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集训2

第二天，仇虎真的绕着校场穿裙子跑了十圈，这家伙本来打算一大清早还没人起来的时候就跑，也不算出尔反尔，结果哪成想照野他们起得更早，就好像是特意为了看他出丑通宵在这等着似的。

        这还不到五点钟，校场上人越来越多，都是来看仇虎穿裙子跑圈的。

        仇虎一边跑一边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奈何没有这么大的地缝。同时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他这么早起来跑圈的事情会被这么多人知道？

        “元凶”正在人群里一起看他笑话呢。

        这还得多谢宫冶然，他宿舍在仇虎隔壁，这厮在宿舍里又是骂又是摔的，吵得不得了，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宫冶然觉得奇怪，就趴他们门上偷听，就听见了仇虎的室友给他出主意，让他早点起来跑圈。

        宫冶然化身正义的大喇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室友们，然后他的室友们又告诉了各自学校的同学，一传十十传百，虽然总共加起来也没一百个人吧，反正就是这么传开了，大家都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第九区的学生。

        这就造成了四点半，一大帮人裹着大衣来操场上看仇虎的“表演”的精彩场面。

        季向群不是不知道这事儿，第九区的带队老师护短，来跟他告状，他让老师别插手，毕竟他们不算是斗殴，学生之间比个赛而已，愿赌服输。

        这不正是少年人的心性吗。

        但第九区的老师不依不饶，传出去他们学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季向群实在受不了这人再在他耳根子边上磨叽，就把照野和仇虎都叫到了办公室。

        照野正在过百米障碍的最后一个项目时，被老师叫走，起来时看见障碍赛落在她后面两个项目的仇虎也从赛道中离开了，心下了然。

        这是老季要跟她算账了。

        因为季向群要是想阻止的话，昨天在校场上和仇虎对打，那么大的场面，早就被他叫停了。

        照野步子轻巧，没几步就跟仇虎并排了：“嗨仇同学，你也被指导找了啊。”

        仇虎光是听见她说话火就来了：“赵也，上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你给我等着。”

        “别这么说呀，”照野语气无辜：“昨天一开始不就是你要和我打的嘛？”

        仇虎被气得加速步伐，跟照野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照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

        季向群没第一时间找他们，就说明他本身是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现在突然找他们，就说明有人和他告状，要求惩罚照野，给第九区找回点面子。

        照野脑子里忽然出现南羽飞的脸，皮笑肉不笑，看起来阴恻恻的。

        一下子就打了个冷战，她就知道这小子昨天没憋什么好屁。

        照野后仇虎一步到办公室，在门外调整了一下表情。

        “季指导，”照野敲敲门：“您找我？”

        季向群脸上就差写上不耐烦三个字了。

        办公室除了他，还有一个老师和仇虎。照野向这个老师点头问好，结果人家冷哼一声，就开始输出：

        “赵也同学多大的面子，父亲是联邦总指挥，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自称老师。”

        第九区是联邦的军事重镇，这里出来的人多少都不太服中央管教，毕竟联邦不像帝国那样等级森严不能以下犯上，这里可是高举自由民主大旗的。

        照野没有反驳，而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老师，委屈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老师，我可以改的。”

        老师愣住了，他还没说什么这女同学怎么就哭了？

        仇虎在一边看见照野竟然哭了，又想到她今早带着一群人围观他出糗的嚣张模样，脸色一黑，厉声喝道：“你哭什么哭！”

        照野一副被他吓到了的柔弱神情，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仇虎，俨然一副被欺压了的表情。

        “吵什么吵！”季向群一拍桌子，他真是要烦死了，第九区的老师像苍蝇似的在他耳边嗡嗡了一上午，现在还带了个控住不住情绪大喊大叫的学生，真是有什么老师就有什么学生。

        再看他自己带的学生，梨花一枝春带雨，谁能想到这是昨天把二百多斤的壮汉撂倒了的人呢？

        有一本古老的东方名著怎么说的来着？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季向群扬了扬下巴，对照·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野说道：“你说，怎么回事。”

        照野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说道：“昨天仇同学想挑战我，一看我是女生，就、就，”

        照野说到最后有点哽咽，一边那个老师着急催道：“就什么就，快点说。”

        “就说输了要我给他暖床！”说完，照野捂着脸呜呜哭上了。

        虽然有演的成分，但是不多，最起码她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是删减了的实话。

        季向群看向第九区的老师。

        老师急着说：“仇虎，你说，有没有这么回事？”

        仇虎气急败坏，刚要开口辩解，照野就哭得更凶了。

        季向群虽然听说了单挑这事儿，但是可没听到这么一句话，第九区的老师护短，他也护短，尤其在对方说出来这么难听的话情况下，他一句话都不想听仇虎辩解。

        第九区的老师说：“季指导，总不能只听她一个人说吧？在场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照野抹抹眼泪，抽泣道：“老师也说了在场不止我和仇同学，我总不会背着这么多人说谎吧。”

        一下子就给他的话噎住了。

        她既然敢说出来，就肯定不怕找人证，也就是说仇虎确实是这么说过。

        这下老师也说不出话来了。

        早上南羽飞来找他的时候，也没提有这一茬啊！

        季指导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仇虎面前。

        啪！

        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所用力道之大，把二百来斤的壮汉仇虎都给扇了个趔趄。

        “做人，首先是要保持对人对事的尊敬，”季向群冷声说着：“这一巴掌，是替你父母教育你的。”

        语罢，又转头看向那个老师：“威廉老师刚才的意思，就是我的学生会撒谎咯？”

        威廉老师不敢正眼看季向群，只能避开眼神摇摇头。

        季向群坐回到座位上：“仇虎，进入预备队，非特殊情况不能参加正式比赛。”

        他这还是给第九区留了脸的，没让他们的学生直接滚蛋。

        仇虎明显不服气，还要争辩什么，威廉老师厉声喝止，拽着他就离开了办公室。

        季向群看着抽抽嗒嗒的照野，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真哭。”

        他在学校的时候，看了很多次照野晚上自己在模拟舱的训练，从以前的对抗被机甲暴摔，到后来她暴摔机甲，指挥转到单兵的训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照野的心性应该是极坚韧的。

        更何况她在赛场上开启嘲讽技能已经是中央学院见怪不怪的事了。

        照野狡黠一笑：“季指导英明！”

        季向群挥挥手，放照野走了。

        照野刚出办公室，一回头就是五张熟悉的脸，还给她吓了一跳。

        五个人一起到的时候，正碰上威廉老师带着仇虎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都以为照野肯定是作为受害者来当着老师的面接受仇虎道歉的，结果等她出来一看，眼睛上还挂着眼泪，一下子心里又没底了。

        “老季罚你了？”霍延漂亮的剑眉就快拧成一根麻绳了。

        照野扁扁嘴：“我哭了，”

        几人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照野咧嘴一笑：“我装的。”

        嘘声一片。

        “散了散了，我还没跑完障碍呢。”宫冶然跟霍延俩人勾肩搭背抬腿就走。

        行沛竹：“秋翰吃完饭去我操作间，我给你看看你的机甲设计图。”

        宫冶然、霍延：“哎偏心是吧？我也要看！”

        几人打打闹闹地往前走。

        萧决还在照野旁边，伸手给她拿掉了粘在脸上的睫毛。

        在他手指碰到照野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电了一下。

        照野吃痛：“萧决你故意电我是不是。”

        萧决把睫毛递给她：“是静电。”

        照野接过来睫毛，疑惑问道：“给我干嘛？”

        “许愿。”萧决说，“我母亲告诉我的，掉了的睫毛可以许愿。”

        这倒挺新奇的，照野之前没听说过这样的许愿方法，来了兴致：“怎么许愿呀？”

        萧决想了想：“许完愿吹走就可以。”

        照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捏着睫毛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睁开眼将睫毛吹飞。

        睫毛小小一根，离开手就不见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照野问道。

        萧决点点头：“许了什么愿？”

        照野背着手，边走边说道：“想家了。”

        萧决闻言，望向照野。

        他自上而下看着她的侧颜，眼里满是对故土的思念。他比照野要幸运，重生之后可以像原来一样，和家人在一起。而她呢？一个人挨过这七年。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跟着前面边走边闹的四个人到了行沛竹的操作间。

        机甲师的操作间一般可以用开阔来形容了。光是举架就有十米高，房间的中央是一台以靛蓝色为主的半成品机甲，天花板的四角上有四条机械臂，靠墙边有一个立体投影的操作台。

        何秋翰一看到这台机甲，向来自持老成的他也激动了：“这是我的机甲吗？”

        行沛竹闭着眼睛扬起眉毛用力点头，一副骄傲的表情，他和何秋翰两人相处时间最久，当然知道自己好兄弟喜欢什么颜色啦。

        行沛竹到操作台那里，给每个人的光脑都发了他们各自的机甲设计图。

        “我靠，可以啊小竹子，才来两天就给我们几个都设计完了。”宫冶然看着他的机甲设计图，惊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夸奖行沛竹。

        行沛竹是容易咋咋呼呼，但也不是说大话的人：“你们名单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设计了，不过这个不是最终的结果，还要看你们集训中的具体数据来进行调整，秋翰是你们几个里数据最稳定的了，所以我就想着先把他的做了，时间不等人嘛。”

        照野看着自己的机甲设计图，是一台通体暗红的重型机甲，外观看上去并没有像多数重型机甲那么笨重，线条流畅，体量数据也轻了一些，旁边是行沛竹的设计备注：

        【为了适应小也在作战中的高速运动，对机甲的防御有所调整……】

        照野很喜欢这个机甲。看到这些，她似乎看到了在操作台上闭着嘴认真设计的行沛竹。

        重点是闭着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跟宫冶然哇啦哇啦。

        照野看向萧决，他看着自己的机甲设计图，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照野凑上去，看他的机甲设计图，一时也愣住了，喃喃道：“这不是，曳星吗？”

        灰白色的指挥机甲，几处浅金色勾边。

        怎么看怎么像萧决上辈子用的曳星。

        但是他上辈子是单兵啊！

        照野和萧决对视一样，什么都没说，一齐去看霍延和宫冶然的机甲设计图。

        霍延的是一台玄黑的重型机甲，背后装载了两门量子炮；宫冶然的是一台浅黄色轻型机甲，武器是两把光剑。

        最重要的是，都是前世萧决记忆里他们用的机甲。

        看几人还兴奋着，照野把萧决拉到角落里。

        “你上辈子也是行沛竹给你设计的机甲吗？”照野问道。

        萧决摇摇头：“不知道。”

        照野翻了个白眼。

        萧决沉吟片刻：“上辈子行沛竹没进中央学院，不过他也在联合军演的机甲师名单上。”

        照野看着前面还在为有了自己的机甲兴奋的四人，一时间有点感慨。

        “世界还在按照原本预定的轨道走着啊。”照野若有所思道：“也许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呢。”

        萧决看向照野，手搭上她的肩膀：“最起码我们会有改变的力量。”

        照野穿着薄薄的作训服短袖，肩头感受到萧决手心的温度，是温的，不够热，但足够有力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生们都拼了命地训练，天不亮就起床，单兵对抗，野外生存，机甲修理，障碍训练，体能训练，机甲对抗等等等等，直到夜深才能爬上床，上了床就是蒙头大睡。

        大家都在卯足了劲儿，准备迎接最终选拔。

        最终代表联邦出战的六十人，联赛结束直接就可以毕业，毕业时将授予少校军衔，这是联邦授予他们的荣誉。

        而照野只是为了比完赛就回家。

        要是不打联赛，她还得回去再读一年书，还得晚一年回家。

        仇虎被季向群直接打入预备队后，第九区不是没抗议过，找了各种理由，什么第九区的最强战力，什么为了联邦的荣誉之类的，结果季向群软硬不吃，就是不恢复他的竞选资格。

        第九区的学生一开始还会怨怼仇虎，但是后面就渐渐开始跟照野他们几个不对付，训练时总会杠上几次，毕竟他们的同学被开了，他们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人总是护短的。

        南羽飞在指挥集训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和萧决搭话，但萧决根本不搭理他，他也不恼，挂着一张虚假笑脸就去跟周雪搭话。

        周雪其实很单纯，她这两年飞速成长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照野，她总是想着，如果她能再强一点，就可以保护到别人了。

        但是这样性格的弊端就是不会拒绝人。

        南羽飞在和她搭话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也觉得这人别扭，但是不知道怎么委婉地拒绝别人和她说话，她也很愁，有天晚上在寝室问照野怎么办，照野困得要死，就随口跟她说：

        “屁股出气儿也就看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

        周雪在纠结了三天后，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南羽飞，南羽飞听了以后再也没找过她聊天。

        反而是萧决，在听到周雪说这种话怼人的时候，难得一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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