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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阖家团圆


魏苍彦一路策马飞奔急至家中,将一直在身后跟不上他步伐的稚子抱在怀中快步疾行。因他惦记季幕远不知如何被安顿,是否受他双亲及夫人之气,顾不得先去双亲堂前请安,先行疾步走向墨雨轩。

        在他怀中的暄儿见去路不对,心中不禁诧异,不解父亲为何不先去祖父房中请安,也不去母亲房中见她,却越礼直接回自己住处,实乃情理不和。自魏苍彦身上滑下,暄儿立于地上挡在他前方面带疑惑,“爹爹,暄儿自己走爹爹为何不先去给祖父祖母请安?也不去娘的房里看娘?娘整日里念叨您呢。”

        心焦如煎的魏苍彦闻言顿住疾走之步,垂首望向目光迷茫仰视他的稚子,心内稍有愧疚面上却依旧冷硬,只略一踟蹰,“暄儿乖,爹先去墨雨轩瞧瞧你小爹爹,稍后再去你祖父处请安,若你想去找娘,那便先去吧。”

        “哦那我随爹爹去便是,爹爹,暄儿为何要称那人为小爹爹?他是何人?从何处来?您那会子说他是您的人,何人?那娘和暄儿还有妹妹呢?您还喜爱我和娘吗?妹妹与庶母,您都不要了?他日后便要一直留在府中吗?”

        稚子跟随在身边一路小跑连连发问,令魏苍彦越发心焦,脚下步子也如飞如奔,直往墨雨轩而去。带季幕远回家之前他从未想过如此之多,只想带他回来与他相守在一处,现下闻听稚子之语,无形中深感愧对于他。脚下步子丝毫不慢,魏苍彦思量半晌才偏头将双目望向暄儿,面色含霜沉声轻斥,“多嘴!季公子乃为父带回之人,自然是这家中一份子,也是你长辈,你必须尊他为小爹爹,日后定要孝敬与他才可,他常住府中乃天经地义,若你敢对他不敬,仔细你的皮!你娘与你庶母处,我自有打算,你年纪还小并不懂此事,也无需帮衬你娘,今日此话你需牢记便可,不可多嘴。”

        “是,儿子遵命,爹爹,您可是生气了?儿子再不敢对小爹爹不敬,望爹爹恕儿子年幼无知,惹您动气了。”

        “嗯,如此甚好,小爹爹乃是跟随为父多年之人,你万万不可怠慢不敬,快快走,去给他问安。”魏苍彦观暄儿面露怯色,心中虽不忍却不曾表露分毫,只微勾起一抹浅笑,将他小手牵上,直奔墨雨轩去了。早在他踏进府门之时,便有人回禀老将军了。

        墨雨轩也接到消息,人精似的小六子早已等候在院门前。远远见主子风尘仆仆一身戎装霸气凌然自远处廊子上疾步走来,小六子无限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心中也已然清明净朗。如此看来,这新来的季公子定是主子心尖之人,若非如此,如何能面圣一回来便直奔此处,连老爷房里的请安都免了。

        “爷,您可回来了,公子已沐浴更衣侯您多时,这会子只怕快望穿秋水了。”

        “贫,如何?竹儿对此处可还满意?我去了这近两个时辰,可有弄些吃食与他果腹?去,寻张伯将今年皇上赏赐新贡茶与贡锦丝绸,连同上次赏赐那盒番邦进攻来的羊脂玉玛瑙簪,白玉冠,两件我从未沾身的鹤氅一并送过来。再唤他来一趟,我有话吩咐。”疾步跨入朱漆碧檐月亮门,魏苍彦双目含笑唇角微勾且行且吩咐一旁碎步小跑的小六子。

        “爷,公子他对此处甚是满意,小的已命厨房单做了几色点心与公子垫肚了,您要的贡茶老夫人早已差人送过来,小的即刻去寻张伯,打点您要的物件儿。”言罢小六子转身向院外跑去。

        魏苍彦牵着稚子向房内直奔。小小年纪的暄儿,观其父容颜柔和唇边浅露淡笑,修眉斜飞入鬓,双目水润澄澈,实乃倾世之颜俊美无双,一时竟晃了心神。心中直叹得父如此夫复何求,若那小爹爹到来能令这向来冷清的父亲面上多几分笑意,那便是府上之福了。

        暄儿虽年幼却极聪慧懂事,观父亲面色便知他心情极好,遂将一只柔软小手紧紧握住父亲掌中带茧略糙之手,脚下加快步伐紧随他进入墨雨轩正厅之中。

        季幕远正卧于软榻上歇息,身盖织锦七彩软缎薄被,似已睡熟。三千青丝悉数散开在塌上,妃色锦垫被那乌黑顺滑青丝映衬得愈发鲜亮。

        魏苍彦挥手制止暄儿想上前问安之举,唇边笑意加深,放轻脚步走向软榻前站立不语。细观榻上之人,睡得面色红润,双目微瞌俊眉樱唇,眉间略带轻愁冷清之色,令他委实动情不已。

        魏苍彦目带怜惜浅浅一笑,深知此人心有数忧不欲与人道之,心痛甚矣喟然一叹,将指尖轻放在他面颊上摩挲。一旁暄儿观之惊诧,早已对如此清隽之人做为小爹爹欣悦不已,一时难掩好奇之心,将小手自父亲手中抽出,也想用手触摸季幕远之面。

        “嘘--暄儿不可无礼,你小爹爹连日赶路,委实乏极,万万不可扰他清梦。”

        挡住暄儿的手,魏苍彦将他抱于怀中轻声哄道。话音未落便看到季幕远缓缓睁开双目,放开暄儿,坐在软榻上,握起他因刚睡醒还未着力绵软的手轻笑,“扰你歇息了,可是连日赶路乏的紧了?若还想睡,便再睡会子,我先去沐浴更衣,收拾停当再来唤你,一道去与爹娘请安,如何?”

        季幕远待从迷瞪中清醒之后,忙坐起身来将薄被拿下应声,突现榻前端立着一虎目剑眉稚子,忆起这便是魏苍彦早在路上所言的长子魏琉暄了,遂转向暄儿勾唇浅笑,“你何时回来的?不睡了,这便歇够了肃之,这位小少爷,可是长子暄儿?”

        这暄儿极聪慧,细观季幕远清醒时较之睡熟时的几分温润柔和,便又是另一种清冷风姿。语声柔糯和气,容颜端的俊俏,当下便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上前一揖到底,朗声道,“暄儿见过小爹爹,小爹爹万安。”

        起身将一旁衣架上一件石青色私服拿下,魏苍彦帮只着一袭艾绿色软缎亵衣,闻听暄儿如此称呼面色通红抱赧万分的季幕远披上,柔声道,“嗯,他便是我与你讲的长子暄儿了,今后也是竹儿之子,此子性子顽劣,他娘又甚是娇惯他,自古慈母多败儿,还望你多多教些岐黄之术与他才好,修养心性,以免日后因急躁而闯祸,平安成人,那便是你我的福份了。”

        “是,竹儿谨记,来,让我瞧瞧,暄儿今年几岁了?都念了哪些书”

        暄儿乖巧,渐渐将身子依偎进季幕远怀中,恭恭敬敬一一将他的问话作答。似闻到他身上似有似无飘进鼻尖那抹淡淡药香,令暄儿心神逐渐安宁,渐渐将为母亲心中不平遗忘,只想与他相处多些时日。

        魏苍彦观季幕远与稚子慢声细语讲话,暄儿似是极喜与他相处自是欢喜异常。许多烦忧便在这柔糯之声中化解消散,方才在宫中面圣之时所受之气也觉得无甚可气。

        季幕远对这乖巧聪慧的暄儿似有缘份,初见便觉喜爱非常,又或此子样貌极像其父,爱屋及乌之心令他想善待于他。将房中先前置办的小点心命小六子拿来,季幕远哄他享用。见他极喜食一种糯米香软的小麻团便牢记于心,以备日后他再来时弄给他享用。

        “三少爷,不知唤老奴何事?您要的物件儿老奴已差人拿来,请少爷过目。”

        管家张易得了命,疾步带着几名小厮将主子点名要的物件送过来,立于堂前挥手命小厮将物件上呈与主子过目,垂首静候在一旁,心中却惊诧连连。

        他不曾料到一向冷漠如冰的三少爷,在这季公子面前竟浅笑如兰目带怜宠。如此这般偏袒这才带回府中公子,连圣上连年赏赐的上好物件与那两件极珍贵的鹤氅都赏他,观此一举便知那原本就不太受宠的少夫人在府中地位只怕会日渐衰败也未可知了。

        魏苍彦端坐于朱漆八仙大桌前品茗,见状将茶盏放下,自一名小厮托盘中放置的两件鹤氅拿在手中细细观之。少顷挑出一件牙白色递与面色稍显局促的季幕远令他过目,面上恢复冷硬,望向堂前站成排的小厮丫头颔首吩咐,“嗯,小六子,唤春桃碧水来这房里伺候着,把这些物件都命她们仔细收好。从今日起,竹儿便是你们的新主子,待他定要如待我一般,不可不敬,若哪个胆敢与他气受,仔细家法伺候。此房中除春桃碧水帖身服侍公子,小六子再挑几个机灵小厮在外伺候琐事。张伯竹儿年纪较小,性子温软,此房中的月例与少夫人房中要同等才可,即刻去寻府中裁缝来,给竹儿量身置衣,一切都用上好的锦缎缝制,衫,袍,袄缺一不可,三日后定要置办齐全妥当,再日后皇上赏赐,除老爷夫人房中留一份,少夫人房中一份外,余者都送与此处,可听明白?”

        “是是,老奴明白,日后定按三少爷这般安排照做少爷,您看已快晚膳时分,您与公子是否该先去老爷房中请安?老奴早已备好所需之事了。”

        “知道了,都退下吧,暄儿,你且先随小六子去你娘房中请安,为父沐浴更衣之后便携你小爹爹同去用膳,唤人快去给爷打水沐浴更衣。”

        “好嘞——爷,您稍后,小的即刻去准备,小少爷,走吧?小的差人将您送回去。”

        “是,暄儿遵命,两位爹爹,暄儿告退。”

        房中之人得命全部退下,只留春桃碧水两个相貌秀雅身形纤巧年约碧玉的小丫头,安静麻利的在内间厢房忙于整理归置送来的那些名贵物件。

        季幕远对魏苍彦此举颇有微言,暗怪这人将对自己怜宠之心在下人面前表露无疑,令他日后与夫人相处定会难做。心中不悦,面上便黯然些许,垂首不语静坐于桌前。

        魏苍彦观之心下疑惑,将他拉进怀中坐于他腿上,摩挲着他那头厚重柔滑,只用一条牙白色丝带随意束起散在肩上的青丝试探着问,“竹儿?你为何闷闷不乐?可是有下人对你不敬?若如此,你便用家法处置,无需暗自生气,瞧,这鹤氅乃是皇上赏赐与我之物,我这粗身燥气的穿着糟蹋了,正好将它给你穿,你可喜欢?”

        季幕远闻言胸中炙热感动不已,将手中鹤氅细观轻抚少顷。此物果然是珍稀,手感轻柔暖软,穿于身上必定既暖又轻,他的宠爱向来贴心,早已令他深陷不能自已,此刻更恨不得将自己与他糅进骨血中融为一体方可安心。将面颊埋进他的颈窝内,季幕远眼圈微红,闷声道,“肃之你无需如此这般重视与我,我乃一介男子,与你随军多年,苦寒蛮荒之地一待便是一两年也过来了,如今在府中衣食无忧便可,何苦如此特殊对待,此举只怕会招旁人不待见也未可知,传到二老与夫人那里必将怪我恃宠而骄了,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张扬。”

        “呵呵胡说八道,你乃我心爱之人,我极恐你受委屈,如何能对你不闻不问,府中之人都较为厚道,这将军府家教森严,你只管安心,在此绝无人敢怠慢轻看与你。”

        魏苍彦闻言心中甚是怜惜,言语间越发柔和,将季幕远于怀中紧抱,一下下轻啄他柔滑的耳垂。此人乃他心头之肉,自遇见他那日起便钟情与他。无奈极怕他也是男子之身不愿放低身段与之相好,再者惧他年少不解风情,恐他待自己之好乃崇敬之情,不是如他一般是爱恋之情,故尔不敢越雷池半步。

        强压制住对他的肖想,多年来只留与身边善待于他,对他疼爱有加,也可与他谈天说地饮酒解闷,却避谈风月情爱。岂料此场战役之伤,倒令他探出季幕远也钟情于自己,情愫早生,如此这般才敢将一腔爱恋倾尽而出,恨不得将心掏与他看。带回家中宠在掌心实乃是他多年夙愿,如何能如他所讲简单待之。

        季幕远在他怀中闻言不便多讲,只令自己安心做罢。他暗自思量若那夫人不依,也不是他之错,只怪她夫君疼惜偏袒与他,日后小心相处应对便是。少顷,魏苍彦与季幕远将那些物件一一看罢,在小六子的轻唤之下,才放开他沐浴更衣。

        在两个心灵手巧的小丫头纤纤素手打理之下,季幕远的气质装扮无一不焕然一新。随意披散的墨黑青丝被春桃巧手绾起一个髻,将管家才送过来那圣上赏赐的羊脂玉簪簪与发髻上,只露出镶嵌于簪尾温润光滑的一颗墨色珍珠。身着一袭沉绿色织锦缎长袍,袍内露出牙白色镂空木槿花刺绣镶边,腰间系同色绣花宽带。身姿纤挑的季幕远立于高大铜镜之前,儒雅清俊翩翩风姿将两个小丫头看的目露惊鸿之态,口中也连连赞叹不已。

        “呀,公子如此一穿,便是那潘安再世了也无法相比了。”

        “春桃,你这小嘴可是吃了蜜?如此会哄人。”季幕远轻笑与她打趣,对镜凝视,也对如此装扮满意非常。

        魏苍彦沐浴出来便望见如此翩翩公子立于镜前,心中甚是欢喜,面上也带出几许宠溺温柔之色,欣喜之下便一反往昔冷面寒霜,竟难得浅笑若花打赏了两个尽心服侍的小丫头。

        得了赏的丫头喜笑颜开,将一番忠心尽用于魏苍彦之身,将他周身打理得更加妥帖。简单的一拢玉色青衫,一支青色玉冠,便将他那穿惯戎装周身肃杀之气敛去十之八九,若不是那美目依旧犀利,气息依旧冷厉,端的是玉容天资倾城绝色俊美之人了。

        季幕远从未见过魏苍彦如此穿戴。以往回京二人相见也是在城外军营之中,每每见面便是一身戎装从未变过,如今乍见他一袭私服在身,气质优雅中几分霸气隐露,身姿委实是婉若游龙,容倾天下令人不敢直视。心如擂鼓,双目柔情满溢的季幕远,身不由己靠近刚刚起身立在铜镜前整理衣襟之人。

        “如何?竹儿,你未见过我着私服吧?走,我这便带你去给爹娘问安行礼。小六子,拿着公子才刚给老爷夫人的见面礼跟上。”

        转身将季幕远的手握与掌中,魏苍彦浅笑盈盈,吩咐完小六子便带着他往南苑老将军居所去了。一路且行且看,季幕远发现这将军府之大实出乎他所预料。园中景色极美,幽静舒适,下人形色谨慎,人多却不嘈杂,正在各司其职。

        见他二人经过,下人皆谨严恭敬向季幕远示好问安,令他忧心之事并无发生,足矣见魏苍彦所言属实,当真是府中家规甚严。季幕远思量着若能在此与身边之人长相厮守,不失为美事一桩,倒也不枉此生。

        须臾,二人行至南苑。静观此苑,季幕远心中暗自赞叹。苑内宽阔华贵,碧瓦朱墙,廊亭精巧。此时正值金秋,园中彩菊争相怒绽,暗香浮动奢艳非常,将此苑渲染出几分鸟语花香之势,大有金玉满堂堆金砌玉之貌,与他居住的墨雨轩内幽雅精致的一片竹林相庭甚远。

        魏苍彦将季幕远的手握紧,双双跨入正堂大厅内。老将军及老夫人与众家人已等候多时。见他二人入内,老夫人面上带笑,忙将季幕远招手唤过立于她面前,向一旁站立之人一一介绍与他相识。

        季幕远细观轻笑,随着老夫人指点,与各位面生之人行礼问安。此时他才方知魏苍彦家中实乃大户人家,与他孤身一人不可相比。上有两位庶母,各诞一位庶子兄长,年纪与魏苍彦相差无几,也都刚过而立之年,样貌也属上乘。

        长兄在朝为官,官居正四品吏部侍郎,现居侍郎府与长嫂单过。次兄也在朝为官,官居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现居学士府与二嫂单过。二位兄长虽觉幺弟喜好龙阳委实难解,奈何在家中身份不如嫡子幺弟,无甚立场指责。

        细观老将军见二人携手前来不怒反面露喜色,两位兄长便知双亲二老已承认此子为家中之人。再观季幕远儒雅清秀,举止大方,不似他二人所想乃妖媚小倌之相,便更加不敢怠慢于他,急尽长兄之态,对他彬彬有礼和颜悦色以礼待之,令二老及魏苍彦无可挑剔万分满意。

        二位嫂夫人也是美艳动人,现下正与白芷嫣立于一处对季幕远含笑而视。季幕远与兄长正式见礼之后,便在魏苍彦的引荐下,上前与两位嫂夫人相见请安。季幕远儒雅之举无可挑剔,令两位嫂嫂笑意满面,急忙送上见面之礼,玉玲珑,玉如意各一对。此举令季幕远受宠若惊,忙亲手接了谢过。

        白芷嫣面带桃花,静候一旁待季幕远上前与她敬茶见礼,却见魏苍彦将他带上前,满目含笑望着她,示意丫头上茶。白芷嫣见状心中一窒,面色微变遂端过便浅饮一口,笑道,“相公,这茶奴家饮罢,季公子便与我等是一家人了,来来,我介绍如夫人梅青与你见礼。梅青,快过来。”

        魏苍彦闻言心中暗道白芷嫣多事,面色却丝毫未变,只目露寒霜横扫一眼白芷嫣,轻挑眉稍将季幕远牵过,偏头望向白芷嫣身旁一位面若桃花身形柔弱的女子,“竹儿,此乃梅青,乃暄儿的庶母,诞有一女,刚及髫(tiao)年,梅青,此乃季幕远季公子,乃我今日刚带回府中之人,尔等日后要与他安然处之。”

        “是,相公,奴家遵命。”

        “如夫人在上,季幕远这厢有礼了。”

        “公子多礼,姐姐告知今日公子进门,梅青特此准备此物当做见面之礼,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收下吧。”

        梅青温柔有礼,示意一旁丫头将手中托盘呈上,内置一块上好玉佩,状似半月,水头光滑。命小六子接下谢过,季幕远心中微微泛酸,只怪魏苍彦未能将家中尚有一位如夫人如实告知与他,现下让他尴尬难做,面上却无半分改变,浅笑上前回应。礼罢之后季幕远双目淡淡扫向一旁面带愧色的魏苍彦,目中闪过一丝凉意。

        季幕远此举令双目一直随他转的魏苍彦顿时忐忑不安,不禁气极白芷嫣多此一举,将无关重要之侧室也拉出来令他难堪。如此一念,便看夫人白芷嫣甚为不顺心,魏苍彦俏面寒霜将一腔不满之怒气转嫁,冷厉目光望向一旁期待静观好戏,满面讥讽笑意的白芷嫣。

        白芷嫣被夫君如此凌厉目光惊得心惊胆战,当下暗道不好。如此看来方才将侧室介绍给季幕远之举已将魏苍彦惹恼,日后只怕待她更为冷淡也未可知,不禁悔恨不已。强压惶恐,白芷嫣忙上前将梅青拉到一旁落座后,双目便不敢再与魏苍彦对视。

        一干平辈间礼罢,魏苍彦这才将季幕远带至双亲面前,撩袍屈膝而跪。季幕远也毕恭毕敬,随他一道跪与蒲团上,将一个丫头端至面前的两杯香茗与魏苍彦一起双手挚起,递与老将军面前,“双亲在上,请受竹儿此茶,日后竹儿定会好生孝敬二老。”

        “哈哈哈,好,好,竹儿既入了这将军府,便是我家中至亲,日后尔等定要与他好生相处,不得亏待与他,夫人,酒席可准备妥当?”

        “呵呵老爷,晚膳酒席早已备妥,只等您发话入席了。”

        “好,今日府中便是双喜临门,庆贺肃之立功而归,竹儿进门认亲,肃之,稍后你可要好生与你两位兄长喝上几盏,开席吧。”

        老将军兴致极高,声如洪钟朗声大笑,将一干人等带入饭堂之内几张奢华黄梨木大桌前,按资排序一一落座。季幕远被魏苍彦安顿到身边落座,心情也被老将军开朗所染,放开才刚那丝不悦,细细观看桌上的菜肴。席上三畜五鼎,八珍玉食,琳琅满目,香气扑鼻,令他食指大动。

        魏苍彦恐季幕远认生放不开,故特意将他放于身旁照看着,用膳间将他从未见过用过的菜肴举箸夹过都放于他面前的小碟中,轻声软语哄他多用些。老夫人与老将军也对季幕远怜惜有加,席间只将他视为中心,照顾周全。

        魏苍彦如此细致照顾季幕远之举令坐于他右侧的白芷嫣如坐针毡心生醋意,却因惧怕夫君威严不敢公然挑衅季幕远造次,便只在心中将季幕远暗骂不已,且打定主意日后定要这嬖人与夫君面前失宠,公婆面前失势

        【作者题外话】:没人看吗?日更5000字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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