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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噩梦


第五十七章

        残阳如血,杂草疯长,高耸的佛塔和朱漆阙门全部变成断壁残垣,都城长安尽是倾颓之势。

        百姓衣衫褴褛地在城中逃窜,只有司元瑛衣着整洁地站在其中,腰上挂着不染纤尘的玉兔挂坠,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神情极其迷茫。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哪儿去,只凭借着直觉,顺着乱糟糟的大道一路朝前,一直走到了城门。

        城门上悬挂着一个圆形的物什,正在晚风中晃动。

        司元瑛觉得那东西有些奇怪,上前几步,眯着眼看。

        在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头皮发麻,她惊声尖叫,连连后退几步,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身边还有来往的人流,似乎没有人听到司元瑛的叫声,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跌倒的女孩。

        他们好像看不到她。

        反而瞄一眼城门上悬挂的头颅,议论道:“真是可惜了这季少主,生前风光无限,却被新皇赐死斩首,头颅都已在这城门上悬挂几日了。”

        司元瑛心里一颤。

        这竟是季舒泓的头颅?

        怎么会是他?

        她忍着恐惧抬头去看,悬挂的人头已有了腐迹,藏在一团乱糟糟的长发中,难辨面容。

        “他也是罪有应得!”另一人语气愤怒,咬牙切齿道:“新皇登基后,季家军保管不力,导致城防图被月氏细作所盗,如今月氏人入侵中原引起战乱,整个大棠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都是他害的嘛!季舒泓死不足惜!”

        开头那人似乎是个读书人,有几分伤感和遗憾道:“当年在书院时,就曾听闻季舒泓和小五爷文武双全,夫子常说他二人必定是大棠日后之栋梁。没想到新皇登基不过两年,这两位昔日风姿无双的少年郎,一位被斩首,一位被通缉,世事难料啊。”

        “你还唤他小五爷?他配吗?”

        说起原熠雪,那位愤青的表情颇为不屑,“若不是原熠雪贪图名利,与月氏人勾结,纵容包庇月氏细作,会致使他父亲平北王战死沙场吗?听说宰相嫡幼子李若堤,因在朝堂上奏为原熠雪求情,触怒了皇威而被杖毙,与原熠雪交好的七皇子,也被下旨终身软禁宫中。这原熠雪可不就是个煞星,害了身边的所有人,也因为一己私利害了整个大棠!活该如今他一无所有!”

        之前赞扬过原熠雪的那人闻言也沉默了,半晌开口,“倒也不算一无所有,听说新皇对整个世子府赶尽杀绝,原熠雪那个小妻子,一路带着重伤的原熠雪出逃,真是痴情一片。”

        “哼,众所周知原熠雪觊觎皇后李扶月,所以新皇故意将一个与李扶月容貌相似的女子嫁给原熠雪以羞辱他,新婚当日原熠雪便逃婚,使那女人变成了全长安的笑话。听说他们夫妻有名无实,那女人守了两年的活寡,如今还不离不弃,怕也是个傻的!”

        两个人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司元瑛从地上爬起来,怔忪地站在晚风里,看着地平线上越来越低的斜阳,好像无法理解刚刚那些话的含义。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看见地上到处散落着纸张,被风吹得纷飞。

        司元瑛弯腰捡起一张,展开那皱巴巴的纸张,发现这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的画像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原熠雪。

        司元瑛手一抖,风将通缉令吹到她身旁的草丛中。

        她突然抬腿往城郊跑,眼神却很茫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

        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终于,她跑到了城郊。

        一片旷野之上。

        天色越来越沉,她看到不远处有相互依偎的两个身影。

        司元瑛一眼就认出来,是“她”自己,正扶着原熠雪,步履艰难地逃离长安。

        她想起来了,这是原书中的情节。

        ——原熠雪意欲谋反,却被新皇发现,下旨派军,将原熠雪困于世子府中,就地斩杀,原熠雪浴血反抗,杀出重围,而“司元瑛”则扶着重伤的原熠雪逃出了长安。

        此时原熠雪身上全是血,显然经历过一番鏖战,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靠在“司元瑛”肩上。

        他流血太多,体力不支,陡然一沉,跪在了地上,将娇小的“司元瑛”也压倒了。

        “司元瑛”爬起身来,红着眼睛抱着他的头,手和声音都颤抖得厉害,“小五爷,您再坚持坚持,我们已经出城了!”

        原熠雪翻身躺在了她腿上,眼里全是血丝。他努力地伸手抹掉她的泪,反而在“司元瑛”的脸上留下一抹血痕。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这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原熠雪声音艰涩沙哑。

        “……还没对你说过对不起……新婚之日,抱歉。”

        那时他年轻气盛,被强迫着娶了一个陌生人,新婚之夜便没有控制住情绪,让她沦为长安城的笑柄。

        “司元瑛”摇摇头。

        “小五爷,对我而言,你却并非陌生人。你我在文渊书院同窗几载,我们曾数次擦肩而过……只是你不记得我。”

        原熠雪皱着眉努力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在书院见过她。

        于是低声重复,“抱歉。”

        他微微喘息着,几乎强撑着一口气对她说:“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多谢你不离不弃,可是我并不值得。如今我是拖累,你只身逃跑,皇帝或许会放你一马。”

        原熠雪握住了司元瑛的手,仿佛要给她勇气和力量,“现在就跑。”

        “你骗人!”

        柔弱的姑娘攥紧他的手,猛地提高声量。

        “小五爷,其实你根本没有想活,对不对?”

        “司元瑛”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倒像是原熠雪也哭了一样。

        原熠雪顿了顿。

        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沉默胆怯的人,此刻倒是聪明了一次,他忍不住扯唇,露出个无声的笑。

        原熠雪出生在新年冬日的大雪里,瑞雪兆丰年,所以先皇赐名熠雪。

        熠为明亮,雪色皎洁。

        他前半生享尽了世间荣宠,但大概一切得失有数,如今老天才给他潦草狼狈的结局。

        父亲战死沙场,李若堤惨死朝堂,小七终身□□,大棠也危在旦夕,他在乎的一切尽数崩塌。

        满盘皆输,一无所有。

        还不如此刻长眠于此,遥望他生长的长安。

        “司元瑛”擦掉了自己的眼泪,眼睫上却还挂着欲坠的水珠,“我明白了,小五爷,但我绝不会留你一人。”

        她的脸颊苍白,眼下还带着原熠雪刚刚染上的血痕。

        在书院时,“司元瑛”整个少女时代都在仰望原熠雪,作为替身如愿嫁给原熠雪后,却没有一天得到过他的爱怜。

        生时没能让他记住,那么死时便让他永不能忘吧。

        “司元瑛”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那是孔嬷嬷交给她的,让她藏着自保。

        可惜孔嬷嬷也死在了那偌大的世子府中。

        原熠雪看到“司元瑛”高高举起了匕首。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却已经决绝地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

        “司元瑛”的胸口顿时晕出一圈血迹,片刻后无力地倒在了原熠雪身上。

        她艰难地伸手,轻轻抱住了他,气若游丝,嘴角还微微带笑。

        “小五爷,你此生可曾有一刻,将我当做过你的妻子?”

        原熠雪看着这个傻姑娘,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只觉得心脏已经麻木,仿佛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不再温热。

        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地平线,暮色彻底四合。

        在一片静谧的暗色中,原熠雪看着“司元瑛”纯净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却依旧执着地望着他,仿佛非要追寻一个答案。

        他睫毛颤抖,盯着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睛,轻声说:“有。”

        “司元瑛”满足地弯起唇角,闭上了眼睛。

        有。

        她知道,就是此刻。

        而她为了这一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司元瑛”这辈子勇敢过两次,一次是嫁给他时,一次是为他殉情时。

        少女美丽的尸首凉在了原熠雪怀里。

        他偏头,脸上带着血和泪,眼神绝望,直直望向了一旁。

        司元瑛腰上的玉兔挂坠随风晃动,原熠雪的视线落在挂坠上,又随之上移,与司元瑛四目相对。

        声音逐渐微弱,眼神却死死盯着她。

        “阿瑛,救我……”

        司元瑛浑身一震。

        而下一刻,原熠雪阖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年轻的夫妻静静躺在长安城郊的星空下。

        远远看过去,仿佛他们只是睡着了。

        司元瑛猛地睁开眼。

        她愣愣地盯着悬挂于床顶上的香囊,那是原熠雪临走时送给她的,她每每入睡前,就会将香囊系在床顶,淡淡的香味便会溢满床头。

        司元瑛大口喘息着,仿佛溺水的鱼,眼泪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出流,浸湿了丝绸的枕头。

        白鹤推门而入,“小姐,船快泊岸了,您……”

        白鹤的声音顿住,快步走到床前扶起司元瑛,语气慌张,“小姐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司元瑛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想着刚刚梦境中,原熠雪和“自己”死时的样子,泣不成声地趴在白鹤的肩头。

        白鹤也被她吓到了,不敢再说话刺激她,只轻拍着司元瑛的后背,哄小孩一样,“没事的,小姐,都是梦啊,没事的。”

        对,都是梦。

        司元瑛对自己说。

        都是梦,她穿越过来了,一切都改变了,原熠雪此刻正好好地待在长安,等明年开学,她就又能见到他了。

        可是。

        ——梦里原熠雪的那一句求助那样真实。

        他是不可能将那个“司元瑛”唤作“阿瑛”的,所以他看到她了?

        他是真的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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