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入v公告）

赵五头昏脑涨地从赌坊里出来，整夜的功夫，输了个干净。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搞点钱赢回来，脚已不自觉往云府走，刚走过两条街，被人一把拉进了暗巷里。

        这年头输了钱还被套麻袋打劫不成？正这么想着，他看清“打劫”的人。

        少年一身玄衣，孤傲沉郁，没什么表情也吓得赵五结巴起来。

        “五、五殿下。”

        和翊瞥了眼他的钱袋子：“赌了一晚上，手气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小人手气臭，叫殿下见笑了。”

        和翊哼笑道：“一百两的买命钱，你花得倒爽快。”

        赵五脸色一僵：“殿下这是什么话……”

        和翊挑眉：“说罢，昨晚太子和你家少爷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伤的。”

        赵五畏畏缩缩，和翊拿出一袋金锞子在他眼前一晃，他立刻将昨晚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和翊听到“雌伏于人，以色侍君”几个字，听到云玡怎么划伤自己的脸，木然的脸上透出几分狠厉。

        “殿、殿下……”

        和翊一笑：“此事你告诉过别人？”

        “不曾！不曾！”

        “很好，管好你的嘴。”

        赵五叠声称是，眼看着和翊要走，忍不住叫住他，眼睛往和翊手中的钱袋上瞄：“五殿下，您刚才说的……”

        和翊哼笑一声，将钱袋扔在地上，赵五连忙去捡，忽觉手上一凉，剧痛袭来，他捂住手，鲜血淅淅沥沥地滴下来，地上躺着一截断掉的尾指，和翊竟不知用什么法子断了他的手。

        和翊冷冷道：“十赌九输，我劝你趁早收手拿这些银子置办些田产庄子。你能走进这间赌场，全仰赖你家公子心好。这般见钱眼开，难保将来不将此事泄露出去，我只提醒你一句，我今日只要你一根手指，太子爷可没那么好性儿。”

        赵五冷汗如瀑，像在冰水里泡过一遭。

        他怎么糊涂了，刚才竟想……竟想回云府去敲上一笔……

        和翊出去又回来，不过半天的工夫，他在院中舞剑，冷光飒飒，翩然若仙，片刻之间落叶纷飞，数截树枝断裂。傅文靖抱着小桂子出来，被凌厉的剑意晃了眼，连小猫都手脚并用地往他怀里钻，只留半个屁股对着和翊。

        咔哒一声，参天巨木裹着浓重的阴影轰然倒地。

        傅文靖抱着猫儿轻轻一跃跳上房顶，眯眼看院中扬起的尘土，心中暗暗吃惊。

        和翊的功力居然进步得这么快。

        和翊脚边倒着大树，他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几剑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阿翊，心情不好？”傅文靖跳下来，以为他是因为云玡出远门生气，笑道，“长生不过离家几天，你就这样舍不得么？谁不得也不要拿家里的东西糟践，这一草一木锅碗瓢盆可都是银子。”

        说完，发现和翊默不作声，才担心道：“是出什么事了？”

        和翊收拾了剑，不答反道：“太子今年十八，该大婚了吧。”

        傅文靖愣了一下：“这倒是，只是他挑剔得厉害，本来说是年底娶钱家的嫡女做侧妃，这些日子又不愿意，惹得皇后大为光火。”

        “和煦看中美色，钱思浓怎拽得住这骚马。”和翊冷哼道，“王秩选的女儿不是妥妥的太子妃料子么，他难道要让钱争的女儿先进门压他一头？”

        傅文靖被骚马两字噎得不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钱家小姐才情出众，相貌的确普通了些，制不住和煦这浪荡性子。

        “那你的意思是？”

        “让他们上折子，太子正当适龄，该纳太子妃为皇家延续香火了。”

        傅文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让人去递话。”

        傅文靖怀里的猫儿冲和翊喵喵叫，和翊看着它便想到云玡，心情好了些。

        学着云玡薅了它两下：“别叫了，过几日你爹就回来。”

        远在护国寺的云玡平白打了两个喷嚏，幸好他手够稳，抄经书的字才没垮。

        秦老太太礼完佛，从蒲团上起来，摸摸云玡的脸蛋：“这是谁惦记你了。”

        “还能有谁惦记我。”

        云玡放下笔，蹲下身给秦老太太揉了揉膝盖。

        “祖母累不累。”

        “不累，为我乖孙儿祈福，怎么会累呢？”

        云玡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老太太操碎了心，特地为云玡求了寄名锁让他贴身佩戴。云玡两岁时有个和尚给他批命，说他十五岁有一劫，活不过二十五岁，老太太觉得晦气，到底是记在心里，每年都会到佛寺里为的他祈福。

        老太太叮嘱道：“待会儿见了慈宇师父，你就把寄名锁给他，让他给你用灵水清洗，赐福添寿，听到了吗？”

        云玡不信这些，还是老实应承着：“嗯，好。”

        “锁戴着了吗，祖母看看。”

        云玡的锁掉了许久，后来描了个样子出来让人去打了个新的做旧，他从锦盒中拿出锁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拿在手里像攥着什么命根子。

        “那和尚说我家长生的命格是凤凰儿呢。凤凰涅槃，如今吃些苦头，将来肯定会好的。”

        云玡心里热热的，他自知天不假年，可祖母这样为他，他心中总是感动的。

        王姨娘正好进来，笑道：“哎哟，快别提什么凤凰命格了，说得好像咱们长生要进宫当娘娘似的，听了让人笑话。”她把下人洗好的瓜果拿进来，放在案上招呼两人吃。

        老太太当了真，唬着脸道：“谁敢笑话，叫他到我跟前来笑。”

        “我只是顽笑顽笑嘛，”王姨娘讪讪的，“长生，吃葡萄香瓜。”

        “多谢姨娘。”云玡拿起一颗葡萄吃了。

        老太太道：“芳晴，给公子用热水泡一泡再吃。”

        芳晴端了瓜果下去，王姨娘低声嘀咕了一声：“哪有那么娇贵……”

        她声音小，禅房里寂静，云玡听得分明。

        王姨娘是爽快人，年幼失怙，吃了不少苦头，十三四岁才被接到云家来照顾，没什么坏心，就是自己比较顽强所以不懂云玡这病恹恹的做派。

        老太太垮下脸来要撵她出去，她立刻撒娇着凑上来摇着老太太的手臂讨好，和云玡亲热起来。

        王姨娘没读过几本书，性子却娇娇的讨人喜欢，也就是这样云定才容着她。

        云玡在护国寺待了十天，不是抄经就是讲经，这日午后，遇见了南陵甄家的大姑娘甄妩。甄妩是南陵才女，往年遂父亲回京述职，曾与云玡一同玩耍，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表妹宋观语和三皇子和谦的婚宴。

        甄家老太君笃信佛法，特地到护国寺礼佛，两家正巧碰上了。秦老太太待人热忱，对甄妩一见如故，便邀了甄家众人到自己的禅院小坐。

        一屋子的女眷仆妇，云玡和甄妩分别坐在两位老人身边。秦老太太赞甄妩温柔乖巧，甄家太君摸着孙女的手笑道：“这孩子就是比别的不同些，这么大的女儿家多爱脂粉玩闹，偏她没事就爱读几本书，陪我这老太太讲讲佛法。”

        秦老太太赞不绝口：“读书好，人也孝顺。”

        王姨娘亦是喜笑颜开，娘俩极力邀请甄家众人到云府小住。

        老太太和王姨娘是一个心思，又不是一个心思。

        都想给云家找媳妇，只不过对象不同，一个是为了云玡，一个是为了云珞。

        从护国寺回去的当天，家里都知道澜州总督家的小姐来家里玩了。甄妩知道云玡养了只猫，还是太后亲赐的，便说想见识见识，云玡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带她去了静梨院。

        和翊正坐在台阶上给小猫儿剪指甲，小猫儿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后退站立背靠廊柱，想躲又不敢躲，乖乖巧巧地把爪子搭在和翊手心。

        “五殿下。”

        云玡喊了他一声，和翊立刻回头，远远看见他，半晌才站起身。他拿着剪刀走过来：“回来了？”

        “嗯。”云玡笑了笑，介绍道，“五皇子不曾见过的，这位是澜州总督甄其昌甄大人家的千金。”

        甄妩听说云家住了位皇子，一心好奇，含笑福了福：“小女甄妩，见过殿下。”

        和翊是冷淡性子，面对人家姑娘也不给个笑脸，甄妩知道得不着青眼，也不再过于表现自己。

        云玡笑道：“甄姑娘来看猫儿的，小桂子呢？”

        和翊手里的剪刀咔嚓了两声，没回答。适才小桂子好容易逃离魔爪，立刻就溜不见了。云玡到处找了找，才发现庭院里大树倒了。

        云玡眨眨眼：“这树怎么了？”

        “雷劈的。”

        “这几天下雨了吗？”

        傅文靖把趴在门后面的小桂子抱过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噗嗤笑了。

        几日不见，小东西长大了许多，橘灿灿的毛发变长了，小肚子也有了。甄妩想摸一摸它，可刚上手，小桂子拍开了她的手，吓得甄妩花容失色。

        “长生……”

        小桂子居然凶人了，平时顶好的脾气，今日不知怎么了，云玡猜测道：“第一次见，它是有些认生了，阿妩你别怕。”

        甄妩包容地笑了笑：“大概是这样，熟了就好了吧……”

        和翊冷眼看云玡安抚甄妩。

        云玡拍拍小橘子的屁股，顺毛撸了两把，待小橘子都要在他手里化成一滩喵喵直叫时，让甄妩又试了一次。

        可甄妩刚探出手，小桂子又要伸爪子，云玡拧眉喝止它，它愣了愣，竟弱弱地朝云玡哈气，嗖地一下跳到地上，后退了两步，啪嗒坐下了，仰着小圆脸看着他。

        分明只是个畜生，却极有灵性似的伤心起来。

        这是怎么了？

        闹脾气？

        他乖乖巧巧的一只小可爱交给和翊样几天，怎么变得如此桀骜不驯？

        云玡拧眉问：“五殿下，您怎么把我儿子教成这样了？”

        “它不是我儿子吗？”和翊说，“这样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和翊朝小桂子勾了勾手，小猫儿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云玡就跑向他，顺着手臂溜到了他肩头。

        一人一猫就这么看着云玡。

        看得云玡莫名心虚起来。

        怎么？

        这是同仇敌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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