一双爱子都退下,魏容霄便一五一十将爱子季幕远为何发病讲给皇后听,言语间满是抱歉与后悔意。皇后听罢深叹一声,无奈摇首,“罢了,这也不怪皇上您,竹儿原就有这大症,委实防不防胜防,方才您说御医建议亲近他人皆随身要带药丸,如此安排极对,省的日后哎皇上,您日后也得小心点,若他在,便控制一下您的火气,吓坏他您岂不是又要难过心疼”
“哎瑾儿所言极是,朕日后定会注意,老四罢了,日后朕再要见老四时,便命人将竹儿带下去回避吧,以免再骇到他。”
皇后与皇上二人在养心殿内说着体己话,却不知四皇子自养心殿出去后,再次闯祸。如此祸事殃及甚广,牺牲无辜,让他趁机将魏苍彦怀中那粉团似的,他父皇的掌中宝季幕远,自天堂打入地狱中,为日后他与魏苍彦兄弟之情埋下不可挽救的错,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灵妃的怡康宫与四皇子母妃所居翠微阁相邻不远,位置稍偏。他母妃因不大受宠,虽诞有龙子却地位不高,姐妹们也无人前来探访与她闲话家常,与灵妃宫中整日有妃嫔前来探访闲聊相比,门前便显出几分萧瑟凄凉,显得更为安静。若要去翠微阁,便要经过灵妃的怡康宫。
现下四皇子自养心殿被皇上训斥后正满心怒火无处泄愤,只命人拿着球且行且玩,以示发泄。他双足将一只皮球蹴着向前跑,恐他伤到后宫中哪位妃子,宫人紧随其后劝阻,而他不顾宫人苦心相劝,只是埋首一直用力蹴。
经过灵妃的怡康宫时,四皇子忽而想起方才养心殿内魏苍彦与季幕远,尤其是小皇子季幕远那张精致粉嫩的小模样时,心中难免不悦。季幕远这个小皇弟,对于四皇子来讲便是陌生人似的存在。毕竟是亲生兄弟,况且小皇子长得煞是喜人,见者皆想逗逗。
虽然他有时也想与粉团似的小人儿亲近一番,可小皇子不知为何对他和五皇子魏苍彦完全是两种态度。每次见到他时,皆是一副怕生不敢与他亲近的模样,就算他上前好言好语跟他讲话,他也躲避不及,令他极为失望。
见到魏苍彦时便似一母同胞甚为亲近,又亲又笑看的旁人眼热。皇上又将他二人视为掌中宝,偏袒宠爱到极致。四皇子心中极度不甘与嫉妒,将心中不满悉数记下,久而久竟成为兄弟之间争宠的心头刺,刺得他一见到季幕远与魏苍彦便极为不悦,总想找些错处令皇上责罚魏苍彦,以泄他心头之恨。
此时四皇子经过地处正乃季幕远生母灵妃所居处。因是下午时分,他见怡康宫内花红柳绿幽静至极,面积宽阔装饰奢华,与他母妃那又小又旧的翠微阁反差巨大。仅此一念便令他顿时心生恶意,故意停住脚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深吸一口气将右足抬起,狠狠将足下的球一脚铲入朱红色矮矮的宫墙内,落入花园中不见踪影。
“唉吆!我的祖宗啊,您将球踢入灵妃娘娘宫中了,这可如何是好?”
“哼,她的宫又如何?!本殿进去找便是,你们在外面候着,不准跟来!”四皇子冷声一哼,将身后宫人呵斥一番,未经通报便快步走入宫内,私自找寻起球来。
四皇子此举将跟随他的几名宫人骇的呆愣住,待回过神来便见自家主子已然踏入怡康宫内,也不敢高声喧哗呼唤,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候在宫外,只求灵妃莫要撞到,便是撞上也不会怪罪他这大不敬之罪了。
四皇子原本便带着私心入内,如何能规规矩矩寻球。一入花园他便蹑手蹑脚做贼似的向着正殿方向跑去,还险些被一名自宫内园子后快步走出的侍卫撞见,吓的他急忙闪身躲入花丛中向外观看。
那名侍卫年约而立,身形较为瘦弱,面色白皙清秀,并不大像整日在各个宫墙外巡查侍卫较为粗黑身形高大的面色。四皇子一见之下便觉得这侍卫很是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故而甚为疑惑。
再看那侍卫举止鬼鬼祟祟,快走近殿门前还面带慌张四下查看,见园中无人,方才快速闪入正殿门内,将门紧紧关闭。此人举止将四皇子疑心勾起。他虽不及束发未经人事,但身为皇子,身处后宫众多兄弟间,争宠争权勾心斗角,宫内又婢女众多,稍有异心便会学房中事,要比百姓人家子懂事早些,该懂得也都懂了。
四皇子深知宫中规矩森严,侍卫皆不得接近妃嫔所居后宫,只有有事时,方才能在皇命之下入后宫清查,若私闯便是死罪一条。这侍卫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独自闯入灵妃宫内,不知是否与其有苟且之事。
仅此一念,便让四皇子心如擂鼓面红耳赤,待缓过那阵慌张后壮胆悄悄走向正殿一侧,小心翼翼自大开的窗缝中向内窥探。奢华贵气的殿内中此时空无一人极为安静,故而内殿讲话声也能传出几分。待四皇子渐渐听清内殿中两个声音所讲话语时,竟被震惊的全身发僵,面色急变移不动脚步了。
“你莫要再来此处找我了,现下皇上待我极好,待竹儿也怜宠至极,你若再来被他知晓,那便是诛九族之罪,快些走吧。”
“哼,你现下贵为宠妃,却将我丢在脑后不管不问,五年前我将你改换身份送入宫时,便是要你笼络皇上为我为官之道铺路。可你一入宫便忘了答应我的事,产下竹儿后更是对我不管不问,如今我还是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你到底要我等到何时方才让皇上提携我?!”
“你、你莫要逼我,你现下已为朝中重臣,也已妻儿满堂,为何还要贪心不足,非要我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莫再多想了,我不会相帮,你死了这条心吧。”
“好你个贱人,你以为你被封妃便是身份高贵之人了?哼,还不是江南烟花之地的一名舞姬!皇上既然如此宠你,那--若他得知竹儿不是他”
“你住口!好我答应你,寻找机会为你美言几句,你莫再提竹儿!快滚!”
“哼,早应下多好,偏生要惹恼我,记住你今日所讲,我便候着皇上给我升官了。”
二人虽刻意压低讲话声,却仍然让墙外偷听的四皇子如遭雷击。女子之声正是灵妃的声音,男子之声不用猜便是方才入内的那个冒充侍卫的男子。二人谈话间似有惊天的秘密,四皇子只能猜出几分,却未能猜出全部,但他深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便耐心候着男子自殿内出来,以便细细观其真面目,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威胁当今圣上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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