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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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白鹤听闻今日即可返乡，兴奋地收拾起行囊。
倒是司元瑛，一早上都闷闷不乐，早膳都没吃几口。
原熠雪看出她心情不佳，又不知道缘由，所以也不敢去惹她。
两个人竟然大早上一句话没说，就好像赌气了一样。
直到送司元瑛上马车时。
白鹤先上车，想到身后小五爷肯定会扶小姐上车，所以便非常有眼色地掀开帘子先钻了进去。
原熠雪站在马凳旁边，看着司元瑛抬脚踩上去，下意识地去扶司元瑛的胳膊。
没想到手刚碰到她，司元瑛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啪地一声拍掉了原熠雪扶着她的手。司元瑛用了劲儿，原熠雪的皮肤又白，他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但是她看也不看他，对着车里道，“白鹤，拉我一把。”
白鹤伸了个头出来，看到原熠雪有点害怕，不过她很听司元瑛的话，于是乖乖将司元瑛拉上马车。
白鹤让司元瑛先进了马车，刚想跟身进去，原熠雪突然开口叫住她，“等等。”
“啊？”
白鹤很害怕原熠雪，生怕他要罚她。
没想到原熠雪只是问她：“会骑马吗？”
“会啊”，白鹤愣愣地点了头。
“你下车，让原十一牵匹马给你骑。”
白鹤不明所以，但是不敢忤逆原熠雪，只好下了马车。
待白鹤被原十一扯走后，原熠雪长腿一迈，自己登上了马车，径自掀开车帘，一屁股坐到了冷着脸的司元瑛身边。
司元瑛见他跟上来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马车，想上来她也管不着。但是原熠雪刚想和她搭话，她就立刻闭上眼睛假寐，搞得原熠雪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又憋了回去。
原熠雪看她半天，见她眼睛闭得紧紧的，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元瑛原本是在装睡，眼睛闭了一会儿，还真有了困意。正迷迷瞪瞪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于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掀开窗帘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骑在马背上的白鹤早已戴好了斗笠和蓑衣，身上半点雨没淋到，于是放下了心，把头又缩了回来。
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原熠雪还盯着她，她一和他对视上，他就立马冲她笑起来，眼睛明亮，很像一只小狗。
大概长得好看的人真的更容易被原谅，司元瑛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气就消了一半，却还是绷着脸问：“看我干什么？”
原熠雪见她终于肯理自己了，笑得更灿烂。
但是发现司元瑛依旧面无表情，又识相地赶紧收敛了笑容，转而有点惆怅地说：“以后长安一下雨，我就会想起你走的这一天。”
司元瑛听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
“我现在是在出城，不是在出殡”，司元瑛一脸无语。
虽然嘴上在吐槽，但是原熠雪话里的不舍和惆怅倒是听起来挺真切的，他也不是个花言巧语的人，平日里就直率得可怕。
他说舍不得司元瑛，那就是真的舍不得。
司元瑛心里好受了一些，于是语气酸酸地说，“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走呢。”
原熠雪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他低头看向司元瑛的眼睛，眼神很认真，表情却有些困惑。
说完原熠雪又觉得有些委屈，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小没良心的，我怎么舍得。”
他这两句带着点气，所以声音很低，司元瑛一听就红了耳朵。
虚张声势地嚷道：“那你昨日为何赶我走？”
他什么时候赶她走了？
原熠雪困惑了。
他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突然福至心灵般，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生气。
随即大声反驳：“不是你求我体恤你的难处吗？”
她说她夹在他与父母之间难做，于是他立马为她安排了最早的航船。
原熠雪不服气，他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做了，以避免了她的为难。
他昨晚明明表现得很好！
司元瑛暗自寻思了一下，觉得原熠雪说得好像也没错。
他确实在为她考虑，但是作为女朋友，他那么果断地送她离开千里之外，司元瑛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此刻她被原熠雪噎住，也不知道说什么，但觉得恋爱后第一次吵架，自己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于是伸手扯住了原熠雪的耳垂，嘴巴冲着他的耳朵，更大声地朝着原熠雪的耳朵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夺命唢呐一般的声音直直地往原熠雪的天灵盖飞。
一副当下就要把他震聋的架势。
马车外的白鹤和原十一都听到了这声音，吓得一颤，想着两个主子会不会在里面打起来。
原熠雪被震得耳鸣，愣了两秒才恢复过来。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过！
他扭头瞪着司元瑛，脖子都气红了，伸手就捏住了司元瑛的下巴。
说实话司元瑛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此刻看原熠雪好像真的生气了，她还有点害怕，但是依旧强撑着气势。
两个人气鼓鼓地对视了一会儿，原熠雪眉毛越蹙越紧，微微启唇。
司元瑛以为他要骂自己，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下一秒就见他板着脸，语气凶狠，音量却小得几乎是耳语。
“小声就小声！”
司元瑛：“……”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拨开原熠雪捏着她下巴的手，扑进他怀里。
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由衷地发问了一句。
“原熠雪你是不是有病啊？”
司元瑛和白鹤初来长安时，也走的是水路。
当时她们在港口买了辆马车，主仆两人自驾，结果还没驾到，就被歹人劫走，要不是正好遇到路过的原熠雪，司元瑛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缘分真的奇妙。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再次坐上马车走这条路，却变成了原熠雪带着人全程护送她们。
马车将人送出了长安城，又快马加鞭驶向了最近的港口，正好赶上了开船时间。
日复一日的水路难熬，原熠雪也自然不可能让司元瑛受委屈，所以安排的这艘航船壕无人性，不是平头百姓能订到的。
船高十余丈，旗帜在风中翻飞，一共三层客房，司元瑛和白鹤的房间在三楼最豪华的两间。
原本以为船上空间有限，客房应该也就是将就，没想到这房间竟然比司元瑛在书院的寝室还要大两倍。
看来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原熠雪带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地把两个姑娘的行囊搬上船。船长见了原熠雪诚惶诚恐地出来迎接，原熠雪便毫不客气地警告对方照顾好司元瑛。
船长连连称是。
船只将在海上航行一个多月，中途路过港口时会靠岸停泊，让船上的乘客暂时下船休息，船员也趁机下船采买储备物资。
原熠雪想到司元瑛的倒霉体质，她不仅倒霉还爱乱跑，于是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半天，下船休息时要注意安全，不要和白鹤分开，若是出了什么事要求助船长，碰到大事记得和他写信。
可见男人絮叨起来也是够厉害的。
司元瑛听得脑瓜子嗡嗡，一边把原熠雪往船舱外推，一边敷衍道：“嗯嗯知道了，快到发船时间了，你快带着原十一他们下船去吧！”
原熠雪自己最磨叽，原十一他们早就下船等他了，他却仍然恋恋不舍。
下船前原熠雪停住脚步，看着司元瑛挠了挠头，犹豫了几秒，有点扭捏地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她。
司元瑛少见他有这种神态，接过香囊好奇道：“这是什么？”
“装了干茉莉花和薄荷叶的香囊，若是你晕船，闻一闻也许会缓解。”
司元瑛其实不太晕船，但是难免有时候吃饱饭或者身体不适时，晃得想吐。之前只是和他闲聊时随口抱怨过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其实原熠雪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解风情。
起码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认真记住。
香囊是浅粉色的，面上绣着白色的茉莉，精美别致，绣工看起来像是孔嬷嬷的手笔。唯独角落绣着一个“司”字，歪歪扭扭，针脚稚嫩艰涩。
司元瑛诧异地指着那个字，“这该不会是你绣的吧？”
原熠雪一下子就像被人踩着尾巴了一样，耳朵通红，梗着脖子道：“怎么了？我不能绣吗？”
司元瑛没想到他弯弓搭箭的双手，竟然私下里偷偷为她穿针引线。
想象他笨拙又认真绣着她姓氏的模样，司元瑛心里顿时感动得要化了。
偏偏在这时候，一抬眼就看到船下的侍卫们齐刷刷的震惊眼神，又听到身后白鹤止不住的笑声，她多少有点窘迫了，感觉自己和原熠雪此刻特别像被亲朋好友围观闹洞房的新人。
这么一想她的脸也红起来，害羞地忘了说别的话，捏住香囊转身就要走。
原熠雪到底是比她脸皮厚，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见司元瑛转身，立刻一把将她扯回来，不满地说：“你有跟我说再见吗？”
那表情和语气，简直像一个生闷气的小朋友。
司元瑛看着他清澈真挚的眼神，为自己害羞之下的逃跑而感到羞愧。
他就从来不会逃跑。
他永远大方坦荡地站在这里，毫不吝啬地倾诉喜欢。
司元瑛咬咬唇，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扯着他的衣服，突然踮起脚靠近他。
但是因为身高不足，嘴唇潦草地落到了他的下巴上。
今日她涂了淡淡的唇脂，原熠雪白皙的下巴上顿时印出一小块红色。
司元瑛看着那一块，故意没提醒他，眯着眼睛笑起来。
“原熠雪，等我回来哦。”
说完她像得逞的小狐狸一样，蹦蹦跳跳地转身，牵着白鹤上楼了。
原熠雪看着她的背影，她耳垂上的白茶花耳坠在跑动时一上一下地晃动。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摸着下巴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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