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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生离死别


五日后,笛庆安已带着季幕远与魏苍彦及十万大军先行返回边城镇守,营区只留下雷天枫坐镇,以防北疆援军来犯。其实敌军此次损伤惨重,卷土重来之势几乎不可能发生。

        心细如尘的雷天枫却不甚安心,故而与笛庆安商议后要留下镇守,待魏苍彦彻底脱险他再带军回边城,届时再与他们一同杀回皇城,助他登上龙椅手握江山。

        笛庆安见他如此心细,倒也万分安慰,便不再坚持与他一同回城,只将魏苍彦与季幕远先行带回寻遍奇珍异药给魏苍彦好生解毒。

        自五日前返回边城军营中,守在魏苍彦床前不眠不休研制解药的季幕远已形销骨立憔悴异常。他如此憔悴看的笛庆安是无奈又痛心,却毫无办法能哄他先行去睡一觉,好生歇息之后再给魏苍彦配制解毒药。

        太子被关押在地牢中受尽凌虐,却对解毒之药只字不提,任何人来审也不招供,气得笛庆安几乎将他活活杖毙。不过幸好那日将他安插在士卒中的死士皆已清除,只留下几名活口招出些许有用之处。若说有用其实不外乎那毒药从何而来,魏苍彦又因何而中毒罢了,至于那太子为何制毒又如何解,他们也一无所知。

        原来那日几名士卒伺候魏苍彦沐浴更衣时,趁机在他浴桶中撒入毒粉,只要双唇上沾染几滴含毒的水,便有机会中毒。魏苍彦那日唇边不但沾染,手臂伤口处也渗入毒水,故而中毒至深,幸好解救及时,方才将他性命暂保,有机会让季幕远给他续命解毒。

        那毒药竟然有个极为缠绵悱恻的名字,名曰两相依,又名两心绵,乃宫中秘制之毒,多用于触犯宫规惹怒龙颜的妃子赐死时所用。此毒虽无色无味,解药却极难配制,中毒之后便会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却又无甚痛苦之感,若不及时救治,便会在一个时辰内香消玉殒再无生还之机。因药引太过难寻,故而只有被皇上赐死之人方可用,以免节外生枝被人救治生还。

        当季幕远得知毒药来自宫中时,顿时心慌意乱,少顷又有些宽慰。他以为此次毒与上次行刺魏苍彦的毒同为一种,却不曾想试过后完全无用,魏苍彦还是人事不省毫无反应,令他几乎癫狂。幸好他未曾放弃,只是伤感片刻便又开始不停换药方来配制解药。

        连日来季幕远所试种种药方,已将他双臂上割的伤痕累累取鲜血为药引煎药,却皆乃治标不治本之方,只能将毒气暂时控制,根本无法彻底根除。就连暗中一直藏在营中的樊忠裴凌二人都现身明处四处去寻药,皆无功而返。

        季幕远整日以口渡药无数次为魏苍彦续命,他一直昏迷不醒神志不清,心室跳动似乎在渐渐减弱,看此情形只恐再多几日无药可解,他便会有不治之险。如此状况令季幕远焦急异常,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肃之你为何还不醒?难道你战胜后便将我弃不理?快些醒来吧我想瞧瞧你穿上龙袍坐上龙椅的样子,一定是绝世无双俊美无俦吧?肃之,我连日来食不下咽寝不入眠,你就忍心看我如此下去?你尚有应我之事未做,江山也尚未到手,不能如此懒惰快醒来若你能醒来,我、我愿减寿十年换你一生平安肃之,我好想你”趴在无知无觉的魏苍彦胸口,季幕远悄然垂泪喃喃自语,双手紧紧将他微凉的手握住,心痛如绞不能自已。

        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季幕远忽而起身将棉被帮他盖好,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一下,赤红着双目冲出营方,向着地牢方向跑去。

        “给我狠狠地打!你若今日还不供出解毒之方,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似癫似狂的季幕远冲入地牢,双目猩红地瞪着被绑在木桩上浑身皮开肉绽的太子,目中恨意已将他燃烧到失去理智,将陷入昏迷的人命人用冷水泼醒再动严刑拷问。

        随着皮鞭呼啸声,太子被抽醒,惨叫声顿时充斥地牢,闻者心惊。季幕远见此强忍想将他即刻处死之意,狠狠挥手制止士卒停住鞭刑。环视四周刑具,只见一条长凳上,上下两头皆钉有铁拷,凳上还有几把锈迹斑斑的铁刷。半晌后季幕远方才看出此刑具如何用,当下便有了主意,若想让太子供出如何解毒,只靠鞭刑只恐难以令他心生惧意,唯有极狠刑,方才能令他讲出解毒之方吧?想罢上前一步将太子下颚捏起,冷声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是不说,那我便用梳洗之刑,让你好生享受一下。来人,将太子放下,上梳洗!”

        语罢季幕远冷冷望着太子,只见他闻言一直狂傲之态顿时无影无踪,目中闪过惊恐万分的光,怒斥季幕远高声骂道,“狗奴才!你若敢将本殿用梳洗之刑,还不如将我一刀毙命!你敢!”

        “哼,我为何不敢?!你如今乃阶下囚,我便是将你折磨致死也无人能管,动手!”季幕远面色森冷目光狠戾,命人将怒骂不止的太子绑在长凳上。授意士卒在两旁一起动手,季幕远心存不忍转首不看。原本以为太子强硬,很难招供,不料只一刷下去,便闻这厮狂嚎不止,方才嚣张气势全无,哀求不住。

        “啊啊啊啊!住手!我、我说,我说莫再用刑了”

        “停!说吧,我听着,早说岂不用如此遭罪了,当真不识时务!快讲”

        “呵呵看来那魏苍彦在你这奴才心中委实重要啊竟不惜与本殿做对既然你如此看重他,那想必为他舍命也不会不舍吧?若你不怕死,本殿便告知你解毒之方,若你乃贪生怕死的胆小之辈,我劝你还是莫再打听,他殁了,你再找个主子伺候着岂不更好?!”

        “呵呵我瞧你当真不怕用刑,此时还敢胡说八道污言秽语,来人,再给太子动刑!”

        “莫、莫动刑,我说那毒乃两相依,又名两心绵,顾名思义,只有挚爱之人的身体某一处做药引,方才能解奇毒,若此人心不甘情不愿取了药引,也无甚用处,你可想好了?”

        季幕远闻言气的面色越发森寒,指尖微颤指着身上已被那铁刷刷做稀烂鲜血淋漓的太子怒斥,“你哄我?!身体某一处做药引?!我早已试过,解药中药引已入,却根本无用,只能吊命却不能解毒,你这混账东西!看来不狠狠将你梳洗,你便不会好生招实话,实乃贱骨头!”

        太子见状大惊,恐再受皮肉苦,那铁刷刑可比鞭刑难以忍受数十倍,顿时面色大变,慌忙解释道,“你、你试过?不会吧?这药引乃挚爱之人心肉五钱,你现下好生生立在此处,何来取过药引?难道难道你用了旁的人心?呵呵若用旁人的话,那便是毒上加毒,神仙也难救了哈哈哈哈你是不会为他去摘心舍命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在你这贪生怕死之人哼”

        “挚爱之人心?挚爱、之人心”

        太子一番言语,将季幕远三魂骇出七魄,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半晌喃喃自语转身离开地牢,却未曾看到趴在长凳上的太子眼中那抹恨意与唇角冷冷笑意。

        离开地牢的季幕远昏昏沉沉不知该往何处去,只在军营中乱转,直到迷路都尚未恢复神智。

        笛庆安因不放心魏苍彦病情,回自己营房稍事歇息后便又去看他。一入房内便觉不妥,魏苍彦身边竟只有两名护卫守着,季幕远却不见踪影。当时他未曾多想,只当季幕远太过劳累前去歇息,直待两个时辰过去尚未见他回来,方才起疑,遂唤过侍卫问道,“季大夫去了何处?是否回房歇息了?”

        “禀将军,季大夫三个时辰前便哭着离开皇上房中,似是去地牢寻太子要解药方子,可到此时还未回来,末将便不知他去往何处了。”

        “那快命人去寻!若他想不开有何三长两短,待皇上醒了尔等皆要受死!快快去寻。”笛庆安闻言大骇,慌忙训斥侍卫。

        待人得令去寻找季幕远后,方才颓然坐在魏苍彦床前,望着他越发消瘦的青白颜,心酸难忍险些落泪。他极恐季幕远见他毫无生还迹象,万一想不开去寻短见,届时他再被救醒,两人已阴阳相隔,又如何能释怀。

        季幕远不知身处何地,一心回想太子那句挚爱之心五钱的话语。他极不甘心与魏苍彦当真缘尽于此不能白首到老,若用旁人的心肉做药引,兴许也能解此奇毒?莫非太子心存恨意,故而想借机将他除之而后快,若当真如此,不防试试也无妨吧?可万一用了旁人的,如太子所言,反将魏苍彦害了又如何是好?他绝不能令他再次深陷险境!

        季幕远心中极其怜惜魏苍彦尚有妻儿双亲等他回家,若他不治魂归天外,家中老幼岂不度日艰难。自己只乃孤身一人,也无甚牵挂,此生落魄时偶遇魏苍彦,后得他垂怜宠爱至今已算幸运至极。若今生不能继续相守,那给他留个念想也好,有缘来世再续前缘,他会在奈何桥上等他百年,再度轮回。

        侍卫找到季幕远时,已然夕阳西下暮色渐深。待他做好决定,便垂头丧气面色颓败地向着魏苍彦的营房走去。摘心舍命他无惧,惧怕的是从此与魏苍彦阴阳相隔不能相见,仅此一念便令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难过至极。今夜,他要守在魏苍彦床前寸步不离,将他看够,刻入骨中方能安心上路。

        笛庆安见季幕远失魂落魄地回来,只当他为解药的事烦闷,想陪他一同守护魏苍彦,却被他好言相劝哄出房中。临走时,季幕远见他满目担忧色,遂对他绽开一抹艳丽的笑颜,将笛庆安顿时震飞心神,待回神后,却见房门已然紧闭。

        回营房路上,笛庆安总觉得方才季幕远有些怪异,多日来未曾好生修生养息憔悴容竟能绽开如此惊鸿一笑,令他感慨之余也甚感不安。

        与疑惑不解的笛庆安相反,季幕远自方才想通决定之后,心中多日来的烦闷气已然消散。命侍卫打来热水,亲自为魏苍彦擦洗身体,换上干净亵衣,自己也沐浴更衣,躺在昏迷不醒之人的身边。

        伸出双手,季幕远将无知无觉的魏苍彦紧紧抱住,将面颊埋入他颈窝中,几日来的担心与焦虑,此时若洪水般汹涌而至,泪水迅速将魏苍彦衣襟打湿。压抑的呜咽声在这寂静军营中隐隐回荡,令人闻之落泪,见者心酸。

        笛庆安立在营房外,抬起许久想推门的手最终未能推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房内呜咽声将他心头扰的兵荒马乱不知如何是好。房内二人情深意重相濡以沫,万一一人有事,他甚是担心另一个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人世间。

        满腔心酸与烦闷,最终化为一声深叹,笛庆安双目通红吩咐门外守卫要仔细守护,有事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后转身离开此处,向着地牢方向去也。

        魏苍彦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今昔何年,只觉浑身冰冷双手无力。待他渐渐有了几分知觉时,便感觉到耳边似乎有细弱哭声悠悠传来,细细辨认后忽而清醒,那哭声正是他的心头肉季幕远的声音,不知他为何如此伤心,竟哭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心头焦急却双目无力,魏苍彦眼皮睁了几睁后方才感到有一丝缝隙,屋内柔和的烛光将他尚有些浑沌神智彻底唤醒,想转首看看胸前趴着的人,竟发觉浑身僵硬不能移动分毫。

        “竹竹儿”

        待他艰难发出轻唤声后,察觉身上所趴的人身子骤然一震,却无甚动作。魏苍彦又试着发声,却再也无力,急得他想起身坐起来,却还是动不了分毫。喉咙中只能发出急促呼吸,将在他怀中哭得昏天黑地的季幕远惊得猛然回神起身,自上而下俯身满面是泪的大睁双目,看向身下已然睁开双目的人。

        “肃、肃之?肃之?你、你醒啦?肃之!呜呜呜呜”

        “嗯”

        望着泣不成声惊喜交加的季幕远,魏苍彦心痛如搅,心中有甚多体己话想与他诉说,却只能发出一声轻哼。沉睡几日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待想到得胜沐浴更衣准备回营与他相见时,便如何也记不起来,急的他不知如何表达。

        “肃之呜呜你可醒了,我、你,我极怕你醒不来,怕极了呜”季幕远惊喜交加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又哭又笑后忽见魏苍彦眼皮直眨,双手指尖颤动却不再开口,瞬间清醒后抹掉面上泪水,急忙将他手腕抓起诊起脉来。

        “你莫急着动,我看看,你身中奇毒一睡五日,自然浑身无力,待好了后便能便能行动自如了肃之我好生想你想极了”把脉的季幕远正傻笑着,待少顷后查清他身体状况时,唇边的笑意忽而僵了,面色突变目中惊骇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换上柔情似水笑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轻轻吻上他微凉留有浓浓药香味的双唇。刚刚收回的泪水却再次决堤,顺着面颊快速滑下,滴落在魏苍彦满是诧异心痛的双目上。

        “竹竹儿莫哭”终于,焦急心痛万分的魏苍彦发出一声微弱轻唤,将季幕远失态之举惊醒。

        拭干他被自己泪水沁湿的容颜,唇角勾起一抹羞涩笑容,轻声道,“嗯,我不哭,就是瞧你醒了太过欢喜,方才喜极而泣,无妨肃之,你可想饮些清水润喉?”

        魏苍彦满目深情与他目光缠绵,双目紧紧定在他面上不舍移动,哑声道,“不,饮不下就想瞧你一眼瘦了我好生心疼竹儿”

        抓起魏苍彦的右手,季幕远放在唇边轻吻,哑声强笑道,“无妨你既然醒了,我便能安心了,用不了几日便能养胖。倒是你,快些好起来,让我伺候了这些时日,你要还我才可,待回到皇城将那狗皇帝拿下坐上龙椅,我可要与你一起坐,也试试做皇帝的滋味还有啊,待你坐稳江山,便将爹娘接回宫中,我要替暄儿找个好太傅好生教导他,让他早日成材接替你做皇帝,届时你便要与我游遍世间繁华,看遍美景良辰,这是你早便应了我的,不许言而无信还有还有”

        屋内红烛轻燃,呢哝软语,温馨如常。季幕远手握魏苍彦的手,紧紧靠入他怀中,轻声诉说他曾经与他耳鬓厮磨时所讲过的一切,语气亲昵也娇也柔,却早已泪流满面双目含悲。床上方才尚能与他讲话的人,早已再次陷入昏迷中不省人事,他却继续深情款款与他细语不止。

        方才魏苍彦脉象极为虚弱,似乎已到了药石无医回光返照之时,若今夜再无解药,兴许明日他便撒手西归,红尘了断。

        季幕远深知此理,却还想与他多说说话,多看他几眼,极其不舍如此快的离开他温热的胸膛离他而去,永生不见。许多不舍令季幕远心碎成末,锥心泣血。声声轻唤魏苍彦,季幕远柔情缱绻,此时似已与他灵体相合,融骨绕魂。

        “肃之肃之哥哥哥哥竹儿若先走一步你定要好生活下去,替我坐龙椅,穿龙袍为天下苍生谋福,为家中老幼而活肃之今生不能与你相携到白首,来世我还等你来寻我,你可愿意?”

        夜半时分,季幕远双目红肿,端坐在魏苍彦房中的书案前,提笔留书一封。进内室将昏迷的人再次深深亲吻一回,方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离开此处,一步一滴泪,返回自己房中打点一切。

        经过军医住所处,季幕远唤醒一名与他极为要好的小军医,将他带回自己房中,沉着冷静将太子处得来的药方与药引一一讲给他听。

        那小军医闻言后骇的面色煞白语无伦次连连推辞劝阻,却耐不住季幕远诚恳祈求与情深意重,犹豫甚久最终满眼是泪,答应帮他完成这味世间难求极其珍贵的解毒药引。

        “远哥哥值得吗?若万一太子所讲是假话,你岂不白白舍命?若皇上饮了这解药,却仍解不了奇毒,你”

        “呵呵为了他,一切皆值,八年前他将我救活,我的命就是他的,随时可以为了他舍去,今日便是我报答之时。你莫担心,若是真药,能救得他一命,我便心满意足,若是假药,我也无怨无悔,正好与他共赴黄泉路,奈何桥上作个伴,足以”

        “好,远哥哥,我懂了”

        “那便开始吧,我将肃之的命交到你手中了有劳。”季幕远终究还是不放心,竟在最后一刻还亲自看着他将茶炉子搬入房中放在床头前,盯着药罐中的药材缓缓加热,渐渐翻滚,方才命小军医为自己取心做引。

        面色极为平静躺在床上,季幕远将浅灰色戎装前襟拉开,露出白皙且单薄的胸膛,微微将双目闭上,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宏川,动手吧”

        宏川顿时泪流满面,颤颤巍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哑声道,“远哥哥,我、我这便动手了,你稍后若尚能感到疼痛,便眨眼示意我我会再加几针”

        “嗯有劳了事后,你将防腐药材置于我腹内,如此便能等到肃之醒来,我还是想见他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宏川早已泣不成声,随着他的话语渐弱,将手中极长的十几只银针快速扎入各个穴位中以求能麻醉几分,令他稍后取心时少受些痛楚。

        看着季幕远双目终于真正闭上,呼吸也陷入极轻极柔的状态,宏川流着泪将一勺迷药又用吹管吹入他口中,方才抹干泪水,将药罐的盖子打开做好准备。望着他柔和美好的容颜,宏川心酸难耐,鼻翼抽动泪水再次决堤。

        满眼不舍拿起小刀,宏川深吸一口气,自语道,“远哥哥一路走好皇上皇上若当真能醒来,我定会将你对他的一片深情讲给他听我这便送你上路”

        说罢,宏川手执利刀在季幕远左胸心室处比划几下,双目赤红紧咬牙关,手起刀落

        鲜血染满床幔,药罐冒着热气咕咕作响,窗外有风徐来,将房前一树琼花吹落,有几瓣自窗口吹入房中。暗香随风潜入,与浓郁的药香混为一处,遮得住这屋内血腥味,却未曾遮住床上得失心之人,还有他唇边一抹永不消逝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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