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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虎天师


阿离听侍女讲完规矩,不免有几分犹豫,白虎是戾气很重的活物,他并不想惹它。

        “怎么,方才阁下不是与那鱼龙交流的甚好,想来换作白虎也不是难事”乔三见状心里暗暗高兴,就说年轻人不着世面,所以才如此狂妄。

        “或者你今日认了自己在局中用了诡诈,此事便就此作罢,毕竟依你之姿,日后想要在此道做一番成就也不是难事,相信你此次定然是受了别人挑唆,我乔三在这坤乾赌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可以替你求求情面,让他们放你一马如何”

        他一派大家风范,也笃定这呆子不敢入局,因此只是拿局做个幌子,让这小子服个软罢了。

        不想那白衣呆子却还是不买账:“最后一局了”他说“我不想再同你说话了”他已然有些不悦只想快快结束赌局。

        乔三又被噎住了,他不成想自己真的碰到个硬茬子,现如今他要是怂了,那半辈子的名声算是都毁了,于是也只能提着气硬抗到底了“好说”他大袖一挥,示意侍女开局

        听闻要开白虎局。

        台下的包厢忽的哗啦啦门庭洞开,娇俏的女子嬉笑着卷起了门帘,厢内的宾客纷纷添起了茶点,门前一众小厮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台下散座也纷纷上了人,楼下似乎是炸开了锅,人挤人一股脑儿的往楼上涌动,成功抢到楼上雅座入场票券的人入座时得意的挥舞着着手上的票子,为了能一睹这数十年一遇的奇局或说是白虎食人的刺激场面,那一众赌徒是牟足了劲的往上冲,只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这边阿离和乔三却被送到了一处包厢,由荷官引领着,做入场的准备,当二人均被蒙着眼出现在看台上时,场里的氛围达到了顶点,人们疯魔了一般看着他们身后缓缓升起的一面石墙,墙上两个一模一样白玉老虎头缓缓伸了出来。

        只听啪嗒一声齿轮咬合的声音,看台忽然从地面缓缓升高致四五人的高度,如一圈圆形凸起的墙。接着台围在墙面周围的猩红围幔应声落地,露出里面粗大的玄铁栅栏。一只吊睛白眼的大虎忽的见了强光,猛地一声怒啸朝着台下鼎沸的人声咆哮着,然后闪电般扑向人群,众人大惊,尖叫着往后倒退数尺。有些胆小的立时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外外挤。

        再一看那老虎居然没跳到眼前,原来被困在台子下面的牢笼里,就在两个赌客的脚底下,那铁栏一根根碗口那么粗,那老虎哪里出的去,这一扑只铺的铁栅栏框框作响似要炸开了似的。

        人们确定它再凶猛也飞不出栅栏后才惊魂稍定,而后一些胆子大的纷纷带头开始嘲笑那些吓破胆子的怂货。一时间人群又笑闹着兴奋非常。

        阿离也立时闻到了脚下属于老虎这类戾兽独有的血腥臭气。与一旁冷汗涔涔腿都在打颤的乔三不同,他静静听着脚下沉重的气息,判定着这猛兽的年纪和攻击力。

        不一会儿,眼前的黑布被揭开,他们缓缓转身面对身后两尊虎头。这才发现,虎口里含着一枚白玉签子。无论怎么看,这两尊虎头一上一下没有任何分别,所以这就是今天要抽的签子了。

        他看了乔三爷一眼,对方强撑着对上他的眼睛,前襟的衫子已然汗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肉上,周遭污浊的气息盖过了熏香,令阿离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见对方僵立着没有行动,那他索性就先出手,随便选了上头那个虎头就要下手拔签,谁知这时手腕却忽的被乔三爷攥住了,他还不及反应,乔三率先把手把在了他选的那根签子上。

        乔三不傻,他料定了这小子肯定大有门道大难临头才能这么不慌不忙,从容的好像在菜市挑菜。所以先发制人抢了他的签子,阿离见他如此只稍稍顿了顿就让给他了。

        乔三颤巍巍把着签头,一时有些骑虎难下,他此刻是后悔难当,真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心里打鼓,手心就冒汗,抽了几次硬是打滑抽不出抽出来。

        阿离可不想等他,他急着拿回坠子,所以他皱眉看了乔三一眼,刷的一下就把第二根签子从虎头里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他脚底的台面忽的晃动了一下,然后脚底一空,随着台下一声惊呼,他就非常顺利的落到了台子下面的虎笼里。然后那空了的台板在他漏下来之后又严丝合缝的合上了。

        他下来时盯着那里看了一眼,就地一滚刚一站稳,眼前忽的劲风一闪,一道白影伴着震天的怒吼就扑了过来,那白虎果然是饿的太久了,见了生肉就发了狂似的恨不能把他一口生吞了。

        就在人们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了,以为这一下这白衣刀客一定会血肉模糊丧命虎口时,那老虎恼怒起身,虎爪下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它扑了个空。

        人们眼前一花,这才发现那白衣人不知何时闪到了老虎侧后方。他是怎么做到的?眼尖的也没看见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人们还道自己看错了。但随着那白虎一次次朝他进攻,却又一次次扑空,台下台上终于掀起一阵阵掌声和喝彩!

        人们的神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满足,大家纷纷惊叹于眼前这个异族刀客的勇猛和敏捷,一次次让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又塞回肚子里。

        几个回合下来,那老虎已然有些疲惫,他却鬼魅一般安然无恙,大气都没喘一下。

        有些刀客看出些门道,笃定此人是武功极高的高手,可是道上却从没听说过他的存在,就连他的招式功法也丝毫没有章法看不出头绪。难不成是什么世外高人?

        可是一人一虎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胜负要如何区分啊,何况人力不比老虎,要是一直耗下去,怕是这高人也吃不消了,人们不禁替他后续捏了把汗。

        阿离初时只是想试试这只虎的攻击力,结果发现它因为饿了太久,体力受限所以爆发不了最大的杀伤力,又不想真的杀了它,所以就想着用此等方法消耗它,让它累的不能动弹,再伺机降伏。

        果然那老虎没几个回合就跳不动了,于是就轮到他发威了,只听沉寂之后的虎啸忽的又从笼中炸起,人们顿时汗毛倒立。

        接着吼声再次炸了过来,比方才更加凶猛狂躁,可是明明那老虎此刻缩在角落连连后退并没有攻击啊,离得近的甚至听得见它在吼声之后不甘的呜呜声,是的,那老虎没张口。

        所以,这声音,人们齐刷刷看向那刀客,他白巾遮面,口鼻都捂了个严实,唯漏的眼睛此刻凶光尽现,接着又是一声呼啸从白巾子下传来,人们这才发现,这声声虎啸源自眼前的刀客!

        人们望着他一声又一声,一步又一步把那只凶悍的巨虎步步逼退,直致退无可退,缩在墙角。他才重新站定脚步,定定的与那牲畜对视着,像万兽的王,随后他一跃跳上虎背,在老虎不甘的呜咽中,抬手轻轻抚上虎头。

        那老虎转瞬间竟像是被他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任他抚触,而后竟乖顺的趴在了地上,成了一只大猫。

        人们被眼前的一切惊的目瞪口呆,想象中的血腥暴力没有看到,却看到了更离奇的一幕,人群里不知谁大叫一声好!

        接着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大虎神下凡了!”“大虎神下凡了!”“大虎神!大虎神!”人们兴奋的唱喝着,虽然此人没能杀虎,却做了一件比杀虎更有威慑的事,降伏老虎,因此北地大虎神的称号非他莫属。

        阿离听他们叫自己虎神,想来这也算是赢了赌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跳下虎背,三两下越到栅栏边,对着看守道:“我赢了,快放我出去”

        说着,他探出头往头顶的台子张望,想尽快找到乔三和他做个了结,然而人太多了,大家已然兴奋过了头纷纷越过场管设安全线挤到铁栅栏边,那看守此刻想开虎笼也是万万不能的。

        往年是不开笼的,看守的作用是防着下注的人从笼子里逃出来,而不是看守老虎,防止它出去伤人,他被失控的人群堵在中间,无奈的等着楼上主子出手处理。

        阿离一看看守也十分为难,一时心急如焚,却也明白此时已不能随意开笼,只得另寻别的出路。

        他丢下人群转身朝台子内侧走去,找到方才掉下来的位置,纵身一跃,台子顿时穿了个窟窿。

        那老虎随即听到响动也赶了过来,但台顶太高了,又没有助力点,那老虎试着朝头顶的窟窿跃了几次,堪堪只够得着台底的木板,那尖利的爪子抓的台底咯吱作响。

        阿离上了台就在人群里找乔三,然而却发现他早已趁乱跑到楼梯口虎笼看守所在的位置,人们蜂蛹着上台瞻仰他这大虎神,任他长手长脚也只能被人群卡的死死地。

        情急之下,他一跃跳到二楼围栏上,顺着围栏的栏杆顺到一楼人群头顶,然后几个纵身,踩着人们的脑袋往楼梯出口的位置赶,想在此处截住乔三。

        眼看就要落到那处了,忽的楼上一阵骚动,接着一声尖叫划破闹哄哄的场子“不好了,老虎出来了!快跑啊!”接着又是几声尖叫,空气里立时血腥味弥漫,“啊!老虎吃人了!老虎吃人了!”一时间,上下两层的赌坊乱做一锅粥,人们尖叫着踩踏着,连滚带爬的往门外逃命。

        阿离再一次飞身跃上二楼的栏杆处,却见那老虎果然逃了出来,虎笼的守卫此刻已经肠穿肚烂被老虎撕咬的血肉模糊。

        周围的人有一些已经吓傻了呆在原地不能动弹,还有一些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包厢里的贵客似乎早有防范,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一些买位子上来的因楼梯对着老虎,于是下饺子似的开始从楼上栏杆处直接往下跳,摔死也比葬身虎口强。有的砸到楼下奔逃的人身上,有的直接砸到地板上起不来被踩踏成一团肉饼。

        然而这些人里却怎么也不见那乔三。阿离情急之下只能绕过眼前正大快朵颐的凶兽再次去往楼梯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杀气逼到他近前,一抬眼正对上射向这边的一只□□。锋利的□□在他眼底擦过一阵亮光,直逼虎头。

        他人未近前,手风却已动,只一眨眼便拦下了那飞出的利箭。射箭的人颇为惊骇的盯着他手上的箭头“阁下这是何故?”

        是那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就是这个赌场的场管,阿离确认了一下:“你要杀它”他道

        “老虎杀人了,自然要被杀”

        “那人剥虎皮取虎骨,为什么不被杀?”

        “小兄弟,你是说你和这禽兽为伍吗?”

        禽兽?阿离有些不解“禽兽又如何?”

        “小兄弟真有趣”说着他眼含着笑意举起□□又要射杀憨吃的老虎。

        “是你教它杀人的,反而怪罪它”阿离再次准备截断他的攻击。

        “哦?”八字胡放下□□饶有兴致,“你不给他吃的,总是饿着,它自然要吃人,要说杀人你才是”阿离道。

        一句话,八字胡倒有些哑口无言“好吧,若不杀它那要如何?这一屋子人命都要命丧于此吗”

        “它的身量,最多吃两个人”阿离强调道,对此他有经验。

        八字胡似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谈。“小兄弟,那依你看咱们两个或者他们”他看看场子里还在四散奔逃的人,“还有谁适合这东西的口味?或者让它上大街,随便挑一个?”说着他再次举起□□。

        “楼下有死人”阿离诚恳建议八字胡横了他一眼,再没有耐心听他啰嗦,一箭飞出直取虎眼,谁知这时老虎闻到箭风敏捷的朝侧后方闪躲了一下,飞驰的箭堪堪射中了他的前股,剧痛使得它彻底发怒发狂,咆哮着朝楼下一跃而下。

        利爪直接扑倒了一楼一大片奔逃的人,而后它血口大开愤怒的撕咬着这堆猎物,数个猎物的头颅被生生撕了下来,一时间一楼大厅里血红一片,粘腻腥咸,令人作呕。

        八字胡见老虎跑了,急急上弦再发,却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琴声,那声音低沉婉约,厚重的直穿人后心,一声又一声,不疾不徐,像一块磁石般把漂浮不定的心魄都抓回盒子里。

        任何人任何有意识的生灵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由的被它吸引,那种低沉的,安定的,沉寂如泥土草木的叹息一样的声音。

        老虎听闻着琴声,奇迹般地停止了咆哮,渐渐安定了下来,丢下嘴里哀嚎的血人,静静的趴在了地上不动了,那八字胡看准时机,一击即中,终于老虎在一阵挣扎后彻底没了动静。

        八字胡这才收起□□收起□□,转身对身边抚琴的白衣人躬身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方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话落抬头,却在看到白衣人手中白琴的那一刻彻底愣住了“浮白!”

        “老虎死了”楼下的场卫赶上来通报,阿离并不抬眼,收起琴起身欲离开

        “站住!”八字胡拦住他,“阁下出手倒是干脆,刚才不是还要阻止我杀它吗,如今怎么忽而改变心意了,如此惺惺作态,到底在图谋什么?”

        阿离不甚明白此人的反复,要杀虎救人的是他,如今目的达成反而怪罪别人出手帮他,不过他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尽快离开去寻乔三。

        “因为食物而杀戮不算杀戮,因为嗜血而杀戮才是杀戮,它犯了杀孽自然要以命抵命。”说完也不待胡子反应,他飞身便跳向一楼

        “拦住他!”八字胡疾声命令道,同时一箭飞出,直取阿离后心,另一只手心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白琴,琴弦如灵蛇飞旋着直取阿离手中的那把琴,可惜他低估了阿离的速度,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白衣异族已经从二楼闪身到了一楼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见他如此嚣张八字胡一时懊恼不已“此人是盗取圣琴的大盗,他方才纵虎杀人,还不把他拿下!”

        闻言,二楼楼栏内忽然闪下数名白衣琴师,人手抱着一柄白琴,听到命令琴风炸起,锋利如刃,毫不客气的朝阿离发起进攻。

        阿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无故被困在此处。自从来到这个叫大宴的边城,一天里他被小孩子欺骗,弄丢了坠子,又被丢进虎笼子喂老虎,此刻还被人认成盗匪追打到头上来,真是好没道理,一天的气闷无处发泄,此刻他正好打他个痛快!

        心尖上怒火中烧,出手自然毫不留情,数根细丝忽的从他手腕射出,所到之处,吹毛断发,没几个来回那群白衣琴师便被打的七零八落,白布似的扯了一地。

        “别再来了你们打不过我的”他说着定定的看向八字胡。八字胡一看这阵势,顿时骇住了,

        他没想到这白衣异族武功竟然这么高,想到一开始他便追着那乔三索要一枚坠子,还说那是他的,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种玉佩所用的石料只有白虎门下的矿藏里才有,而且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成色的玉石,那就是前白虎天师宫云汐,据说这种石料非常罕见,只有内族最尊贵之人可以佩戴。

        如此贵重之物怎会在这个人手中?难不成此人真的和白虎有什么牵扯?还是自己看错了?

        八字胡越想越觉得疑云丛生,另外作为琴艺大师,他是亲眼见过浮白的,那琴的样子如圣物一样刻在每个琴人脑海绝不会认错,此琴跟在上任白虎神君宫云汐身边从不离身,后来神君身陨,此琴就此失去踪迹,如今出现在此人手中倒也罢了,他还能抚动此琴,用琴声控制白虎心神,莫不是…!他越发不敢细想。

        这八字胡可不是普通的赌场场管,就像这赌坊也不是普通的一座边城赌坊

        这个赌坊乃是民间话本里无极宗门下的一个分派,除青龙白虎朱雀玄冥四象天门之外的另一处天门—天蝎十二宫的一处人间据点。

        这十二宫与四象不同,专司声乐艺技,是天下声乐的起源之地。其祖先传说是上古乐圣一魁,天生一足,可挥百兽而率舞。门人大多与世无争,风流不羁,自得其乐。

        而余思淼作为十二宫的首席琴司长,新任宫主紫澈不在,坤乾赌坊里自然他是掌舵。

        平日里他的任务就是管管场子,搜罗搜罗外头的风声,不想今日却碰到眼前这位不动声色的闹海哪吒,顶着一张木头脸把这场子搞得人仰马翻,想到今日若不捉了他,宫主那里是定然没法交代的。

        更何况他手上拿着圣琴浮白,捉得住要捉,捉不住折了命也得捉,心下思定,手上再次不遗余力攻了上去。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女子轻叹:“大虎神留步,”那白衣异族闻言不知怎的居然真的停了手,收回踩到门口的步子。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青衣女子从楼梯款款而下,她脚步轻盈如絮,面容清秀中带着一丝刻薄,却是四象之一的青龙左使冷星。

        “冷左使”余思淼见到这位帮手也不甚欢迎,冷星更是直接略过他走到阿离面前“虎神大人想要的人和东西在我主人那里,您要是还想拿回去就乖乖跟我走,主人候您多时了”她眼睛都懒得抬一下,说是请,言语间却听不出一丝客气。

        那白衣异族盯着冷星看了一会儿,略有犹疑,不过很快就点点头,真的同意了冷星的邀请,冷星上前一步扯出一条黑纱,非常礼貌的绕道他身后,示意要蒙他的眼睛,他竟然也乖乖就范了。

        余思淼和众人正诧异不解,怎的这异族客如此听话,那冷星忽然在蒙眼的那一刻,单手飞速的略过异族客的后颈,那强大的刀客就在众目睽睽下忽的瘫软了下去。

        “药人罢了”冷星把玩着从异族后颈抽出的一根金色长针淡然的解释着“人我带过去了”

        所谓药人,其实是一种蛊人,也叫活刀子,用金针定穴控制,需要的时候叫出来杀人,杀完了就把金针取出来放回刀鞘里,见血封喉。

        然而,于思淼不解,这活刀子怎么会冒然闯进十二宫的地盘?他手上的那把白虎天师的神武又是怎么一回事?冷星又是如何判断出他是药人的?他一挥手,示意手下跟上冷星。

        宫小飞盯着眼前刑架上的两个倒霉鬼,眼里是难言掩的疲惫。

        前一个穿着锦袍,灰老鼠一样的中年人已经快断气了,因为他实在厌恶那人的不识时务,对着刀子还要扯谎说什么老虎不是他放出来的,真当他身子不中用眼睛也不中用吗?

        于是他利索的先割了那人的舌头,谁知他嘴里血流不止的翻了白眼。这下找眼珠也变得有些困难。

        没错,他在这赌坊的任务是杀人取眼,这是十二宫的现任当家人紫澈那个疯子给他布置的任务,一个月杀九个人,活取九双眼珠子,还把这种残虐的事美其名曰白虎天师的祭刀仪式。

        他不耐的拿起勾刀,手起刀落,在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剥落两颗眼球,然后熟练的丢到一边案上放的药水坛子里。

        接着命人把尸体丢到刑架前的化骨熔浆池里,眼看着他滋啦啦化成焦渣这才仔细的洗了手,用帕子擦拭干净,把目光投向另一个。

        只见这个人全身裹着一件粗麻白袍,头面都被遮了个干净,此刻低垂着头颅挂在刑架上,死了一般。

        从他进入赌场朝灰老鼠索要玉石坠子那一刻起,冷星这个平日看谁都兴趣缺缺,只爱躲在二楼包厢嗑瓜子收钱的高冷派,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宫小飞觉得这很有趣。

        冷星是个叛徒,他叛离了无极宗的青龙白虎两位主子,投身到一心想弄死那二位的魔头紫澈麾下。

        这本来也和宫小飞没什么关系,奈何偏偏宫小飞的伯父是上一任白虎天师宫云汐,而他的儿子宫锦—宫小飞的一脉同根的兄长,又是现任的白虎天师继承人。

        于是很不幸得作为白虎内族里唯一对天师之位有威胁的人,宫小飞就被宫锦排除异己流放了。

        然后又被押送他流放边城的刽子手冷星送给了紫澈,所谓刚出虎口又入火坑的倒霉蛋儿,说的就是宫小飞这种。

        这还没完,现在紫澈这个披着十二宫宫主外衣的魔头,还天天拿杀人挖眼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打磨他这把破刀,指望有朝一日他这个冒牌得傀儡天师有朝一日能和宫锦这个正牌天师一较高下。

        宫小飞盯着自己轮椅上这具半残不残,不人不鬼的身子,越发气的想笑。

        自然,他还是笑不出来的。

        他把玩着从方才那堆被融成焦渣的赌王身上缴获的赌资—一枚血色玉石,细细琢磨着,作为药人,自当是魂识不全的,为何眼前的这位会执着于一枚坠子?

        而且不知怎么,这坠子越看越眼熟,忽然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宫小飞歪在轮椅上身子不由得一个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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