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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丹桂深深十年香6


他们杀了妖道,阿成继续学那妖道的心法,而他转而研究姜晗扔给他的阵法。一路游历,他们渐渐变得和那个妖道一样强大。讽刺的是周勉此时早已绝了嗣,那个孩子夭折了,而一次受伤后医生断言他不会在有孩子。

        他好似有想起了宋衾,疯了似的找他。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他们那时不过两个人,如何能应付得了那么多玄门修士,不到一个月他便被抓了回去。

        而洛阶,被他声嘶力竭的骂走了。

        那女人仿佛瞧着垃圾一般的捏着鼻子让自己喊他娘,而周勉一见他浑身的浊气便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口呼孽子,还让人废了他的心法。

        是啊,堂堂周氏宗主怎么能有一个修行邪法的儿子。他不愿意,那些修为是他一步一步修出来的,他为何要愿意。

        等他第二次再见阿成是在周府的地牢,他骗过了周堂让他悄悄带自己去了那间地牢。阿成见他的第一句便是:“哥哥有了父母,便不要弟弟了。”

        当时那间地牢满是血污,都是阿成的血!他几乎泣不成声的抱着阿成,他怎么会不要他,世间只有他与他才如同骨肉,不可分离。

        那个男人说,废了心法,阿成就能离开。

        最后一次见阿成是在两年后,那个傻子为了带走他被吊死在了城墙上,曝尸荒野,罪名是活人炼尸。阿成从来都是用刀直来直往的,何时会炼尸,炼尸这种事一般那都是他做的。

        宋衾再次利用了周堂,偷偷的跑到城外收敛了尸身,他默默翻开了那本阵法手扎的最后一页——奇门九煞阵。

        他本想将阿成化为鬼族,毕竟僵尸的魂魄离体便再也想不起往事了。

        在尸群泛滥时,周堂怀疑过他,但是他两具青僵作恶时他本人确实待在周府。渐渐的宋衾透露口风所他有化解的办法,周堂或许是走投无路,亦或许是几年相交,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是个被人蛊惑,迷途知返的小羊羔,居然真的敢让他去触摸那些结界。

        那个晚上修士们惊异的眼神无比的可笑,可惜最后那几个人居然自爆和他同归于尽。

        阿成的尸身受了重伤,也波及到了上边还未强化的灵魂。奇门九煞阵一次只能生成一个鬼族,等他醒过来时只见到阿成的灵魂已经虚弱不堪。

        宋衾掩面道:“还请尊上救阿成一命。毕成确实有时性格混账了些,可终归是我弟弟”

        “所以你想再试一次奇门九煞阵,但洛阶的灵魂已经虚弱不堪,你怕他被阵法里其它的精血反噬?”

        姜晗揭开槐树木盖,发现里边的灵魂果然已经虚弱无比,或者说濒临碎魂。

        按理说槐木是上好的养魂木,以宋衾对他弟弟的执念,怎么养都不为过。如今这样看来,怕是上次奇门九煞阵启动时洛阶的灵魂也不小心做了养料,所以现在这残魂才会这么虚弱不堪。也不知道宋衾是怎么把那些碎魂一点点养成这个样子的。

        “是,奇门九煞阵是将其它精血浊气煞气聚集在一起,在由阵法中的符文调和强化鬼怪,但是阿成他……已经碎的不成样了”

        宋衾哑声道:“我已经用了各种方法,连桃花源那些庸医都已经没了办法,除了尝试凝魂有奇效的仙朱丹桂。”

        “怪不得长生说在琅琊遇上了你”姜晗望着这孱弱的灵魂思索了片刻:“所以即使我没来这里,你也是要去找我的吧。你可知与我交易可是不能作假的,若你要我救他,就要上阴阳卷。”

        宋衾此时突然笑了:“宋衾一生唯有阿成不可舍弃,却亦是记得尊上恩德,若尊上能救我弟弟,宋衾愿粉身碎骨,裂魂以报还望尊上能救我弟弟。”

        “契成。”

        片刻后密密麻麻的阴阳卷上浮现出了一个新的名字——宋衾。

        姜晗手中不断凭空画出繁复的法阵,若是其它阵法师看到怕是要目瞪口呆,按一般情况来说越高阶的阵法便越是要求严苛,步骤繁琐,而姜晗手中几个繁复的聚魂阵法随手就来,一个个套在了那个槐木盒子上。

        “你这小子,一贯聪明,说不得我的阵法八成还是要靠你来学。长生那小子见到书就头疼,也不知随了谁?把那盒仙朱丹桂拿过来吧。”

        姜晗小心接过紫玉盒子,将一部分的仙朱丹桂碾成粉末,倒入槐木盒中,再将二者递给宋衾:“等盒子里丹桂的灵力消失后向我刚才那样再做几次。等我们回了扶风,再研究看看。”

        结果回到扶风,果然被邬风数落了一顿“你不是说要借着白彦去松鹤穿云和羲和台,怎么就自己回来了?”说罢怀里抱着小风车,盯着宋衾道:“就为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当时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逃走的,亏得你还敢把他带回来。”

        小风车似乎觉得此时大发神威的邬风特别厉害,在他怀里嬉笑着拍着手。

        “还有你”邬风此时看谁都不太顺眼,瞪着小风车:“谁让你跑出去的,你才什么修为,出去给人送菜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扶风,听见没有!”

        又看向一旁刚刚赶来的姜安:“吃吃吃,你小子就知道吃,功课抄完了吗?我和你师傅教了你那么久,除了刀法什么都没学会,还不如这个半路出家的。”

        听闻此言,姜安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直愣愣的望着姜晗:“师父……”

        说好就我一个徒弟呢?

        宋衾从小就是靠察言观色长大的,见姜晗有些尴尬状连忙出声道:“少君,宋衾不过是当年尊上顺手教导过几次,不敢称其为师尊,此次回扶风愿为尊上效力。”

        这话说的委屈又可怜,姜安果然被糊弄了,偏开头道:“我还没那么霸道,你既然学了师父的阵法,又在琅琊帮过我,就勉强算我半个师弟好了。”

        “但是你要叫我师兄,我先入的门”还补充了一句,奠定了自己大师兄无可动摇的地位。

        不久后,苍白荒寒的雾气弥漫在桂城里,一片朦胧,光是吸上一口都觉得肺腑冰凉。

        宋衾激动的注释着面前翻腾的如同泉眼的阵法,装着洛阶的槐木盒子被安置在阵眼,仍在沉睡之中。姜晗凝细细观察阵法内的气息流动,他抬手虚抚过阵眼中的盒子,将早已聚集好的阴浊之气导入阵法中。

        鲜红的气息在阵中乍分又合,先实化的是漆黑的长发,随后青白的脖颈。宋衾解开自己的束腰丝带,连着整件外袍脱下,将其一并披到了洛阶身上。阵法里阴气揉杂混乱,宋衾难免被其所伤,如绵密的细针,又如交错的利刃。宋衾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修为再逊色些,此时怕是皮开肉绽。

        宋衾轻轻唤道:“阿成”

        他知道此时洛阶正处于转化的关键时刻,必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或许正如他转化为鬼族的那几年一般,他的阿成也曾如此呼唤他。

        ……

        羲和台上门屋舍整齐,恢宏壮丽。微风阵阵,吹得窗口遮着的香软纱帘一阵朦胧,片片花雨随风吹入,白彦摩拭着手中飘落的玉兰花瓣。

        白氏以儒入道,每日晚间抄写晚课。白彦自幼克己复礼,即使出门游历也会沿袭这份修行。待抄到《月出》时,笔锋停在那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时定定无法移开。

        “道长美姿容,好风仪,世所罕见。”

        “道长可饮过酒?这人世风流尽在酒中。这秦淮渡的桃花艳驰名远播,今夜机缘巧合,道长不若陪我尝尝这人间五味?”

        白彦将手中的狼毫玉笔搁置道玉砚台旁,蓦然发现,不知何时纸上不知何时书了一个端正的“好”字。他的手指在那个字上点过,带起一点木兰微香。

        “道长,你人族有人族的规矩,我鬼族也有鬼族的规矩。你人族可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我鬼族也是可以报仇雪恨的,扶风作为章宪鬼蜮之主,若是宋衾求到扶风,我等也是站在他们兄弟那边。”

        族叔总说他心思过于单纯,世上有许多事情并非非黑既白,或许族叔说的是对的。

        姜晗之前被苏氏的金乌逐日弓刺伤还未好全,又急忙的使用了改良的奇门九煞阵,再次回到百川洞庭时仍觉得昏沉的厉害。他勉力再次坐起来,按了按额角,只感觉有什么自肩头滑落——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漆黑的长袍,领口的兽皮与袖口的暗纹看着分外熟悉。

        对面清朗带笑的声音传来,姜晗转过头,正见姜安坐在伏案的椅子上笑望着自己:“师父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

        姜晗颔首道:“好久未得如此安眠,幸苦长生了”

        “再不醒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呢,诺。刚刚接到羲和台的请柬,说是要商讨桂城宋衾他们兄弟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邬风来了,定定的看着姜晗确认他的情况确实已经好了下来,才拧着眉头道。

        姜安的神色满是厌恶:“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羲和台上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姜晗从邬风手中接过信封,里面烫金的请帖上写着扶风尊启几个大字,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那浮罗女可到了?”

        “苏徊听秦瑟姐弟一挑唆就把她放下来了”邬风冷笑道:“那浮罗女说若是能上羲和台,愿意按我们的命令行事。”

        “这便好”姜晗把请柬放道伏案上:“他有他的心思,我亦有我的手段,正愁得罪了白彦没法去羲和台呢,这就撞上了。”

        “你当那是市集呢,说去就去,也不怕回不来。”邬风皱眉,若说苏氏在羲和台上没设什么鸿门宴他可不信。

        姜晗不以为意:“机会难得,鸿门宴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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