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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回京之路


卷二

        正如魏苍彦所料,自那日遇袭之后,他们在回京之路上当真险象环生灾祸不断。山中那一晚之后,千人护卫队在第二日天亮后搜遍山谷也未见蛛丝马迹,便不了了之继续赶路,却后经沿途宿营再次遇袭。

        不过值得庆幸之事,便是这连连发生刺杀之事,无一不与第一次情况相符,皆为撒下一把暗器之后人便消失至无影无踪。刺客每每只在暗中发毒镖却豪不恋战露面躲之,如此怪异之事,倒让魏苍彦渐渐有了些许头绪。

        季幕远连番在魏苍彦怀中逃脱大难,也从刺客每次有意丢下形态各异暗器之上,寻出些许共同点。那便是不一样的暗器之上,全部淬一种毒,也是无甚解药之剧毒。

        此发现令季幕远大惊大骇,终日提心吊胆,唯恐魏苍彦万一被伤,那便是九死一生。他不知何人如此狠毒,喜用无药可解之剧毒来加害在他。担心惊骇之余,季幕远遂提起精神将暗器上的毒汁用清水浸泡,开始着手研制此毒解药。

        如此怪异之事令魏苍彦手下几名副将也极其不解,只因他不予追究低调处理,也不敢私自违抗军纪行动。常年跟随他的贴身侍卫之一赵飞赵副将,便想寻机向他进言,以表对他忠诚及担忧之心。

        这日晚膳时分,行至一处郊外,护卫队安营扎寨休整过夜。赵飞立在帅帐之外,踟蹰间不敢开口打扰帐内用膳的元帅与军医季幕远。另一副将刘御巡逻时见状,面带不解,上前帮他向帐内禀报。

        “启禀元帅!赵飞帐外求见,有事禀报。”

        “进—”

        闻声朗声一应,魏苍彦在帐中将手中碗箸放在桌上,静候等待。一旁正在用膳的季幕远也停住动作,满目带疑惑看向门口,不知赵飞在用膳之时有何事禀报。须臾,帐帘一掀走入身强力壮高大威猛,满面络腮胡的副将赵飞,上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倒,“启禀元帅,恕末将斗胆扰元帅与季大夫用膳,但末将有话想与元帅单独详谈,事关重大,恳请元帅细听详情。”

        “无妨,何事令赵副将如此挂心?本帅愿闻其详。”

        “这”赵飞看一眼一旁端坐的季幕远,欲言又止。

        季幕远见状忙起身告退想要回避,心中却不觉有几分涩然,“元帅,既如此,那末将先行告退。”

        魏苍彦闻言抬手制止季幕远想回避之意,端坐桌前双手扶膝,心中对在赵飞暗示季幕远出去回避之举略有不快,面带寒霜望向地上半跪的赵飞,“赵副将请起,季幕远乃本帅心腹,有话但讲无妨。”

        赵飞略一踟蹰心念电转,暗道也罢,季幕远原本便是魏苍彦心头之肉,跟随在他身边多年,忠心天地可鉴,此刻令他回避实乃是多此一举,便起身立在魏苍彦身旁,微微躬身贴近他耳边,

        “既如此,末将便讲了,元帅,此次回京之路多发事端,经末将细细想过怕刺客是是是京中那位派来的也未可知,末将追随元帅十年之久,近年来那位对元帅防范之心愈发仔细,此次更是变本加厉,竟然都出动暗影来警告在您,还有末将得知最近因太子与三皇子锦王在朝中暗起争端,皇上只怕锦王生事,更担心您与锦王一向交好,此次回京会相帮在他,这便是在提醒您不可轻举妄动,凡事定要三思而后行才可,只怕回京后会委屈了您呐”

        魏苍彦闻言长叹一声,面色稍缓连连颔首,抓起桌上酒盏仰头喝下那杯烈酒,起身走向一旁负手而立,眉间微蹙沉思少顷,挑眉转身对面带忧心之色的赵飞沉声道,“赵副将所言甚是,本帅也早已猜到其实圣上上多虑了,我自束发之年便听从家父之命一心精忠报国,从未生过逆反之心,无奈圣上总将我视之猛虎,定为心头大患,我也是委实无奈啊此次回京,看来本帅要告病在家好生休养了,赵副将,你说是与不是?”

        “哈、哈哈哈是是,元帅连年征战,身体伤痛极多,此次回京正好命季大夫好生调理,在家中歇息修养才是,委实不宜再每日上朝参议国事了。季大夫,元帅的身体,便交予您来调理了,嘿嘿元帅,既如此,那末将先行告退,扰您用膳了。”赵飞得了魏苍彦示下,遂放下心来,喜笑颜开退下。

        坐回桌前,魏苍彦望着桌上菜肴,却失了初时胃口。季幕远稍有舒心,举箸却食不下咽。赵飞所言他早也猜度到些许,此番回京之路隔三差五便来几个刺客行刺在他,却都未下死手,摆明只属警告之意。

        碍在魏苍彦对当今圣上甚为忠心,季幕远委实不敢如赵飞如此这般向他直言进谏,唯恐魏苍彦会疑心他对圣上不忠对他不义,引起两人间不必要之猜疑,将这刚刚冒头的情愫伤及,那便得不偿失,也原非他所愿,便只能暗中将那剧毒解药加紧研制,以备不时之需。

        十月底,风轻云淡。魏苍彦所带领十万大军如期返京。此次回来城中竟无一人出城相迎,与昔日凯旋归来满城敲锣打鼓金甲御林军出城列队相迎有着天壤之别,城中如常热闹,但在魏苍彦来讲甚为清冷。

        将人马安置回城外军营之后,魏苍彦不再暗中感伤圣上待他太过冷淡,带着季幕远不敢耽搁时间,便急在进城面圣。途径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自家将军府门前,魏苍彦见家中双亲及妻儿下人都立在府门前等候与他,一时令他感慨万千。

        翻身下马,魏苍彦予激动万分泪洒当场的双亲二老行礼问安之后,又与两位庶母一一问安。环顾四周不见两位兄长在场,魏苍彦暗思两位庶出兄长各有官职,此刻兴许是在朝中议事,故而不见其人。

        只有两位嫂夫人看似已等候他多时,魏苍彦看到之后便上前行礼问安。礼罢,魏苍彦将随后下马垂首不语面露怯色立在他身后的季幕远,牵紧一手带至双亲妻儿面前,“爹,娘,夫人,此子名曰季幕远,字遥竹,二老唤他竹儿便可。他乃儿子身边人,多年来一直追随在我,鞍前马后尽心服侍,乖巧懂事,我极喜欢与他相处今日我将他带回家中,还望二老与夫人好生待他。夫人竹儿年纪尚小,日后还望夫人善待在他才是,至在详情,待我面圣回来再与二老及夫人详谈。”

        魏苍彦紧握季幕远之手对双亲介绍之后,又将他带至面如满月体态丰盈容貌端庄的将军夫人白芷嫣面前,面上稍有愧色好声安顿。

        白芷嫣方才见日思夜想整整两年夫君的倾世容颜挺拔身姿出现在家门口时,原本还杏眼含泪心如擂鼓,面色微红娇羞不已喜迎夫君把家还,期待能与她共度一段良辰美景。熟料他竟带回一男子,竟还当着公婆娇儿府中所有下人之面直言令她善待在他,心中岂能痛快。

        听罢魏苍彦之言,面色稍变心细如丝的白芷嫣,细观夫君魏苍彦望向季幕远双目之中是她与成亲多年都从未曾见过的柔情与疼惜,即是称呼也比她亲近许多,不禁更为恼火。想她与魏苍彦成亲多年,也从未听他唤过自己乳名,与她讲话向来只用尊称。

        现如今面前这位男子竟能令他柔情难抑直呼乳名,如此状况委实令她在公婆下人面前颜面扫地,开始极其担心日后她在这将军府中主母之位不保,自然心怀不甘,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因白芷嫣畏惧夫君魏苍彦威严,也不敢当着众人面前造次失态,当下心念电转不露声色冲魏苍彦微微颔首,却只将目光转向他身边低头不语的季幕远,细细将他打量起来。

        含笑立在白芷嫣面前之人相貌俊美,身形纤长,玉面唇红,实乃是人中之龙之样貌。虽身着一袭青灰色戎装,脚踏一双墨色鹿皮短靴,却毫无征战沙场沾染之煞气,周身有种与世无争安然恬淡书卷之气。

        此人与她那周身散发凌厉肃杀之气的夫君魏苍彦比肩而立,竟然无一丝不极为相配,观之令人不觉心气渐平,委实不是常人能所相比。白芷嫣妒火焚心伤感不已,面上却笑颜若花轻移莲步上前一步,笑道,

        “吆,相公这话可说的奴家成了悍妇,季公子乃相公中意带回的枕边之人,奴家怎敢怠慢,您就无需挂心,奴家定会好生厚待季公子,您还是快些前去面圣才是,待面圣回来再做打算便可。”

        “好,既如此,有劳夫人了。”

        魏苍彦闻言嘴角微勾,心中甚是满意在夫人白芷嫣对季幕远所持友好态度,十分难得对她淡笑颔首说道。言罢转身,唤过自他方才下马后便立在身边候命的一名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左边面上长有几颗小麻坑,神色机灵刚及束发之年的小厮,吩咐道,

        “小六子,唤上几名小厮去将墨雨轩收拾妥当,今后季公子便住在那里。竹儿,我在此处不易久留,你先随二老回去,待我进宫面圣回来,再仔细打点。爹,娘,那儿子便先告辞了,您二老回去歇息吧。”

        魏苍彦说罢攥了攥季幕远之手,翻身上马,策马挥鞭便要走。不料此时自人群之中忽而窜出一个小人儿拦在马前,险些将踏雪惊住。急忙勒住缰绳将踏雪牵住,魏苍彦对立在马前那虎目圆睁面色红润孩童无奈一叹,尚未及开口便听他高声唤道,

        “爹爹,您回来只与祖父祖母娘他们讲话,理也不理理暄儿,暄儿好生想您,您这就进宫暄儿不依!”

        “哎吆——我的小祖宗,快莫要闹了,爷还得进宫面圣呢,这可万万耽搁不得。”

        魏苍彦被虎头虎脑又长高不少的长子魏琉暄闹的敛去周身煞气,面色渐渐柔和,挥手拦下正要将他拖走的小六子,勾唇浅笑一把将他拉上马背,抱在怀中,“暄儿既如此想我来,上来与爹爹一起进宫,待进了宫,你便在宫门外帮爹爹看着踏雪,如何?”

        “呵呵嗯嗯,那暄儿便帮爹爹看驹,快走,踏雪,驾!”暄儿闻言喜得眉开眼笑,已然忘记魏苍彦方才将他无视之气,笑嘻嘻靠在父亲怀中两只小手握在缰绳上,双脚夹住马肚便想叫踏雪快快行路。

        此子年纪虽小,却终是将军武将之子,虽尚未成人小孩心性较大,可一身老将出身祖父亲传与他功夫却比常人高强。脚下一用力竟将踏雪肚腹夹疼,仰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便向着皇宫方向奔去。

        魏老将军直待魏苍彦与随行几名副将行至甚远,方才冷眼扫向季幕远,一语未发便气势凌人挥手命家人全部进府。衣着华贵一团和气的老夫人待人都散尽,回首望向一直垂首不语立在门前面色尴尬的季幕远,暗自喟叹,转身向他柔声道,“季公子,请与老身进府吧,肃之这孩子委实粗心,也该选个好日子正经将季公子迎进府中才是,今日如此急切便带公子回来,岂不是委屈公子了。”

        季幕远虽在回京路上便已做好被魏苍彦夫人与其双亲家人不喜之准备,但到真正相见之时却无法镇定。细观那夫人待他态度虽好,可目中不喜之意令他心生俱意,恐令魏苍彦在他与夫人之间难做。

        再一想魏老将军方才对他冷淡至极,季幕远心中甚为惶恐,不知日后如何能在这府中与人相处。正在他感伤这将军府中无人喜他之时,便听闻老夫人将他轻唤。急忙收起不安之心,季幕远上前抱拳作揖,将老夫人轻轻搀扶缓慢前行,“老夫人言重了,小生不敢有如此想法,老夫人请。”

        老夫人见他举止大方言语不卑不亢,温文儒雅心思细腻。初次见面便知对她诸多礼遇,面目又清秀可人,倒也不怪幺儿对他疼爱有加,如此一想便心中对他生出几分好感,面上便有了满意之色,与他一路聊着行至正堂之中。二人亲密之举令先行回到正堂等候她与季幕远的白芷嫣大为不快。

        季幕远立在将军府偌大中堂之中,细观堂前端坐在乌亮精致八仙桌一侧,面色冷硬端茶轻尝的老将军,再观白芷嫣与一众面带不惑的家丁奴仆,心中惶然无助。不禁在心中暗怪魏苍彦太过鲁莽,当真没个稍好些的打算。原以为魏苍彦会将他先行安顿在别处,待回家禀明双亲及夫人之后再将他带回相见。却万万不曾想到今日刚一到家便如此这般急切将他带回家中,将他扔下便进宫面圣,令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大家子老少,委实难堪也难做。

        “咳咳!季公子,请恕老朽无理了,我只想问,你与肃之如何相识?又如何在一起?如今在何处当差?你与他在一起,家中父母可曾知晓?”

        老将军人老气度与声音却不老,将手中茶盏重重墩与桌上开口,洪亮威严之声将忐忑不安的季幕远惊到,忙敛住心神上前抱拳一揖到底,声音柔糯,“老将军言重了,您唤晚辈的名号便是,无需如此客套。晚辈的命,便是肃是将军所救,若不是将军八年前将晚辈自雪堆中救出,晚辈只怕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现已追随将军多年,乃是他贴身军医,晚辈现在军中任随军医师一职身份低微,并无甚作为。家中父母兄长因战乱早已过世,如今只剩晚辈孤身一人”

        “哦原来如此,看来肃之这些年还烦劳季公子费心照顾了,张易,你这便带人将季公子要住的墨雨轩收拾妥当,万万不可怠慢了公子,予公子挑几个机灵的小厮丫头前去使唤,夫人,如此安排你看如何?。”

        老将军闻言面色瞬间放松,心中稍有歉意,竟微微一笑连连颔首,遂唤过一名观之似管家穿戴的中年男子,吩咐罢又转向一旁端坐在桌旁的老夫人问道。老夫人颔首带笑,望向立在她面前的季幕远,见他面带浅笑静静不语,恬淡安然,不禁愈看愈喜欢,“老爷吩咐的极对,肃之常年征战在那苦寒之地,身体定有诸多不适,有季公子这懂医术之人在身边跟着照顾,我便放心了,如何能亏待在他。竹儿,你既是肃之带回之人,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以后便唤你乳名,肃之粗心,若是房里缺用何物,你只管命人来寻张易或芷嫣要,芷嫣她她也是极好的。张易,你可有听清?”

        “是,老爷夫人请放心,老奴早已派人过去,现下只怕已拾掇停当了,那老奴先带季公子前去歇息吧?”

        “去吧去吧,竹儿连日赶路,只怕也劳累了,快快带他歇息去吧。”

        “老将军老夫人,那在下便先行告退,待将军回来之后再正式向二老问安行礼。”

        退出令他极不适应大堂,季幕远长出一口气,终放下心来,跟随管家与小六子缓缓向墨雨轩方向前行,一路暗自思量方才二老之意。此番看来,魏苍彦双亲面色慈祥,也算是未曾薄他之面,倒是以礼待之,也不会太过刁难在他。现下季幕远只恐那夫人白芷嫣不肯善罢甘休,日后还是小心为妙,尽量少与她见面便罢。只是季幕远不知这墨雨轩在这将军府为何处所在,为何那白芷嫣在门外听闻魏苍彦要将他安置在此便面色稍变?

        “公子,墨雨轩这便快到了,您仔细这廊子上有砖缝莫绊住您了。嘿嘿公子,日后您便由小的伺候,小的名唤柳心言,家中排行老六,老爷夫人他们只喜唤我小六子,您也如此唤便好,爷能将您安排与此,想必当真是对您极好的,那墨雨轩原是爷自小的住所,娶了少夫人后才搬出去的。那住处却仍是他心爱之所,除出征不住,便是回来待上一年半载的,也有大半时间住在此处,房里其实无甚可缺。”

        沉思被小六子清朗之声打断,季幕远抬首望去,见此人样貌清秀,年纪刚及束发,几颗小麻坑在白净左面上尤为突兀,正在他身侧低声嬉笑颜开喋喋不休。季幕远听闻魏苍彦为他安排的住处乃他幼时所居之处,不免心中一动,当下便知他在路上所讲属实,与他夫人委实是相敬如宾了,遂试探着笑问,“哦?此处原是肃之旧居?那他回来便住与此处,少夫人是否也居住与此?”

        “嗨,少夫人自有住处,在南苑住着,靠近老爷和老夫人那处,咱这爷是极喜清净的,除非用膳议事,或上朝或与其他将军们相互宴请酒席,才出去忙上一时半刻,其他时间喜在军营中训练下属,回来也是独待在这房中看书并不出门。少夫人嘛嘿嘿将军与她便是相敬如宾了,公子,这便是您的住处了,请进,小的瞧爷对您呐,用心”

        “多嘴!该打的奴才,竟敢在公子面前聒噪,可仔细你的皮!”先行进房中安排的张易,见季幕远缓步踱入房中,忙将还在房里收拾的小厮丫头一并唤过,立在他面前待他过目后挑选,正巧闻听小六子在季幕远面前乱讲,心中惧怕他因多嘴得罪这三少爷置在心尖之人,便厉声呵斥,斥罢转向淡笑不语负手而立细观房内摆设的季幕远,面上陪笑,小心谨慎向他解释。

        “公子,您莫见怪,这厮年纪小,原是自小便跟随三少爷贴身服侍的小厮,少爷怜他年幼便被爹娘卖了,便对他纵了去,这少爷一走便是两年,无人管教,现如今越发成了个没大没小的货,老奴这便给公子换个安静的小厮来使唤。”

        季幕远连日赶路身子委实乏极。如今压在心中一块巨石除去,魏苍彦双亲及夫人也无人怠慢与他,令他一路忐忑之心也轻松些许。再观此墨雨轩,抄手游廊凉亭池塘,正值深秋,园中美景如画,轩内耳房偏房正房,朱阁碧帘,处处精致奢华,件件摆设一尘不染,实乃无一处不妥。

        魏苍彦如此安排,令季幕远心存感动满意至极,心知他将自己真真放在心中。至在这房里留谁用谁,他无心过问,便只想待魏苍彦面圣回来留与他调遣才是,以免与下人留下他恃宠而骄之嫌疑。只略一沉思,季幕远便露出极淡极轻却极美笑颜,自怀中摸出些许碎银来递与张易手中,“无妨,小六子即是肃之之人,那留下便是,我也乏了,你们且先退下,待你们的爷回来了再议,这些碎银子,赏了你们拿去分了,有劳张伯了。”

        “吆——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若三少爷得知,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无妨,若他知晓,有我在便无妨,与你们无关。都下去吧,小六子留下便是。”

        “哎,那老奴代他们多谢公子打赏了,小六子,你好生伺候着公子,待三少爷回来后便带公子去前厅给老爷老夫人行礼用膳,公子,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

        张易带领一群下人退下,房里便只剩季幕远与小六子两人。人精般的小六子,细观新主子面上疲惫之色渐浓,忙唤住两名小厮,命他们烧水侍候新主子沐浴更衣歇息。待季幕远将整间墨雨轩细细参观完毕之后,那几名小厮也将热水备好。小六子在门外轻唤,来请季幕远沐浴更衣。

        魏苍彦立在宫内宣政殿前平心静气。观高坐在赤金龙椅之上威严冷面国君,聆听他语,细揣他意,其心内无限煎熬。将季幕远独自放在家中他便进宫面圣,留他一人面对双亲,二老将如何待他,夫人又如何待他,是否有人令他难堪?

        诸多担心都令他焦躁不安,恐座上君主察觉,魏苍彦面上不敢露半分不耐,俯首贴耳将边陲战事一一上奏,期间自是将回京之路遇刺之事只字未提,只略提一下边陲百姓可怜,衣食紧缺而已。

        “爱卿辛苦,朕有汝等护国,便方可安枕无忧。此次战役爱卿又立大功,实乃我南隅之幸,边陲百姓之事,待朕考虑之后再议,爱卿赶路回京必定疲乏,今日你且回府歇息,待明日早朝朕再与你封赏爱卿,此次回京无事了,汝等且退下吧。”

        “皇上言重,保家卫国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领赏,皇上既无事,那微臣先行告退。”

        魏苍彦闻言心内一紧,忙与赵飞张良撩袍跪拜谢恩后退出宣政殿。待出的正殿,后背冷汗早已将魏苍彦亵衣沁湿,他身形却依旧挺拔傲然,面上也如冰如霜,疾步走过极长的宫墙,所过之处无人能察觉出他有丝毫不妥。

        行至宫门外,见稚子暄儿正与踏雪玩耍,魏苍彦暗自长叹,命几名随他面圣副将晚间去他将军府详谈之后,遂勾起一抹浅笑上前将暄儿抱在马背上也翻身上马,将他揽在怀中,与几名随从策马向家中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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