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绕路而行

这日南昭修刚喂小山喝了药躺下，莫灵萱一反常态，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今晚我约了老朋友相见，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和你认识才多久？有什么老朋友？”南昭修仍旧一张臭脸。

        莫灵萱也不恼，只是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不想见就算了，我一会儿就跟秦小五说，今晚不必把那个谁谁谁带出来了，反正某人也不想见了。”说完，她转身要走。

        南昭修却如触电一般抓住了她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说的那个谁谁谁是不是？是不是大……大……”他看了一眼睡着的小山，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山”字。

        莫灵萱俏皮一笑，冲他说道：“今晚上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深夜，万籁俱寂，夜凉如水，莫灵萱和南昭修来到一处荒山的凉亭处等候。

        “阿嚏！”莫灵萱冷得不禁打了个喷嚏，南昭修皱着眉头说道：“你也是，约人见面怎么选这种地方，山高风大，自己受罪。”

        莫灵萱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约人见面吗？他俩这种身份，你觉得我是应该约他们去客栈呢，还是酒楼？人家做生意的人也不易，没必要为了自己方便犯了人家的忌讳。”

        “看不出你还挺为人着想。”南昭修说道。

        “那当然。”莫灵萱嘴上这么说，其实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下山以来连着两家老字号的酒楼、客栈都出了事，第一家酒楼珍味坊的老板人都没了，还死了不少人；第二家云来客栈虽然没出人命，但也是闹得人仰马翻，那客栈也再也开不下去了。

        虽然这两件事儿都不是她们的错儿，但细细归根究底起来，她心里总觉得好像也脱不了干系。本着事不过三的心态，她是下定决心，以后再碰上和邪门诡异有关的事儿，说什么也要远离那些人间烟火地了。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打算，荒山野岭的虽然荒凉阴寒些，但是树多草多，加之她选的这个凉亭位置也好，既显眼又幽静，最适合会面了。

        只不过，此刻月黑风高，寒风阵阵，冻得她是一个喷嚏接一个，早知道这秦小五这么不守时，她就多穿一件斗篷出来了，眼下也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就在她冻得直哆嗦时，南昭修脱下了自己袍子给她披上了，她反倒愣住了：“你干嘛？”

        “什么干嘛？我怕没见着大山，你倒先给冻死了。”南昭修搓着手说道。

        “我不需要，我不热，不是，我不冷。”莫灵萱说着便要脱下袍子。

        “你别乱动，让你披着就披着，冻病了我可没法儿跟你姐姐交代。”南昭修按住了她。

        就在这两人你推我让这袍子的时候，突听一阵爽朗笑声：“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你们这么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

        吓得南昭修赶紧缩回了手，莫灵萱也面上一热，不再推让，陡然反应过来，一抬头，果然见到秦小五笑眯眯地向他俩走来，身后跟着一直悄悄冲他俩招手的大山。

        “大山！”南昭修激动地冲上前去。

        “少爷！”大山也开心地向南昭修跑去。

        两人双手交握，眼中止不住地兴奋与激动，虽然有些日子没见，但大山的灵性与气色都较之前好了许多。

        莫灵萱也笑吟吟地走向秦小五，秦小五见她这幅表情还以为她是特意上前来谢他的，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言谢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谁承想这下一秒，莫灵萱的手直接揪上了他的耳朵，气咧咧地说道：“谁跟你说我要谢你了。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我问你，你约我的时候是什么时辰？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你是鬼不怕冷，我可是血肉之躯，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想活活冻死我？”

        “不敢，不敢，莫女侠饶命，饶命。”秦小五耳朵吃痛，直呼求饶。

        莫灵萱见他求饶了，这才松了手，仍然生气说道：“真不懂就你这样还能被封五道将军？哪个不长眼睛的提拔你这种不守时的人做官？”

        秦小五搓搓耳朵，不觉偷笑了一下：“提拔我的人确实常被人说眼神儿不好。”

        眼见莫灵萱又要发火，赶忙说道：“我怎么会故意整你呢。确实是有事情耽搁了，半途遇到一个……旧人，这人顶难缠，又不能得罪他，只好躲着他绕路走，这才来晚了。”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不是什么东岳大帝座下第一属神，号称统领十万阴兵的嘛。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你躲着他绕路走？”莫灵萱斜眼侧视他。

        秦小五苦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就是在冥府有些排面，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物可多了去了。”

        另一头，南昭修和大山坐在亭中，促膝而谈。

        “大山，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刑？有没有鬼欺负你？”南昭修激动得一连数问。

        大山摇摇头，微笑说道：“没有，没有，我如今过得很好。秦将军待我很好，他带我回去后，阎君查过生死簿和功过卷后，只安排我为阴史文书大人做一些整理卷宗、打扫书阁的工作，看似是惩罚了我，实则文书大人不仅教我读书习字，还教导我很多道理，让我受益匪浅。将军说，待我在冥府服役期满，便可以安排我去人间投胎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投身修仙门派或佛门、道门，再世为人时也可继续精进修炼。”

        “好，那就好，太好了。”南昭修高兴得连连点头，感激地看向秦小五。

        “对了，少爷。小山……他如何了？”大山迟疑问道，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始终是他这个弟弟。

        “他……这几日略感风寒，不过已找大夫给他看过了，都说无大碍。可能是那晚出来找我们的时候着凉了。”南昭修说道。

        “他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少爷，这一路上不是遭遇恶灵就是碰上大妖，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大山担心地欲言又止。

        “你听我说，你就好好在冥府当差，安心等待重新投胎做人。就像你说的，我如今术法已有小成，这次下山还偷了件神兵利器出来，加上我们一路上也不是单枪匹马，还会和其他修仙门派的高手会合，所以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小山，等他病好了，我会送他回风凛城，再让大哥给他安排个安稳的差事，让他安度余生。”南昭修说道，他明白大山的忧虑，也知道如何做才对他们兄弟最好。

        “少爷！”大山感动得当即跪下，就要拜倒磕头。

        南昭修赶紧拦住了他，说道：“不要给我行这样的大礼。你我曾经名为主仆，实则就像兄弟一样。兄弟之间，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无须叩谢。”

        大山无言地点点头。

        一番长谈之后，几人话别。临行时，秦小五对南昭修和莫灵萱问道：“你们这一路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

        南昭修和莫灵萱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什么奇怪的事？”莫灵萱好奇地问道。

        秦小五沉吟片刻，说道：“你们为寻溯世书，路上定是危险重重，平日里还是需要多加留心，如若碰上什么诡异奇怪的城镇，最好还是绕路而行。”

        听他这么说，莫灵萱就更糊涂了：“什么诡异奇怪的城镇？怎么个诡异法？又怎么个奇怪法？”

        “是啊，秦将军，你得和我们说明白了，我们才知道避开啊？”南昭修附和道。

        “近来，冥府文书在整理生死簿中发现有许多男子的命簿无故消失。与此同时，各地小城的枉死城陆续收录了成批游魂，死因皆为失去精元日渐衰竭而亡。”秦小五眉头深锁。

        “失去精元”南昭修思索着说道：“我曾听我爹提过，很多恶妖都喜欢食人精元来提升功力或恢复元气，这些失去精元的人会不会就是恶妖所为？但是生死簿中凡人命簿消失这我就没听说过了。”

        “你说的没错。”秦小五点头道：“其实生死簿中命簿消失这种事并非首例，只不过在过去，每年消失人数并不多，故并未引起冥府重视。但就在不久前，各地消失之人的数量突然剧增，而同时因失去精元衰竭而死之人也在增多。因此十殿阎君加派了不少阴差前往各个事发之城调查此事，结果发现命簿消失之人的魂神皆消失无踪，而这些的人的肉身则为各地零散妖灵所控，进而吸食当地其他凡人的精元以修炼妖术。”

        “依你这么说，各地突然出现这么多控制人身的妖灵，会不会是妖族有什么阴谋？”南昭修问道。

        “我们也这么想。但很可惜的是，这些妖灵都是一些法力低微的小妖，一旦被发现就会受惊离开肉身，但只要他们脱离肉身，灵体便会消亡，线索就会断掉。”秦小五说道。

        “如此说来，倒真是离奇诡异。”南昭修说道。

        秦小五点点头：“那些命簿消失之人的魂神究竟去了何处？为何肉身会被各地零散妖灵所控？而这些妖灵又为何离体便消失？这些事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这些疑团我们如今都在调查中，同时我们也不知道，如今像那样借由人身隐藏在人间吸食凡人精元的妖灵究竟还有多少，分布在哪些城镇。因此我担心你们此去可能会遇上危险，所以及早提醒你们，还望你们一路上多加留心，小心防范，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莫灵萱点头如啄米：“嗯嗯嗯。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回去我就跟姐姐说去，一旦觉得不对劲就绕着走，实在不成就回头呗。找一本书而已，找得着最好，找不着也没必要把命给搭上。”

        临走时，秦小五不放心，教莫灵萱念了几句召唤咒，说道：“你记住这几句咒，如果有什么急事需要找我，可在心中默念三遍，我便会前来与你相见。不过，无事就勿扰了，我最近真的很忙。”

        莫灵萱听了那咒，直皱眉头，对着秦小五翻了一个白眼：“有没有短一点，精炼点的？”

        秦小五嘻嘻笑道：“这个已经是最短的了，你不知道，我让冥府那帮文书想个召唤咒名号，结果一个个不是写出个千字文就是万字文，就这还是他们绞尽脑汁精炼而成的。”

        莫灵萱无语，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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