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点睛妖兽

转眼间，所有的肉块全都被不同的舌鞭卷了去，连一块骨渣都没有掉落。至于那些没有卷到的舌鞭悻悻地或垂或扬于半空中来回甩荡，不肯收回，似在等待着第二次机会。

        潘列哈哈一笑，又散开了第二把，第三把……他就像是一个喂食者，洋洋得意地喂养着他豢养在此的“宠物”，恣情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石室上空。

        片刻工夫，两桶血肉都被瓜分一空，就连桶中的血迹也被那些舌鞭舔舐得一干二净。

        喂食完毕，一个小厮提来了一桶清水，潘列悠闲地洗了洗手，之后抬头望向石室上方，秦小五和莫灵萱他们这才发现，这石室顶部居然是另一番景象，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吊钩，每一件吊钩上似乎都挂着一件衣衫，羌胡夷狄，男女老幼，应有尽有，放眼望去，极之震撼。

        “这潘列是不是有病？居然在这种地方挂了这么多的衣服？他是准备天天在这里换衣服还是改行做成衣铺的生意？”莫灵萱没想到世上还有人有这种癖好，将这么多的衣服挂在这种臭气熏天，满是怪虫妖人的地方。

        “他倒是没病，只怕是还在做别的生意。”秦小五阴沉着脸说道。

        “别的生意？别的什么生意？”莫灵萱不解问道。

        秦小五没有正面回答，眼光一刻也未离开潘列：“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不……不是衣服……”许太医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些“衣衫”：“人，是……人。”

        “人？什么人？”莫灵萱抬头细看，悚然心惊，果然每件衣衫内都有一具身躯。

        只见潘列眼光定格，腾空一跃，选中一件藏蓝绸缎长袍，提起后飘然落地。

        果然是人，却又不是完全的人，确切地说，是一件栩栩如生的人皮，头、四肢、躯干全都完完整整，男女老幼肤色纹理乃至皱纹都是清晰可见，只有眼睛那里是空荡荡的，眼珠已然被挖去了。

        莫灵萱不禁忍不住触手摸了一下潘列手中那件藏蓝绸缎长袍中的“男人”，柔软而有弹性，和人的肤质触感一模一样，是真人！

        她抬头望向石室穹顶，只觉心惊肉跳，几千条人命！

        “他疯了吗？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做成皮囊？”莫灵萱头皮发麻。

        “会不会是给……给他们准备的。”许太医畏畏缩缩地指了指那些狭长洞中的“人妖。”

        对了，那些“人妖”。

        莫灵萱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诡异瘆人了。正常活人的眼睛是有黑色眼珠和眼白的。而那些“人妖”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黑色眼珠。

        难道，那些“人妖”就是披着这里的人皮，皮囊之下，还有真正的妖身？

        “不是，应该还有别的用处。”秦小五眉头微蹙。

        “什么别的用处？”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这里几千具人皮，肯定不会单单只是为了这些‘人妖’。他必定有别的打算。”秦小五一瞬不瞬地盯着潘列，若有所思。

        潘列提着这具皮囊，似乎颇为满意，侧着头欣赏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了身后一个小厮，说道：“这批货的成色都还不错，你别说，这马旭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次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清点一下，然后送去千目妖市，对了，剩下的那些人呢？”

        “已结了魂契，都在彘牢里关着，等候潘爷发落。”

        “虫台那些呢？是时候了吗？”潘列发问道。

        “是时候了，潘爷，一个个都饿的如狼似虎。就等着你启台开彘了。”小厮怪笑道。

        “哈哈哈，好，那就今晚给他们吃顿饱的。”潘列哈哈大笑，眼珠微动，又吩咐道：“孝敬幻蜃灵祖的东西，还是按老规矩，挑些好的，去千目妖市的时候一并献去。”

        “潘爷放心，小的未免隔日的不新鲜触怒老祖，昨日新挖下来就立刻送过去了。”小厮一脸谄媚。

        “好，做得好。”潘列点头。

        “不敢不敢。只不过，潘爷……”那个小厮面色迟疑，有些支吾。

        潘列眼光一斜：“有话就说。”

        “是，我们接连两次劫了马老板的人，怕不怕他知道以后告我们一状，给我们使绊子？”

        潘列淡然冷笑：“那个胆小鬼？怕他做什么？他有人撑腰，难道我就没有么？如今幻蜃灵祖不仅赐了我一个绝世宝贝，上回还教了我一招厉害的保命术法作为那几座小城的犒赏。别说马旭了，就是他背后的主子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是是是，潘爷神武，短短几个月，就将几座人间小城变成群妖之城，为妖族复兴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妖王和幻蜃灵祖都对您青眼有加，又怎是那五浊恶城可比的？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的发现这百馐城中人的肉身与之前那些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只怕会影响潘爷您的大计。”

        “哦？”潘列耳朵一动：“哪里不一样？”

        “小的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同。尤其这里的人身上的气息，小的闻着都怪怪的。”那小厮皱眉说道，疑虑重重。

        见他这副模样，潘列反而笑了起来：“你这猴崽子，就是心思太重。普通肉身凡胎的人，又能有什么不同？若真有什么不同，也是这百馐城的人身上的血腥杀气比起其他地方的人更重，也更该死。”

        “是是是，潘列英明。”那小厮忙点头附和。

        “潘爷，虫台已准备好。还请潘爷启台。”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厮上前恭敬说道。

        “好。”潘列说完，口中默默念出长串咒语，接着看向地面。

        莫灵萱三人这才注意到原本光滑如白壁的石室地面竟慢慢显现出一副巨大的彩绘图来，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在他们眼前即兴作画一般，那白壁地面就是画纸。

        随着线条和色彩渐渐明晰，他们慢慢看出这好似是一具巨兽图，色彩明艳，华丽无匹；但画的究竟是什么兽，他们谁也说不准，头部似鸟又似蛙，眼如藤壶，向外凸出，身子极大，尾长而卷。

        奇特的是，这兽画之中似乎另有乾坤，莫灵萱不禁好奇地蹲了下去，再细细看去，原来这巨兽画又是由无数小画拼接而成，小画之中包罗万象，山川河流、草木繁花、人畜妖魔，栩栩如生，包罗万象，色彩或明或暗，斑斓水墨，无一不有；而小画中又复有小画。

        最后莫灵萱的鼻子都直接贴在地面上了，结果这层层画中仍然不断复有更小的画作不断显现，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看得人不禁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秦小五觉察到不妥，赶紧捂住了眼睛，对莫灵萱和许太医说道：“这画有古怪，凝神屏气，莫要再看。”

        吓得莫灵萱和许太医立刻依言紧紧闭上眼睛，站了起来，调匀气息。

        潘列口中咒停，全部画作也刚好完成。

        莫灵萱到底没忍住好奇心，又偷偷瞥了一眼，真是叹为观止，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瑰丽奇异的画作。

        只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整幅画似乎有些违和，看着很不舒服，但具体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她抬肘捣捣秦小五：“秦小五，你看他画的到底是什么妖兽？你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小五呵呵摇头：“我对画作一窍不通，看不出来。”

        倒是许太医眉心深锁，捻着长须低低呢喃：“咦，奇怪，奇怪。”

        “哪里奇怪？许太医，你觉得哪里奇怪？”莫灵萱兴奋问道。

        许太医指着那巨兽的头部：“那只妖兽的眼睛，你们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秦小五和莫灵萱看过去，果然那兽的眼珠处是凹进去的，但却空空如也，整幅画作除了这凹陷的眼珠是留白的，其他处都画着小画。看着十分诡异，不禁让莫灵萱想起了那些被挖了眼珠的人皮。

        “对了，我就说怎么看怎么怪，原来这妖兽没有眼珠。对了，为什么他不给它画上眼珠呢？”莫灵萱疑惑不解。

        “画龙点睛。有了眼珠未必是好事。”秦小五沉声说道。

        “为什么？”莫灵萱追问。

        还没等秦小五回答，潘列已径直走到了那妖兽头部的位置，蹲了下来，然后低头，双手捂住了眼睛。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吓得莫灵萱差点当场跳起来，原来此时他的眼珠突然消失不见，两个眼眶空空落落，深深落陷，整张脸显得可怖至极。

        “他……他……疯了吗？他是把自己的眼睛挖掉了吗？”莫灵萱盯着他那深凹的眼窝，难以置信。

        “手，看，看他的手上。”许太医结结巴巴地指着潘列，眼中尽是惶恐。

        秦小五和莫灵萱转而看向潘列的手，只见他的两只手掌中赫然分别握着他的两颗眼珠，黑色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活灵活现，看着是说不出的惊悚诡异。

        潘列摸索着那兽的头部，在触摸到兽眼的凹陷处后，立刻将自己的两只眼珠分别放了进去。两只眼珠一进兽眼，立刻飞速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那兽的周身鳞片乃至四肢各处都在微微颤动。

        “千目照影，天地同寿。出！”潘列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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